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话

据说生物进化的过程中，有种蛇主动放弃了毒牙这项武器，转而使体型变得更大，而那类蛇捕获的猎物是最为巨大的。

路灯单薄的灯光下，光头男携着武器向我走来。

这时候逃跑或许不错，但谁能保证他不会出现在下一个角落呢。

希望他能挑一个好点的位置，我想他不会愿意在街上闹出人命，只想用皮肉之苦让我老实。

话虽如此，还是免不了自己处理伤口，没医者愿意替海德族看病，肮脏的血液会妨碍赚钱，大部分都是这么想的吧。

除了被一大笔钱诱惑之外，我很难想象会有医者治疗海德族的场面，因此我家一直备有绷带和低价的草药，基础的治疗也学会了一部分，小伤小病还不足以把我拉去地狱。

受一点伤就能避免进一步的麻烦，真是合算的买卖。

我装作害怕到不敢动的样子，等待着逐渐靠近的光头男。

“这时候倒是很老实嘛，下等种！”

“你，找我的朋友有什么事吗？”

从背后出现的声音打断了光头男，他转过头，看到了从稚嫩的眼中射出的冰冷。

“要是有人知道一个平民对异国的贵族挥舞凶器，下场会怎么样呢？他的脑袋说不定会被当作平息事端的礼物吧。”

啧！

光头男不情愿地离开了，古兰斯话语的重量压垮了他。

“没事吧，利库。呀，还好我赶来了呢。”

光头男走开后，古兰斯马上跑了过来，用与冰冷相去甚远的热情眼神看着我。

这真的只是“偶然”吗？

“完全没事，多亏了你的帮忙。”

假装什么都没发现，我握住了古兰斯伸出的手。

“接下来的路，就让我送你吧，我还想多听听有关于利库的事。”

古兰斯在卖人情给我，目的是为了提出一些我难以拒绝的请求。

“哼哼哼，真有趣，没想到你会把石头扔向那些大人啊。”

“挨打了就要打回去，这是迷宫都市里人人都知道的准则，当然之后我就逃跑了，被抓住一定会很惨吧。”

我想做出改变，可仅凭我该如何向上爬呢，被当作地沟老鼠的我，连一丝希望都看不到。

或许是老天的怜悯，亦或许是命运的疏漏，现在就有合适的舞台在向我招手，又有何理由拒绝呢。

我在被一只饥肠辘辘野兽盯着，古兰斯千方百计地想从我的回答中寻找自卑感。

“利库最难过的事情是什么呢？我有点好奇，要是没办法说出口就算了。”

“有哦，没办法在妈妈离开那天好好陪伴她，那是我最为悲伤的事。”

“很抱歉提起这样的话题。利库真是个坚强的孩子。”

不过，他始终没有得逞，我捕捉到了他脸上稍纵即逝的不快。

扭曲的家伙，如果是露骨的厌恶倒还好，那些都是塞满我日常的要素，可他居然以别人的痛苦为食，多么令人毛骨悚然。

古兰斯的过去我有所耳闻，用被天眷顾的人，用这句话来形容丝毫不过分，所以他不会理解我这份情感。

应该说，任何人都不会。

我没有什么可失去的，地位、金钱这些本来就没有，权利、声誉更是遥不可及。

那么他在我身上渴求的是什么，答案就只有一个。

为了将我的尊严践踏在地上，而我痛苦的表情和心情都成为他的兴奋剂。

那也好，尊严是我早已舍弃的东西，既然愿意跟随那些品行恶劣的人，就证明我的尊严早就被丢到深渊下去了。

改变，我只想要这个，就算无法实现，等待我的也就是习以为常的苦痛。

不过是利用想利用我的人，你不会有什么怨言吧，古兰斯。

“古兰斯，那边好像有什么事发生了，过去看看吧。”

而我没有想到“机会”会来的那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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