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章：万事之初

——孤独使人思考，思考让人孤独。

纷繁杂乱却又井然有序的枪声此起彼伏，对于训练场来说，这是很寻常的一天。

说它纷繁杂乱是因为每个开枪的人都没有把握好射击的间隔，有的恨不能一下子打光所有子弹，有的则是磨蹭半天才开出一枪，无论从声音的分布还是节奏的快慢都充满了不协调的地方。

至于井然有序则要得益于教官们不间断的督导，她们试图让每个人都有依次保持稳定的射击间隔，进而从头至尾依次射击，虽然她们的努力在表面上对新员的射击训练并没有什么显著改善，但也并非无用之功，因为新员的进步还是客观存在的，只是这种进步在肉眼的观察下几乎处于不可见的程度，却也不能因此而否定她们的努力——谁都有第一次，无论教官还是新员都是如此。

唔……呼……

姬灵放下枪，长舒一口气，她在射击的时候始终屏住呼吸，生怕一次稍大的喘息会让自己的射击偏离靶心。

自己已经应该足够小心了……

看着自己的成绩，姬灵不由得苦笑摇头。

60分的话……只能说超过了总分的一半……

心里有些激动……因为及格了吗？

她看着靶心的弹孔，心中还是有些失落。

哪怕是80分也好啊！

她从弹药箱中取出新的弹匣更换，准备进行新一轮射击。

“姬灵，你开枪的时候怎么死气沉沉的，好像有人勒住了你脖子。”

一旁的计妙卡瞄准了半天，最后打出了一发子弹——完全偏离了靶心。

“总觉得不屏息的话，手会发抖。”

“那你直接换没羽箭-乙叁不就行了吗？又没规定我们必须用没羽箭-甲贰。你瞧舒偶涵，用的多自然，哪像你这么死气沉沉的。”

姬灵向另一侧看去，舒偶涵正用计妙卡所说的没羽箭-乙叁型冲锋手枪开心的扫射标靶……

“但那样就体现不出射击成绩了吧！”

虽然这样的射击训练并没有限制武器的类型，新员们可以自行选择用起来顺手的武器……可能是自己太保守了吧！一定要选择教官做演示时候的没羽箭-甲贰型手枪，而大家选的基本上都是高射速的武器……

“你应该换一个角度去想。”

计妙卡憋了半天又开了一枪，这一次终于命中了靶心，她兴奋的差点没握住枪。

“什么？”

“我们训练射击是为了什么？上树林里打兔子吗？”

“嗯？”姬灵有些摸不着头脑，她下意识看向计妙卡以至于开枪的时候打偏了。

“姬灵！你打在了别人的标靶上！”

“抱歉！”

司棋的严肃呵斥让姬灵急忙道歉，她甚至连头都没敢回，生怕和司棋的目光对视在一起。

“噗！你这是分心了吗？”

听到计妙卡带有笑意的话语，姬灵深吸一口气，继续屏息射击。

“不要打扰我射击。”

她有些不太高兴……那一枪本不应该偏的，都怪计……都怪自己分心了。

“开心点，失误在所难免。”

姬灵没有和计妙卡继续说话，她打光了弹匣后，才放下枪问道。

“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我没听懂。”

这次是55分……感觉退步了……

“很简单啊！我们的射击是为了今后在实战中派上用场，既然是为了对付敌人，那无论用没羽箭-乙叁还是没羽箭-甲贰都可以啊！毕竟我们的目的是‘消灭敌人’，而不是‘打得准’。如果能用一百发子弹干掉敌人何必专注于用一发子弹干掉敌人呢？”

“但我们今后不一定会在作战部队，也可能在非作战性质的技术部门与职能部门工作……”

“那就更不用担心了，因为根本就不会有多大的概率遇到敌人，即便遇到敌人也不需要你去消灭，你只要自保就足够了，而自保无非是使用高射速武器压制敌人争取逃跑的机会，注重的并不是一枪干掉一个敌人的精准，而是能够快速压制敌人给自己争取时间的火力。”

姬灵说不出话了，计妙卡说的确实很有道理。

“计妙卡！你的话太多了！”

来自司棋的训斥让计妙卡赶紧闭上了嘴，姬灵本想问她为什么不用没羽箭-乙叁，但司棋一发话，她也没办法再问下去了。

不过，最近她也知道了一些关于计妙卡的事情，带计妙卡来科学院的人似乎就是康睿，也难怪她发现康睿是教官的时候会有紧张感，那她的发型与发带应该就是模仿康睿了……

姬灵听说梁初弦说起过，刚‘出生’的玩家对自己接触的‘第一个人’所产生的认同感与依赖感会胜过后来遇到的人，也就是‘印象深刻’这一概念，舒偶涵说话带有复读的语癖乃至计妙卡的发型与发带或许都是出于对自己遇见的第一个人所产生的认同感与依赖感而进行的下意识模仿。

