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出乎意料的疯狂

“杀杀杀！！！”

随驾军的战线已经逼得很近了，身处朝堂都能够清晰的听见那不断逼近的喊杀声。

但是这曾经所谓郑漾知无数个日夜梦寐以求的声音在此时此刻并不能给他带来丝毫的安全感。朝堂之内的氛围安静的可怕，像是落入了冰点，即便他早已经加上了一层厚厚的衣服，但依然还是感觉无法阻挡寒意的侵袭。

随着喊杀声愈发接近，一直坐在一旁闭目养神的邱明忽然睁开了眼睛，：“他们来了。”

“邱……邱首辅……”郑漾知的手悄悄握紧自己藏在腰间的东西，坚硬和冰凉的感觉给了他开口说话的勇气，“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了……只要你铲除罗刹，拨乱反正，朕可以赦免你……”

“谢陛下隆恩……”邱明看了郑漾知良久，才默默的叹了一口气，以标准的礼仪向郑漾知躬身一拜，邱明的这句话让郑漾知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还没有来得及高兴，后面接下来的一句就让郑漾知傻住了。

“那么老臣也给陛下一个机会吧……”

“什……什么……”

“接下来请配合老臣，否则的话，坐在这个位置的可不就是郑漾知了。”邱明的语气很是淡定，像是在讲述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但是却让郑漾知愤怒与恐惧共同强烈的交织在心头，让人忍不住颤抖，“那一日的惩罚，陛下恐怕是忘记了，下一次可就不只是关起来了。”

“你……你……”

到底是愤怒还是恐惧？郑漾知大大的等着用眼睛死死的盯着邱明，无尽的屈辱，无尽的恐惧，无尽的愤怒，死死的握拳将痛处扎在自己的掌心，但是终究只能将所有的一切情绪哽在喉咙之中，露出最为懦弱的一面。

“陛下，姓郑的人有很多，包括齐鲁的齐王郑漾已在内，我们的选择有很多，直隶军至今和齐鲁军至今在海河对峙至今你以为是为了什么吗？”

“扰乱朝政，勾结外敌，让大萌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邱明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听到这句问话邱明淡然的脸上终于有了变化，他先是不由自主的勾起嘴角，笑容不可抑制的逐渐扩大，最终变成极为张扬的仰天狂笑，笑声在这殿堂上久久回荡，笑得郑漾知心底发凉。

“陛下于先帝可是差的太远而来了啊。”

“你是什么意思……”

“陛下到现在为止都不明白吗？”邱明想要整顿表情，但脸上的笑意还是止不住的流露出来。“将大萌带到今天这番田地的……是你啊。”

“我……”

“先帝贤明，虽然你是大皇子，但他早就知道陛下并没有成为天子治理天下的能力，所以太子之位高悬，迟迟没有定下。”

“不……不是……”

“陛下不惜弑君，因为恐惧事情败露自己的帝位遭到质疑所以急忙调集大军对齐王用兵，陛下害怕沈千万庞员杰威胁帝位所以不惜勾结罗刹坐看关外沦陷，陛下自以为自己是千古一帝，所行之事倒也确实前无古人了啊……”

“不！不是的！”郑漾知突然大吼起来，恼羞成怒的他像是失去了理智大声吼叫起来，“我是明君！让大萌沦落到今天是你！是你邱明！是你这个奸臣！是你提出的逼宫父皇，是你为我和罗刹人牵线！一切都是因为你！”

郑漾知的脸涨的通红，声嘶力竭的反驳，但是他反驳的意志并不像他的声音那样坚定，邱明一眼就看出来了，他是因为被戳到了痛处，这样声嘶力竭只不过是为了掩饰内心的愧疚与恐惧。

邱明盯着郑漾知的双眼，嘴角逐渐收敛：“臣……不过是道出了陛下心中所想。”

“陛下心中敢想，但不敢说，臣不过是替陛下说出来罢了，仅此而已。”

“我……我……”气喘吁吁的郑漾知连‘朕’的自称都忘记了，这彰显皇帝威严的自称，是被邱明狠狠揭下来的最后一夸遮羞布。

“好了陛下，时间到了，请陛下随臣一起去见见那帮……乱匪吧。”

“乱……乱匪？”

大脑一片混乱的郑漾知还没来得及去思考这个词汇的意思，他便突然被两旁的内卫给架了起来，几名罗刹战姬随同一起走出了宣政殿的朝堂。

朝堂外的寒意让郑漾知狠狠的打了一个哆嗦，他狼狈而又茫然的看着窗外，在宣政殿正前的巨大广场上，单薄的内卫组成了最后薄弱的防线，而另一边，数量众多的随驾军从那端涌来，骑在马上的庞军抬头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殿堂前的邱明。

他大声呵斥道：“奸臣！尔等已经无路可逃了！快快束手就擒！”

“庞将军，别来无恙啊。”邱明招了招手，像是与老友会面一般打着招呼，接着又指了指被内卫架在身旁的郑漾知，“可否认得我身边这位。”

“陛……陛下！”

庞将军乍一看这披头散发的人物一时间没认出来，但是仔细再看那身灯光下的龙袍和有些熟悉的脸庞，他立马就认出了郑漾知的身份。

“快！停止瞄准！臣等救驾来迟！最该万死！”

