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章：岁月倒影

——虽然风俗习惯不同，可人心的欲望总是不分地域的。

气氛很沉闷，非常的......沉闷

谢疾隐不知自己接下来该说些什么，他只能将话题尽可能的转移。

至少不要让阿莉尔想起那些不愉快的记忆。

每个人都有自己深藏内心的痛苦，他们不愿意将这些痛苦告诉别人。

阿莉尔是这样，自己也是这样。

“阿莉尔不是东大陆的人吧！我注意到你的很多习惯和东大陆不同。”

这种转移话题的事情，谢疾隐还是觉得自己先开口比较好。

“是的，我是西大陆橙区‘出生’的，南希他们也都是西大陆‘出生’的。怎么样？是不是我们西大陆的习俗和你们不太一样。”

阿莉尔伏在桌子上用铅笔绘制着小黄书，用招牌般的笑容回复着谢疾隐。

那笑容应该是发自内心的，谢疾隐松了一口气。

看起来阿莉尔并没有想起她曾经的不愉快。

虽然不知道阿莉尔经历过什么，但谢疾隐知道那一定是自己所无法想像的......过去。

“感觉还好吧！大概集中在礼仪、饮食这一方面吧！我们这里的科学院很可恶的，他们会去欺负那些无依无靠的商人，那些商人只是想卖一些药水维持生活而已。我听说西大陆也有科学院，那里的科学院一定比我们这里好很多吧！”

“东大陆的太阳是东升西落，西大陆的太阳也是东升西落。”阿莉尔继续埋头画着绘本，她额前的金发遮住了她的左眼，谢疾隐记得自己昨天第一次见到阿莉尔的时候，金发也是像这样遮住了左眼。

“什么意思？”

“我们西大陆的科学院和东大陆是一样的哦！他们也会通过垄断来控制市场。”

“可是北极星居然把几十个商人就这么处死！他们怎么能这样漠视生命！”

谢疾隐拍着桌子，神情极为激动。

“你杀过人吗？”阿莉尔缓缓抬起头，她的话让谢疾隐身体一滞，随后是仿佛坠入冰窖般的寒冷将身体包裹。

“杀过。”谢疾隐想到了被自己杀死的亚尔兰，他可以对阿莉尔说自己没杀过，但是他不想欺骗阿莉尔，也不想欺骗自己的心。

“杀人什么感觉？”阿莉尔没有问那个被杀的人是好是坏，反而询问谢疾隐杀人的感觉。

“恐惧......惊慌还有......悔恨。”

“悔恨？那个人是好人吗？”阿莉尔没有抬头，依旧画着绘本。仿佛谢疾隐说的事情和她毫无关系，事实上本来也是毫无关系。

“他杀了好多人。”

“那你杀死了他？”

“是的，我本来不想杀死他的，但是......”

“什么嘛！为民除害你应该高兴才是啊！”阿莉尔起身打开装有必需品的箱子，在里面翻找出一个小玻璃瓶，然后回到桌旁把瓶子交给谢疾隐，她继续进行着创作。

“这是什么？”

“对为民除害者的犒劳，阿莉尔珍藏的超级辣椒粉，来自南大陆的特产哦！”

“明明就是你直接从箱子里拿的......被人发现怎么办？”

“安心啦！反正这个地下室的一切全部都是归我管的！少一瓶不会有人发现的。”

“我还是觉得不要碰比较好。”

谢疾隐把玻璃瓶还给阿莉尔，他突然明白了阿莉尔把玻璃瓶交给自己的原因。

她只是想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吧！她只是不想让自己陷入那杀人的痛苦回忆中才会拿这个什么辣椒粉来转移话题。

就如同自己之前转移话题一样。

两个人都只是不愿意让对方难过罢了。

“据说邪恶的国王都有着属于自己的宝藏，你杀死了一个邪恶的国王，一定获得了很多好东西吧！”

阿莉尔眼睛闪着光芒，谢疾隐吓了一跳，根据他和阿莉尔接触的经验来看，阿莉尔出现这种表情一定是发现了什么与‘钱’有关的东西。

“可以把它们低价卖给我吗？”

“如果真的是好东西的话，会有人把好东西低价卖出去，然后让别人高价再转卖吗？”

“啊！好失望！至少也要拿出来看看嘛！”

谢疾隐只好把自己与何处眠的事对阿莉尔说了，告诉阿莉尔东西其实都在何处眠手里。

这倒不是他想说谎，而是方云笈叮嘱他的，绝不能告诉别人自己有冰亡这件事，否则会引来杀身之祸。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这是方云笈告诉他的原话。

“你说你们从那个人的身上拿到了一本书和一根手杖！哎呀！一定都是值钱的东西！这么多好东西被那个家伙拿走了！好不甘心啊！”

