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记忆的残片

每一片土地上都有着关于龙的传说和冒险故事。

虽然在细节方面有所不同，但在绝大部分的传说中，巨龙身躯足有百里乃至千里之长，展翅之后便可遮掩天幕。其布满尖牙的口中可吐出烧焦万物的火焰，无需咏唱便可放出毁灭城镇的魔法。其身上的鳞片乃是世上最为坚硬的盔甲，没有任何刀枪箭矢能够贯穿，唯有最强力的魔法才有可能在上面留下一点痕迹。其利爪乃是世上最为锋利的武器，可以轻易撕开钢铁，摧毁巨岩。

出现在两人面前的巨龙虽没传说中那么巨大，但少说也有十米之高，其身躯更是在独眼巨人之上。红色鳞片如熊熊燃烧的烈火附着于体表，巨大的爪子闪烁着刀锋的光芒，美丽而霸气的金色瞳孔更是散发出无与伦比魄力。

然而在这拥有毁天灭地实力，被认为是十大天灾级魔物的巨大生物面前，诺艾尔却没有感受到一丝的恐惧。

不是因为她的胆子够大，也不是因为她有信心和实力对付这强大的天灾，只是单纯的因为，出现在她眼前的巨龙不过是一具不会动弹的尸体而已。

火焰般的坚硬鳞片被某种未知的攻击手段贯穿，鳞片之下的暗红色厚实肌肉也被撕开，钢铁般的白色骨头像小树枝一样被折断，一个直径长达两米的大洞就这样开在了它心脏的位置，将它送入了死亡的深渊。

除去那具巨龙的尸体，令人惊讶还有这间房间。

将其称为房间或许不太合适，单就范围而言，这里已经和哈尔奥拉的城市中心广场差不多一样大小。

一尘不染的洁白墙壁在火光的照耀下散发着耀眼光芒。五根树干般粗壮的支柱伫立于大厅的边缘，支撑起一节又一节完全不相连的弧形金属平台，直指那高悬于百米之外的上空，如满布繁星的黑夜般美丽耀眼的漆黑穹顶。

细小，繁杂到无法辨析的魔法符文密密麻麻地刻写于周围的地板，墙壁上，不断向周边发放微弱的魔力冲击，以丽丽丝所无法理解的方式将范围内的魔法全部扰乱，即便是使用体内魔力，只作用于身体的强化魔法也不例外。

毫无疑问，此地便是魔法干扰的源头。

若是单纯地出现一具巨龙的尸体，或是出现一间隔绝了所有魔法的房间，那都不算什么。

毕竟巨龙虽强，但也不是无敌的存在，各国都存在着成功讨伐巨龙的记录，由龙骨等其他材料制成的魔法道具更是经常出现于各国皇室之手。而这间反魔法房间虽令人惊奇，但也算不上特别稀奇，专门关押魔法师和贵族的马特兰海上监狱就和这类似。

但问题是，这两者是一并出现的。

‘也就是说，有什么人，不，有什么东西，把一头巨龙关到了这里，并在不使用任何魔法的情况下，击穿了巨龙的心脏吗？’

这个近乎妄想的推测一浮现于脑海，一股莫名的寒意就涌上了诺艾尔的背脊。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我们还是赶紧离开这里吧，丽丽丝。”

“......”

没有回答。

“丽丽丝？”

感到有些奇怪的诺艾尔转过头去，却骤然发现，丽丽丝那自两人相见起便一直炯炯有神，蕴含着强大意志的漆黑双眸，现在却没有一丝色彩，就那样直勾勾地盯着那头巨龙的尸体，仿佛被勾了魂那般。

尚且微弱不详的预感如落入干草中的火苗骤然升起，不安之情瞬间浸透了诺艾尔的内心。

虽然没有任何依据，但诺艾尔的内心却十分清楚不能再让丽丽丝继续这样下去了，必须要在不可挽回之前，在失去丽丽丝之前做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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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边的黑暗包裹着自己，愤怒，悲伤，绝望......各种各样的感情涌上心头，未曾见过的画面不断闪过眼前，记忆的残片如雨点般缓缓落下。

在接触到一枚残片之后，丽丽丝‘看到’了一位少女，一位遍体鳞伤，衣衫褴褛，被关在一间阴暗的狭小牢狱中的少女。

孤独，寂寞，恐惧以及绝望，丽丽丝感受到了这些情感，这些只要被独自关押便会产生的情感。

但同时，她更感受到了愤怒，感受到了那少女心中那熊熊燃烧的怒火，感受到了那如群山般连绵不绝，如大海般广无止境，如深渊般深不见底的仇恨。

其程度之深，简直......

“简直就和我一样......”