不少士兵拿枪指着邱明和郑漾知，庞军脸色一边立刻大声下达命令，同时他的心中也感到不安，陛下为什么会在这里，蔡旭和江南神姬到底怎么样了？她们不是应该去解救天子的吗？

邱明拍了拍手，身后的两名内卫将龙椅被抬了上来，而郑漾知则像是木偶一样被按在上面端坐。

接下来邱明一步步走下台阶，两名罗刹战姬则开启了战姬立场跟随在他的左右，防止被某处的枪手偷袭。

庞军一方的随驾军和呆愣的郑漾知都不知道邱明这是在做什么，忽然间，邱明在走下了九层台阶之后忽然转身，当着众人的面朝着郑漾知以臣子之礼正式一拜，并在战姬之力的帮助下他的声音声音在整个广场上回荡起来。

“还请陛下下旨，勉励重将士镇压叛军，擒杀贼首庞军！”

什么？！

邱明这句话刚刚脱口而胡就让所有人都愣住了，邱明这是在做什么？一句话就颠倒了黑白，这不是在闹笑话吗？

“邱明！你还在胡说什么！陛下莫慌，京城已经被随驾军包围，臣马上就能营救陛下出来了。”

对庞军以及随驾军一众纷杂的叫骂声充耳不闻，邱明只是盯着龙椅上脸色苍白的郑漾知，他的目很简单，就是彻彻底底消除郑漾知心中的那点侥幸，让这位天子认清楚自己的处境到底有多么的卑微，今日之后也好将未来所有的隐患铲除。

郑漾知的眼中依然满是是恐惧和懦弱，他浑身颤抖，脸色发白，但大张着嘴巴一点声音也没有发出来。

这并不是邱明期待的结果，难道说到了这一步他还是没有死心吗？

也许该加一把火才行……

邱明直起身子，接着拍了拍手，三下掌声之后，突然间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内卫从四面八方出现，站在广场周围落差数米的高台上居高临下，一同和他们出现的是数十挺双轮的速射机枪，黑洞洞的枪口瞄准下方的随驾军！

被包围了？！

这幅画面的出现简直难以置信，庞军心中大骇，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陷入包围的，其他的部队去了哪里？为什么没有来接应？为什么在这里的只有他们这一支？

太多疑问得不到解答，下一秒内卫一方便已经开枪了，四面八方的子弹朝着内卫横扫而去没有任何躲避的死角，也没有有效的反击，面对突如其来的困境陷入混乱的随驾军成为了内卫的活靶子。

速射机枪的声音连成一片，每一刻子弹都在发出宣告死亡的呼啸，短短半分钟之后，射击戛然而止，青烟取代了枪口的枪火。而原来的广场上只有一片血腥，每一块玉砖全都被血液给浸透了，只剩下未死之人凄厉的哀嚎声和哭叫声。

而在正中央，一个半跪着的身影显得特别突兀，那是庞军，虽然被数枪击中，但是周围亲卫拼死保护所以没有被当场射杀，不过现在的他也是凄惨无比，身上的弹孔不断涌出鲜血，让他的身体摇摇欲坠。

“陛下！”面对这片地狱般的景象，邱明面无表情从腰间拔出手枪指向庞军，头也不回的继续刚才的话题，“还请陛下下旨，臣也好……奉旨杀贼啊。”

“陛……下……”

沙哑的声音艰难的从庞军的喉咙中挤出，每一个音节都能从他的喉咙中挤出一口鲜血，鲜血从头顶流进了他的眼睛模糊了他的视线，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居然会在这里折戟。

“我……朕……”

满目的血腥让郑漾知只感觉想要呕吐，刚才还活蹦乱跳的几百人眨眼之间就成了一堆血肉，这让他有些恍惚，自己到底在做些什么？自己为何坐在这里？这龙椅，这龙袍，又象征着什么？登基帝位，成为天子，为的到底是什么？邱明的那些话如梦魇一般一遍又一遍冲击着他的大脑。

“陛下，下旨吧。”

举着枪的邱明不耐烦的催促道，这种时候他也已经很难再保持耐心了。

“朕……乃，大萌天子……”

深吸了一口气，瘫在龙椅上的，郑漾知这才找到了一点说话的力气，他努力撑起身子让自己的坐姿端正起来，恐惧让眼泪和鼻涕遍布他的脸庞，引得旁边的内卫一阵嗤笑，邱明稍稍松了口气，手指逐渐在扳机上施加力道，接下来就让他的枪身为这里画上句号吧。

“朕乃大萌天子，九五之尊……”

“朕乃万物君王！天朝之主……”

郑漾知越说声音越大，情绪也愈发的激动。涕泗横流的脸上，恐惧，愤怒，愧疚，不甘，种种复杂的情绪汇聚，扭曲了他的表情和声调，而这个时候的邱明也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朕！郑漾知！乃是大萌大功皇帝！”

猛的回过头，邱明的瞳孔微缩，因为郑漾知这时候的脸庞让他感到陌生，此时此刻那张扭曲的脸上只剩下了无尽的癫狂，撕裂的嗓音撕扯开整片广场的寂静。

“朕是皇帝！朕是天子！又岂是你邱明一个小小的贼子能够左右的了的！”

郑漾知的右手猛地从腰间抽出，而就在他的手中出现了一把金色小巧的左轮手枪，黑洞洞的枪管刹那间对准了自己脑门。

“朕绝对不是亡国之君！！！”

“快阻止他！”

邱明的呼喊已经来不及了，无论是罗刹战姬还是内卫，他们全都来不及了，没有人会料到一个懦弱如此的人会做出如此疯狂的举动，但这就是发生了。

一声清脆的枪响，伴随着红白色的液体从破开的脑颅中飞溅而出，大功皇帝郑漾知自己用枪声给自己的一生画上了句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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