阿莉尔一副懊恼不已的表情，然后她恍然大悟说道。

“等等！那家伙身上应该还有其他没被拿走的东西吧！那些东西呢？”

“尸体当时就被那个叫何处眠的处理了，我杀了他后心里很后悔，当时离开了那里，所以不知道那些东西是怎么处理的......其实我根本不知道他身上还有没有别的东西。”

“啊！为什么你这家伙运气这么好！阿莉尔不开心了！”

“等等！你刚才说在那家伙的尸体旁捡到了他掉落的一个玻璃球？那是什么？”

她眼中不可直视的闪光快把谢疾隐弄到失明了，谢疾隐想那个玻璃球只是很普通的物品，既不是道具，也并不贵重。糖姑娘也提过那个玻璃球，拿出来应该可以吧！

他把那个写有亚尔兰和诺薇雅名字的玻璃球拿了出来，阿莉尔立刻如获至宝一般，拿过去反复翻看，只要她一发现这东西有值钱的地方，立刻就把它买下来！如果谢疾隐不卖的话，她就把玻璃球藏起来，让谢疾隐只能乖乖卖给自己，反正他也不敢搜自己身的。

哼哼！阿莉尔得意的想着，可是当她看到诺薇雅与亚尔兰两个名字的时候，脸色却是陷入了茫然。

她把玻璃球还给谢疾隐，整个人已经没有再看下去的兴致。

“怎么了？”见阿莉尔神色有异，谢疾隐急忙问道。

“没什么啦！只是一个不值钱的玻璃球而已！”阿莉尔脸上立刻堆满了笑容，然后继续埋头画着绘本。

“没事就好，这段时间我应该做些什么吗？毕竟不能白吃饭啊！”

谢疾隐说出了自己从早上就在想的一件事，那就是自己总应该做些什么来补偿断剑意志对自己的帮助。

“是啊！毕竟是一个多余的劳动力，要好好压榨才可以呢！”

阿莉尔面带微笑说着很可怕的内容。

“这样吧！你去厨房准备一下食材！这个给你！”

“这是什么？”谢疾隐接过阿莉尔递来的一个玻璃瓶，里面装满了粉色液体，看着就很诡异的样子。

“一种很神奇的药！城堡内的断剑意志成员中有64人都是可爱的女孩子哦！如果把药放到午餐里！你就可以对昏睡过去的女孩子们做这样那样的事了！”

阿莉尔一脸兴奋的看着谢疾隐，而谢疾隐却是把药瓶丢还阿莉尔。

“喂喂喂，这种事情有什么值得兴奋的，倒不如说你的想法很糟糕才对。”

“谁说的，亚当已经偷偷找我好几次了！他一直都想要这个瓶子的说！”

“呃......我已经习惯你开这种恶趣味的玩笑了。”

谢疾隐摇头苦笑，转身离开了地下室。

“咦？给你创造机会都不要吗？真是奇怪的人呢！这可是无数男人的梦想啊！”阿莉尔一脸惊异的看着谢疾隐的背影。

“那样的梦想不是我想要的。”谢疾隐头也不回的说道。

“看在你是一个好人的份上！那就给你一个情报吧！放心，这是不要钱的情报。”

“小心诺薇雅，你杀了亚尔兰，她是不会放过你的。”

谢疾隐回过头，阿莉尔依旧是脸上堆满笑容看着他，那被金发遮住的左眼让谢疾隐突然有种想要冲过去撩起她头发一探究竟的感觉，可是他没有这么做。

他用力点了点头说道。

“谢谢。”

阿莉尔放下铅笔，整个人向后倒在椅子上，她仰着头看着墙上的镜子。

镜子映衬出她蓝色的右眼，还有她脸上的茫然。

亚尔兰......诺薇雅......

时间过得真快啊！转眼十年过去了。

这十年间听过你们不少的传言，恶言狂徒......魔焰法师。

亚尔兰，你当初最讨厌的不就是你的老师吗？

这种讨厌以至于让你用那根盗取自‘凛冬王庭’公会的‘冰亡’手杖结束了那个被你叫做‘老师’的恶魔生命。

那你又为什么要继承他的‘恶言狂徒’之名，既然你是推翻了国王黑暗统治的勇者，你为何又要重蹈国王的覆辙？

谢疾隐......新的勇者......而你则是......曾经的勇者......

亚尔兰......你成为邪恶的国王......在别人看来，你残忍......凶狠......

可你的内心一定也在......哭泣吧！

明明是勇者......明明选择了正义的路......为何会造成无可弥补的错......

真是命运的捉弄啊！让人连半分的抗拒都做不到啊！

如果国王与勇者的故事从一开始就是一个重复的剧本，那么所改变的不过是一批又一批的演员。

祝你一路走好，愿那逝者的家园可以再无勇者与国王。

这是被曾经身为勇者的你所拯救的阿莉尔对你真挚的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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