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抵达沈城

那些天来的经历对白初杰来说像是梦一般难以置信，从小时候开始她就一直以为自己将会在这个混乱的大时代中平凡的生活下去，然而一系列变故让她与平凡普通的生活逐渐脱轨。

先是自己的性别莫名转变，接着又是自己前往洪泥府采办期间扶风遇袭家乡遭屠，朝夕相处的亲人下落难寻，自己为了复仇前往生女真州却无意撞破了罗刹人在生女真州的秘密计划，自己为了夺回神姬自己在生女真州学会了许多原本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做的事情，开枪，杀人，看淡死亡，习惯疼痛，不知不觉自己已经陷入了一个泥泞的漩涡之中，成为了这个大时代中可以知晓姓名的人物……

不过相比这些，自己成为官府记录在册的孤儿接着又被比自己年长仅仅一岁的陈晴晴收养这种事才是最让她不可思议的，明明不久前才是交谈甚欢的好友，对方居然变成了自己法定上的监护人，为什么自己作为当事人竟然毫不知情？

虽然白初杰明白这是陈晴晴出于好意的所做的决定，但是拥有三十年阅历的她还是难以接受自己被一个十六岁少女领养的事实，即使陈晴晴再三说明自己与她的关系是姐妹。

然而最终白初杰还是答应了前往女学馆这一提议，不只是不想辜负陈晴晴对自己所抱有的期望，还有便是她本人对于姬武装这类知识的好奇，再怎么说白初杰也是匠户出身，对于这种超乎这个时代的知识还是有着浓厚的兴趣的。

亲人的下落吴岚蝶已经答应动用关外的关系为她寻找了，有了吴岚蝶的帮忙白初杰相信很快就能有线索了，而托阿以及归顺了的生女真得到了妥善安排，这里已经没有什么值得她牵挂的了。

这也是为什么现在白初杰坐上了这一趟前往沈城列车的原因，心理经历了远离家乡的惆怅以及即将接触女学馆的兴奋的变故，此时的她正百无聊赖的趴在卧铺上，两天一夜的漫长路程消磨了她全部的情绪只剩下无聊了，尤其是这个时代可没有什么网络，一路上能够打发时间的消遣方式，白初杰除了聊天以外就是望着窗外发呆了。

一旁为白初杰梳理长发的陈晴晴却丝毫不见无聊的神色，到不如说白初杰本人就是陈晴晴最好的‘消遣玩具’，白初杰原本为了方便工作和彰显成熟的发髻被陈晴晴严令禁止了，她这一头明显长长不少的头发则被陈晴晴编扎成各种发型，扎了许多年的发髻突然要披散下来让白初杰很是不适，不但遮挡视线还不便行动，在她看来简简单单的捆扎起来才是最好的，不过白初杰并不想败了晴晴姐的兴质便也随她了。

改变的不只是发型，还有称呼，‘六郎’自然不能再用来称呼白初杰了，因此陈晴晴拾起了白初杰曾经的称呼‘留儿’，反正这也是中性名字，因此白初杰并不反对。

虽然和陈晴晴坐车有些麻烦，不过事物总有它的两面性，与陈晴晴第三次一起坐火车的白初杰深知这句话的正确性……

她们所行进的铁路线是联系东边省府洪泥府与辽省府沈城府的重要干线，因此她们乘坐的列车也完全不同于扶风那简陋的小火车，不但更加宽敞舒适，还会给服役的战姬提供而个人的车厢，跟随陈晴晴的白初杰自然沾了光，有幸享受这干净舒适的战姬车厢。

“晴晴姐，你就这样跟来沈城没有问题吗？”

将脸从被褥中抬起，白初杰为了让自己不那么无聊寻找着话题。

“没关系，毕竟扶风出了这种事情……我们的战姬小队已经解散了，至少一个月，在得到东边省战姬部的传唤之前我一直都是休假，帮你在辽东安置下来的时间足够了。”

“一个月？”

白初杰虽然知道陈晴晴可能会闲下来，但是这么长的时间还是出乎了她的意料。

“是啊，毕竟扶风的事情干系重大，我第一次执行任务就遇到了这种事情，应该是前辈为了照顾我的原因吧……”说到这里陈晴晴摆弄白初杰头发的手稍微抖了抖，不过很快她便又若无其事继续，不只是白初杰，她也在这次的经历中成长了很多，服役了仅仅一年却已经褪去了几分稚嫩，虽然这成长所付出的代价是沉重的。

听出陈晴晴话语中的沉重，白初杰不再言语，两人之间再一次陷入了沉默，而就在这时陈晴晴突然指着窗外说道：“留儿，你看，沈城，我们快到了！”

