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宽恕我的无礼,王子大人。我会这么做是出于一些自私的理由,同时这也关系到我的过去。如果您不嫌弃,请务必听我解释这复杂的原因,但愿听过之后您会理解我。”
听过我的话,库凯取回了一些生气。
垂至腿边的尾巴轻微颤动,恐怕他本人没意识到,但充满光泽尾部毛发反射着光石的光芒,把这动作扩大到我能轻易发现的程度。
这是放松的证明,大概他在道歉时就做好了不被认同的准备,并想好了对策,而现在他没有看到最坏的局面,就那么暗自庆幸着。
虽具王者的器量,却缺乏王者的礼仪。
“接下来的不是能够摆上台面的话,因此在此之前,我想确认一下,没有公会职员跟着你们吧。”
“无须担心,打从攻略迷宫开始,就只有我们三个,探索过程由我们自己的仪器记录,这是我们向公会要求的。道哥,把记录仪关掉。”
“谢谢,这样一来我也放心了。”
”可……是汪……”
犬人从礼服右侧的口袋中拿出一个黑色圆盒,食指反复按着同一个按键。
“怎么了?”
“好像一直都没有开汪。”
犬人尴尬地咧开了嘴,露出尖锐的牙齿。
秘书官的无能程度超乎想象,或许是意识到了我的想法,库凯刚有起色的表情变得难堪起来。
假装无视了他的反应,我开始讲述起我的故事。
“我叫内格·劳伦斯,是个不起眼的小贵族,即便是王宫之中的记载全部贵族的册子上都无法找到我的家名。大约四十年前,我出生在没落贵族的家庭中,年过半百的父母小心翼翼地对待着他们的第一个孩子,也就是我。从他们那里,我继承了仅有一个村庄的领地,在领地中我结识了我的妻子,那之后我与她迎来的是一段相当平静的时光。
时至今日,我仍能回忆起领地内被阳光所温暖的青草所传来的芳香,纵使是平淡无奇的风,也是我与妻子珍贵的宝物。很快我的妻子将怀孕的消息告诉了我,为让她与孩子都平安,孩子将要出生前,我出发前去临近的城镇中寻找手术高明的医生。但当我与医生匆忙赶往领地内时,我们所看到的是一片火海。我们亲手搭建的礼堂、每周定期巡视的小道、与领民一同修缮的围栏,一切都染上了火焰。火焰的魔手并没有放过我那被妻子开玩笑说不够大的城堡。那一刻,我知道我失去了一切。
没有听从身旁医生的阻拦,我发疯似地奔向火焰之中。如果我的领地化为了地狱,我的邻民和妻子又会在何处。我撕心裂肺地哭喊着,不知道该叫谁的名字,所以我把记住的所有名字都喊了一遍。谁都好,谁都好,能有人回答我就好。然而村庄燃烧的声音却远盖过我,我甚至听不见是否有人在哀嚎。我不记得火焰是如何平息的,等回过神时,同行的医生也不在了。或许还能拯救些什么,翻开仍旧腥红的木炭,无视皮肤一点点被灼烧至坏死的痛苦,我在废墟中翻找着。
然而越是翻找,名为无力感的恶魔就越为凶恶。什么都没能拯救下来,只有这结论浮现于心头。不知过了一天还是两天,我蜷缩在废墟之中,静静等待死亡的召回。就在那时,我认识的一名贵族骑着马经过了这里,就如同我发现了他,他同样看到了废墟之中的我,他只有一瞬间的错愕,然后带着嗤笑离开了,除此之外什么都没做。
然后我想起,那男人几次三番地要求我转让领地,他看上了我领地之下埋着的魔矿,他提出的价格很诱人,给予领民的补偿也足够丰厚。但无论是我还是领民,都对这块土地有着深厚的情感。虽然在外人看来不值一提,这土地上有着数代人积累的回忆与奋斗史,即便它并不繁荣,甚至不足百年就会衰败,我仍希望能看到它末路的是我们,是我们这些生于亡于此地的人们。
多次拒绝他的请求后,他从我面前消失了,原本以为会陷入持久战,没想到如此干脆,当时我还因此困惑不已,而现在他却用这种方式夺走了我的一切。我本可以意识到这其中藏着阴谋,但沉溺于幸福中的我未能采取措施。因为我的疏忽,我的无能,才导致了无可挽回的事态。
当悔恨和懊恼散尽后,徘徊在心中的就只有仇恨的火焰。不可思议地,当我冒出复仇的想法时,空虚的躯壳竟渐渐取回了力量。张牙舞爪的魔鬼没能取走我的性命,最终我被过路的渔夫所救了。那一日,叫内格·劳伦斯的人死了,取而代之的是舍弃了一切的复仇鬼。
那位渔夫是我的熟人,他经常来领地中售卖,这次他带着满载的鱼筐而来,等待他的却是一片狼藉。渔夫将我带回家后,做了简单的治疗。在他家中养伤时,除开感谢外我什么都没说,渔夫也很识趣地没有问。我唯一在思考的,是如何凭借这残败不堪的身躯完成复仇。我无法将他告上法庭,既然他如此明目张胆,自然也能搞定法官,到时我只会被烙上疯子的名号再关进大牢,如此一来复仇只能被迫终止。如果想完成复仇,我必须做一些更为疯狂的事,让对手预料不到的事。
一个月后,因为顾虑我不太开口的渔夫告诉了我一则消息,我的领地上有一群人在进行挖掘工事。他向工人打听到有人拿着转让证明,并支付了一笔巨大的费用让他们动工。而那份证明上,签署的是我的名字。
荒谬至极!这是一场只有我才知道邪恶的勾当,我很想动身去阻止那群人对我心爱的土地上动手。但就算做到又怎么样,失去了所有的领民,那样的我还称得上是领主吗。我时时刻刻在警醒自身,自己是复仇鬼,没必要在意更多的屈辱,没必要再次被悲伤掩埋,必须全心全意地投入到复仇中。
能够自由行动后,我离开了渔夫,走向了更遥远的地方,寻找能够实施复仇的方法。就这么过了十余年,当我仍被梦魇所困时,他却因魔矿的开采一跃成为重臣。这仿佛是在告诉我,我永远失去了复仇的机会。
命运偏袒的会是恶人吗?我不这么觉得。
只要心脏还在跳动,这具躯壳就不会停下复仇。我的时间永远停在了那场火焰之中,如果不去复仇,这人生便没有任何意义。
菲莱恩中已经找不到任何能对抗那家伙的手段,因此,我只能去往其他国家,为了寻求一线希望。在你们看来,这抑或是没有尽头的旅途,但对我来说这便是全部。
如今只要想到他还安然在世,我就无法抑制住怒火,这份憎恶不会褪色,只会随时间愈发浓厚。如同无法下咽的浓浆卡于喉间,在不知不觉的时候就会要了你的命。
这便是我的过去,一个可悲的男人的过去。请原谅我无法向你行礼,因为能容忍如此恶行无人指证的国家,不再值得我去尊重。”
很显然,三个兽人被我吓到了,他们面面相觑地沉默了,一时间无法给出答复,为了彻底获取信任,我还需要更强力的一击。
“恐怕你们无法相信陌生人的话,既然如此,我不得不那恶魔的名字说出来。我无时不刻都在诅咒的名字是,拉鲁·格拉夫,如今武斗派的领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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