不过这终究只是碎片，一段短短的残象，那位少女仇恨与愤怒的原因丽丽丝并没有展示在里面，而那感同身受的情感也没能持续下去，很快便随着残象的结束而快速消散，沉积下去。

但这不是问题。

因为关于那位少女的新的记忆碎片很快便出现在了丽丽丝的面前。

不过，这回的视角有些不同，并不是像上次那样，像个背后灵一样在其身后观看，而是自己成为了那位少女，透过她的眼睛看向周围的一切。

这回的场景不再是那间狭小的阴暗牢房，而是一个由洁白石块砌成，内部空无一物，就连进出的大门也没有，仅有一扇小小窗台的可怕房间。

窗台的外面，是一片由同样石材砌成的大厅。洁白的地板上刻着密密麻麻，占据了整个大厅的魔法符文，五根由纯粹魔石铸成的石柱立于五角星的五个角，连接着一阶又一阶互不相连，也没有丝毫对称性的平台，直通百米之外，以繁星为蓝图，镶嵌着无数白色魔石的漆黑穹顶。

尽管自己起初并不清楚，但通过那位少女的知识，丽丽丝知道了，那并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大厅，那些平台和穹顶也绝非什么博人眼球而别无他用的华丽装饰。

包括‘自己’被关押的房间在内，整个大厅是一个巨大的立体魔法阵，其作用与效果就连少女自己也不清楚，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如此巨大且复杂的魔法阵想要成功运作，祭品绝对是必不可少的。

至于由谁来做祭品，已无需多言。

记忆尚未结束。

只闻一声轰鸣，一道耀眼的光芒穿透头顶的黑夜，照进了大厅之中。但下一秒，巨大的身影便将光芒遮蔽，一团庞大的火焰随即从天而降，轰隆一声落在了宽敞的大厅之中。

龙。

那是一头活生生的巨龙。它拥有着高楼般的庞大身躯，附着着全身的赤炎鳞片，以及岩石般巨大，刀锋般锋利的爪牙。

其外貌虽不及传说，但其气势却远超传说中那些无力的言语和修辞。

不过，少女并没有对其感到恐惧，也未将目光放在这突然降临的巨大天灾之上。而是将充斥着愤怒与怨恨的目光，投向了那巨龙脖颈之上的家伙。

丽丽丝未能通过这双眼睛看清来者的样貌，她被扭曲成了一团不可言状的光影。但通过少女心中那仿佛要燃尽一切的无穷怒火，以及比黑暗更为深沉的无尽仇恨，丽丽丝明白，那个家伙就是欺骗了少女，让她落得如此地步的罪魁祸首。

“梅萨蒂！”

少女用充斥着饱含着愤怒，仇恨与诅咒的话语，咆哮出了对方的名字。

但对于少女的怒视和咆哮，对方却只是露出嘲讽的笑容，并从巨龙身上跳下，悠悠走到了窗台旁边，向她投以轻蔑的目光。

“许久不见妳还是这么有精神真是太好了，我亲爱的妹妹，丽丽丝。”

“诶？”

在听到自己名字的刹那，丽丽丝的脑袋一片空白。

‘为什么？为什么会提到我的名字？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然而疑问并没有得到答案，这片最为关键的记忆就这样停在了这里，并如第一片残片那般破碎消散。

伴随着这得不到答案的问题，庞大的恐慌灌入了丽丽丝的内心，瞬间将她那脆弱的理智击溃。缓慢飘落的记忆残片也开始在瞬间跌落，宛如一堆散落在地的花瓣。

必须要找到接下来那块残片才行，自己必须要了解接下来到底发生了什么！自己的名字为什么会被提及！

如此想法，冲动在那庞大的恐慌中占据了丽丽丝的内心，她开始疯狂地拨动这些花瓣。

然后，她找到了，一块明显不同于其他残片，一块明显能够解答这疑惑的记忆残片。

然而，在丽丽丝朝它伸出右手，就要触碰到它的刹那。

“丽丽丝！”

熟悉的呼唤于耳边响起，化作一道强风将这些花瓣吹散，将她包裹的黑暗也在扑通一声后开始破碎，一个模糊但又熟悉的面容开始逐渐清晰。

“......诺艾尔？”

不等丽丽丝搞明白到底怎么回事，诺艾尔便紧紧地搂住了她。

“太好了......真的太好了。”

“呃，那个......”

感到心跳加速，双颊发热的同时，刚才所见的惨象也被埋藏在了记忆深处。丽丽丝所留下的，就只有自己意识好像断开了一小会的认知，以及对诺艾尔将自己扑倒在地的疑惑。

“......发生什么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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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还是这样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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