快到了！

这一路上白初杰不知道听了多少遍这样的词汇，但是没有哪一个能够让她如此兴奋，因为陈晴晴指着车窗外提醒的样子并不似处于安慰而说出的样子。

她立刻穿好棉鞋从卧铺上爬起来到窗边，顺着陈晴晴所指的方向向着远方望去，这第一眼便让白初杰感到了深深地震撼，只见在那片一望无际的关外平原上，一座恢弘大城耸立在天边，那便是沈城，辽省省府，曾是后金国的国都，后作为后金陪都，后金祖皇陵便是在此地，而今天这沈城则是大萌关外最大的城市。

与之相比，同为省府的洪泥府与沈城相比完全没有可比性，无论是三百万人口还是城市规模都不是洪泥府可以相提并论的，当之无愧的关外第一城。

“一年前我曾在这里居住过一段时间，当时我刚刚从晋都女学馆毕业，尚未有正式的编配，便这沈城落脚等待调令，也正是那一段时间里我结识了沈总旗她们，这个沈城可比我们上次去的那个洪泥府好玩多了。”陈晴晴面露回忆道。

“我们不在车站转火车去辽东城吗？”听出陈晴晴的话里有逗留之意，白初杰不由得开口问道。

“急什么，反正女学馆的招生过几天才开始，从这里到辽东不过不过一个时辰的事情。”陈晴晴摆着手，看样子她是又准备带着白初杰在这沈城好好玩乐一番。

对与陈晴晴的提议白初杰倒是十分赞同，毕竟在火车上呆了那么长时间，也是时候给自己放松放松了。

当火车鸣着响亮的蒸汽笛进入车站，白初杰立刻背上自己的行李袋跟随着陈晴晴下了车，行李并不重，有些是陈晴晴送给她的衣物，有些则是她从家中带出来的盘缠与回忆，她知道她决定离开了溪头，这辈子都难以回到那个小村庄几次了。

“走这边，沈城火车站是关外的第一处火车站，三十年前当今圣上亲自主持修建的，比我年纪都大却一点也不老旧，直至今日也是相当气派的。”陈晴晴一边感慨一边牵着白初杰的手在人流中穿梭，虽然的人流更加嘈杂，但是相比洪泥府的火车站却多了几分秩序，至少陈晴晴与白初杰并没有被人流所埋没，这一路下来也还算轻松。

从车站门口走出，白初杰一眼便看到了无数拉人力车的脚步在门口等待，不过和洪泥府不同，因为穿着黑色制服的巡警存在，他们并没有大大方方的坐在火车站门口，而是等待在不远处的街道边朝着火车站的人流瞩目。

沈城的火车站同样不在城内在郊区，但是光是这里的热闹程度就比得上洪泥府的城市区了，此起彼伏的吆喝声不绝于耳，或是卖报，或是卖烟，亦或是推着车买小吃的，形形色色的人物在这条水泥铺就的街道上交织，呈现在白初杰眼中的，是属于这个时代这个国家城市独特的魅力。

“走这边，这里距离沈城很近，没必要坐车，我带你看看沿途的风景，对了你不是说你喜欢报纸吗，就在这买吧省的待会还要去城里买。”说完陈晴晴朝着一个正抱着一大摞报纸叫卖的报童招了招手，眼尖的报童在看到陈晴晴之后立刻如同泥鳅一般灵活的躲开人流很快便来到了两人的面前。

“两位姐姐真漂亮，可怜可怜我，拿两份吧。”报童一个十几岁的小男孩，看上去比托阿大不了几岁，黝黑的皮肤上是与他年龄不符的沧桑，利索的嘴皮子丝毫看不出他年纪上稚嫩。

“小机灵鬼，我要你两份报纸做什么，一份就行了，多一文钱你去买糖吧。”从衣袋里摸出两文钱交到报童的手中，在连道了几声谢谢之后报童立刻又钻入了人流之中继续叫卖了起来。

“这些不算童工吗？那些巡警不会管吗？”白初杰看到刚才那个报童从一个巡警身边跑过，联想到自己不能继续在工厂工作的理由不禁问道。

听了白初杰的话陈晴晴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这些报童大多数都是沈城工厂里工人的孩子，他们之所以卖报便是为了补贴家用，大萌法律规定是不能雇佣儿童，但是没说不能花钱请儿童做事，只要没有正式雇佣的文件，报童报社统一口径说是自愿帮忙的就能让巡警无可奈何，而且大多数巡警是军队里裁员下来的，真正管事的少有，其实又何止是大萌呢，欧罗巴诸国工厂更多，田地更少，童工泛滥可比大萌严重上十几倍啊。”

“好了不说这些了，我带你看看这关外第一城吧。”陷入了某种感慨的陈晴晴开启了导游模式，论起玩乐她是相当的有一手。

走出火车站没有多远，沈城在白初杰的眼中也愈发的清晰起来，火车站与沈城之间相隔了一条沈水，走过宽达五米的长桥，她们终于近距离的看到了城墙，十五米高的城墙让人仰望，城墙门楼上刻印着‘沈城’两字，当年大萌出关最艰难的一战便是在这座曾经的作为后金国都的城墙脚下展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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