第一章.神迹

柏林上空云霞垂野，恹恹余晖荡涤乾坤。人们或结束生活齿轮的支配，挣脱于繁忙的工作，或小憩片刻，享受着这难得的美好时光……大家都等待着暗夜曼妙地来临。一切都像极了平凡的一天。

除了……一阵古怪的烈风突然形成，它越来越快，直上万米高空，向着西方“刮”去。它拖着暴虐的尾迹，所经之处，夜幕尽碎，暗云皆散，星光闪烁着凌冽的寒光。

皎月清晖，夜风穿林，细水浅流，竹叶缤纷。像是提前感知到了即将来临的风暴，这一湾细水竟也不安分了。涟漪阵阵，似乎有什么东西破水而出，蜿蜒游动，在月光下留下惊鸿一影，便如迅箭般直面风暴，如此决绝。

“……重大气象灾害应急指挥部将气象灾害台风Ⅳ级应急响应变更为Ⅲ级，目前民政部门已派出多个工作组在灾区参与救灾……”昏暗的房间内，电视机发着幽幽的微光，播送着外界的巨大变化。

熙攘的街道空无一。嚣狂的风啸声盘旋在城市上空，凌厉的闪电裂开天空一角，向这混沌的大地显示天神的威严。整座城静默了，整片海死寂了，在这末日般的寂灭声中，彼方的战歌悄然奏响……

萧腾久居沿海，见多了暴风雨，但像今天这样毫无预兆的，就连气象台都措手不及地还是第一次碰见。很奇怪，在他看来，地面的风速就跟普通的雷阵雨一样温和，但这根本不足以掀起撼动海面的风暴。拍打玻璃门窗的也不像是乱流，就像是有意识的两股大气流。

“只刮风不下雨吗？还真是古怪的暴风雨呢，看来政府是白担心了啊。”他拉开窗帘一角，却无意间窥见了神迹。一向冷静的萧腾此刻也控制不住内心的震撼，那一刻，他表现得无知如凡人。

这股悸动，是被女孩子拒绝也不曾有过的。

黑暗的海面上一截大水柱逆流而上，巨大的声响盖过了一切，大地都在颤抖。在雷光的照耀下如同倾覆的巨塔，整座城市是那么脆弱。

“龙汲水？”萧腾楞在了门口，不断在心里默念这三个字，既在惊叹，又在质疑并尝试说服自己这是假的。据老一辈的人说这种现象是龙王爷路过水泊口渴或者布雨时才施展的法术，而现代科学解释是因为龙卷风上下气压差的缘故。

“就算是台风引起的，但这水量和高度也太夸张了吧……”目睹了龙汲水越发庞大，素来冷静的他也直冒冷汗，浑浊的双眸愈发呆滞，急促的呼吸声在寂静中被无限放大。

这时，房间里传来父母的哀嚎。“不——”萧腾赶忙跑到房内，只见父母都抓狂地敲打着笔记本。问清原由，原来是爸爸辛苦备的课件和妈妈的论文都因为电脑的故障而丢失了。

“网络不通，就连用电器都故障了吗……”萧腾越来越觉得事情在向可怕的方向发展。安慰好父母之后他来到客厅，莫名的不安笼罩着他，那片乌云之中，似乎有着什么可怕的存在。

像是为了回应他此刻的疑惑，雷光打散了乌云，巨大的身躯映入他的眼帘。黑暗之中，它浑身的鳞片散发着淡蓝色的微光，锋利的爪子似乎流淌着某种液体，飞舞于阴云之中，像是在闪避四周的落雷，金黄的瞳孔中布满了凌厉。此刻，它正注视着萧腾。

“它注意到了我在看它！”萧腾意识到这之后近乎崩溃地拉上窗帘，但仅存的理智使他没有叫出声音。两腿一软，他瘫坐在地上，像极了绝望的末日经历者。

“吼——”“噼里啪啦——”耳畔回荡着不同的声音，他强忍着恐惧，在好奇心的鬼使神差下再次窥视着外面的世界。

还没来得及惊叹，又有一个巨大的黑影从云中闪出，巨大的双翼迸发着暗紫色的电流，狠狠地将前者撞入云中。天空忽明忽暗，从东到西，从西到东，彼此不休。

“那是……两条龙？！中西双龙大战？！我是疯了吧！”从这场暴风雨开始，他的认知被不断刷新着。

忽然，闪光与风声消失了，一切又都归于寂灭。这反而使他更加不安。但他很快注意到，东方逐渐亮起了白点，它越来越亮，越来越大，也越来越快，差点让本就近视的萧腾变成瞎子，继而散作万千星点向西方靠拢，那一刻，千日凌空，而在西方，不详的黑雾开始聚集，似乎在等待一个爆发，世界都笼罩在末日般的暗影中。

白点扩张成了一个个小太阳，将那团黑雾包围了，而黑雾则向外膨胀成了一个球体，湮灭着小太阳产生的爆炎。白与黑的火焰在暴风中剧烈燃烧，发出了如同创世纪的灼人闪光。

闪耀逐渐消失，它们又径直冲向了对方，就像古代武士的死斗，远方的战歌在此迎来了激昂的巅峰。寒芒一点，花火怒放。在巨响与强光中，阳光自相撞的中心向四周辐射出去，世界顿时放晴，黎明突然到来。而萧腾，竟不知不觉成为了黎明的见证者。刺眼的光芒照耀着这片朦胧蛮荒的大地。

苍穹之上，它们翻滚着，都在空中失去了控制，犹如被淋湿的幼鸟，向着天与海的边际坠去。随着又一股冲天的逆流产生，整个世界终于被拉回了现实。

“诶诶，怎么又突然放晴了？眼睛好难受啊！”“……这天气折折腾人呐。”耳畔传来父母的抱怨声。萧腾眉头紧锁，他感觉到有一股轻微的震感来自那个方向。

“滴答——滴答——”有一两滴“水”落在了萧腾的头上，“天花板漏雨了吗？”他仰头，不料有滴水真好落在了他的眼睛里，一股剧烈的烧灼感从眼中蔓延开来，他顿时摔倒在地，痛苦地打着滚，眼镜都被甩落，他想大声地叫喊出来，但发现自己已然发不出任何声音，一阵犹如深陷熔岩的无力与恐惧感将萧腾吞没。

无尽的黑暗之中，他这才惊恐地意识到刚刚根本没有下雨，那么滴入自己眼睛的究竟是什么东西？自己会变成什么样？会死吗？在一阵惊恐之中，萧腾昏死了过去，而天花板的黑色液体正不断滴到他的身躯上……

地下拳击场内，战斗也同外界迎来了白热。在暴雨一般的攻势下，那人取得了人生的第一个冠军。走上街道的时刻，他目睹了天空的燃烧，深受震撼……

“哥，刚刚那是……”一名魁梧大汉略显吃惊地等着面前的独臂中年人的回复，良久，他望向东南方向，沉吟着，“天数已定，有因必有果。”

日本，某神社内。在最靠近闪耀的地方，烈风似乎在和服女子面前温驯了许多，悻悻而过。她凝视着闪耀逐渐消失，深邃的眼神中浮涌出了浓烈的杀意。

世界，在悄然中被暗流席卷，神所编排的命运由此安上发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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