大概类似于一个人被别人仰慕或敬佩，别人便会下意识模仿这个人的动作举止乃至语言表情……

不过康睿似乎并没有因为先前认识计妙卡而放松对计妙卡的训练，但计妙卡倒是经常在各种场合有意识避开康睿，可能是不想让自己仰慕的人看到自己不足的一面吧！

比如此刻在训练场的射击，原本是康睿来督导105室的，但最终换了司棋来的时候，姬灵亲眼看到计妙卡舒了一口气……

不过……如果刚出生的玩家遇见的第一个人会让自己印象深刻……

那自己遇见的第一个人是谁呢？

姬灵完全没有印象，根本记不得是谁。

她脑海中隐约浮现着陌生而又熟悉的景象……

一望无际的黑暗……刺眼的白色……

那个自己经常在梦中遇见的白衣人……

是他吗？

—X—X—X—X—X—X—X—

姬灵又一次来到了训练场……

这个时间已经是自由活动的时候了，新员们可以从白天的训练中解脱，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但姬灵原本只是在图书馆那里看书，但她今天看书的兴趣不及往日，看了没一会儿就放下书离开了图书馆。

洪绫羽等人去打球了，就连不擅长运动的梁初弦和舒偶涵也跟着一起去了，虽然她们打的球不一样，但都是球类运动……

姬灵对于这种消耗体力的娱乐方式一直都缺乏兴趣，反而更喜欢看书，了解那些自己不知道的知识。

虽然不知道这些知识应该如何应用，但姬灵觉得多知道一些总是有益的。

训练场的门没有锁，依稀可以看到里面的光亮与枪声。

还有人在这里吗？

姬灵推门进入，看到了正在举枪射击的司棋。

她的射击动作很奇特，拿起一支步枪射击后迅速将步枪丢下，然后左脚向后将另一支步枪踢起，双手接住后继续射击，不断重复这个过程。

姬灵注意到她脚下一共有五支步枪，如果算上她手中的就是六支，而这六支步枪型号都不一样，尽管这段时间的训练中有介绍过北极星现役枪支的型号，但姬灵只认出了其中的四支步枪是‘没羽箭-丁肆’、‘没羽箭-丁贰’以及退出现役的‘青釭-九’、‘青釭-六’，至于剩下的两支她也不知道……

“姬灵？怎么来这里了？”司棋注意到了姬灵，但手脚的动作却没有丝毫停滞，以至于她侧过头看姬灵的时候，手上依然在换枪射击，而子弹在未经瞄准的情况下仍能准确击中靶心。

“只是路过……”姬灵着实很惊讶司棋的射击技术，她几乎要看呆了，半响才回过神来。

“那个……是技能吗？”

只有‘玩家’可以使用的名为‘技能’的‘形而上’之力量，在日常的生活与学习中经常可以遇到关于技能的描述与介绍，姬灵也曾亲眼见过一些教官的技能，有的似乎只是身体某个的功能被放大，比如听力、视力、膂力……有的则是具备某种匪夷所思的力量，比如凭空操控火焰或者是从一个地方瞬间移动到另外一个地方……

姬灵没有技能，因此她进一步去理解这样的力量是如何产生并作用于外界的。

尽管有一些新员在平常的生活与训练中获得了‘技能’，但她们对此也很难清楚的表述自己拥有的技能效果，更何况技能本身的表现形式也不尽相同，更让姬灵有一种雾里看花的感觉。

技能的领悟似乎取决于你正在做的事情……具备很高的不确定性与随机性……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出现……

姬灵想自己如果什么时候突然具备了上天的技能，那会不会是在从山崖上落下去的时候领悟到的呢？

“技能？”司棋颇有骄傲的微笑着，她继续进行换枪射击，动作似乎比之前更加迅速了。

“只是熟能生巧而已。”

姬灵一下子说不出话来，司棋的意思是……这是可以通过训练达到的程度？

虽然姬灵知道玩家身体的各项素质普遍高于‘同龄旧民’，很多旧民不能达到的体能指标可以被玩家轻松实现，但即便如此，这种‘盲射’的技术也还是让人感到难以置信。

“真厉害……”

“那只是你没见过更厉害的，我这些在部队里不过是班门弄斧，不值一提。”司棋漂亮的打出最后一枪，子弹和之前一样正中靶心。

她捡起地上的武器，抬头看着姬灵。

“不来几发吗？”

“我？我不会用步枪啊！”

“我可以教你。”司棋走过去将步枪递给姬灵，看着之前射击全部命中的标靶，苦笑一声。

“一开始，我也不会用步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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