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琴歌来到了傅星瀚的门前。
还没有进去,就听见里面传来乒铃乓啷的声音。
傅星瀚正在里面发脾气,他的幻灵——一个嗫喏的书童正缩在角落不知所措。
“这群混账东西!竟然敢对我!竟然敢——!让我以后逮住他们,把我身上收到的伤害全部加倍奉还!”
身后的长老刚好开口通报,被裘琴歌抬起手拦住了话头,只见裘琴歌轻轻弯了弯几根手指,示意他们全部退下。长老和弟子们又不敢完全离开这里,万一离开了回头被傅星瀚发现了,日子也不会好过。可是还跟在裘琴歌后面,他们现在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于是长老和弟子们选了个折中的计策,他们稍微退的远了一些,但还没有离开傅星瀚所在的院子,以防傅星瀚出来找人伺候了,他们还能有几个人应声给点面子。
裘琴歌静静地站在门口听着。
傅星瀚似乎不知道她的到来,一把将书童推倒在地上。剧烈的动作让自己被切割掉的地方钻心的疼痛,特别是麻沸散的效果过去之后,这疼痛连天灵盖都要掀起来了。但是比起这个无处可以发泄的疼痛来,显然折磨旁边这个嗫喏的幻灵书童更加能够泄愤。
既然我都这么疼了,那就要让你们跟着一起疼!
傅星瀚嘶地捂住了伤处,可是一抬手更疼。抬脚不用说了,那是简直麻痹的双脚根本抬不起来。但是一看见那嗫喏的书童抬起委屈的眼神看字迹,怒气冲上来,也不管自己牵扯伤口疼痛了,硬是抬起一脚踹在幻灵身上:
“还说自己是什么守阁童,你连保护我都做不到!”
幻灵虽然不会再次真正意义上的死亡,但是对于疼痛的感知却是跟活着的时候没有任何区别的。
只听见守阁童闷哼一声,脑袋倒栽葱一样撞向了桌子,惯性让他撞翻了整个桌子,上面的水壶杯子就势倒下来,哗啦啦啦砸了一地。那守阁童脸被碎片割到,流出鲜血。
“可笑!你竟然还会流血!竟然还敢撞翻我的东西!”
傅星瀚的脸扭曲得有些恐怖,他直接拿起手边的东西砸向对方:
“我被弄晕的时候,你在哪里?!啊!你这个幻灵不好好当幻灵,都去干什么了?!”
“主子昏迷的时候,我是没有办法出现的……”
守阁童真是个跟主人完全不同的老实巴交的人,在这种情况下居然还想跟傅星瀚讲道理。
“你要不是已经死了,我就想阉了你看看,让你尝尝被阉的滋味!看你还能怎么说话!”
傅星瀚又痛又气,不知道是该痛得大喊还是该气得暴打对方,最后两种情绪交错,一时间怒火攻心,两眼一抹黑,差点没有晕过去。
这守阁童还算忠心,不顾自己被碎片割到,从地板上爬起来,要去扶住傅星瀚。然而他还没有走到对方边上,又被对方一拳打开了:
“滚远点!”
“看来我们的新掌门脾气有点暴躁。”
门口响起了裘琴歌的声音。
“谁在门口乱说话,不想活了?!”
傅星瀚一开始没有认出裘琴歌的声音来,脱口而出一句暴怒之后,才猛地惊醒,今天正式宗主来水野宗的日子,顿时脸色一凉,刚刚被怒气充血的脸,一下子青了:
“宗、宗主?”
守阁童赶紧去开门,但是这一地狼藉怎么能入裘琴歌的眼,傅星瀚立马拦住了他:
“宗主,今天属下身体不适,不能迎接还望赎罪。”
没有人给裘琴歌开门,裘琴歌倒也不介意,她就是等着屋子里面的一身狼狈的模样。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她便轻轻抬起自己的靴子一点,那门吱呀一声自己开了,将里面扶墙站着的傅星瀚还有嗫喏的守阁童看了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裘琴歌不凉不淡地说道:
“不来迎接我的,你是第一个。”
“属下身染重疾,无法迎接……还望宗主恕罪……”
傅星瀚脸色苍白,靠着守阁童扶着才能够跪在地上,膝盖落地的时候,那钻心的疼痛直冲脑门,他整个英俊脸都要变形了。
裘琴歌不接话,半强调半提醒道:
“你的上一任……你那个师父,有一次腿摔断了,还是让人扛着来迎接的。”
傅星瀚浑身一震。
冷汗湿透了他的后背。
“你……?”
裘琴歌终于垂下眼帘看他:
“不适合当掌门。”
傅星瀚像筛子一样抖糠哆嗦,前额着地趴在地上:
“求宗主原谅属下一次,属下只是、只是一时糊涂!宗主,大人有大量!原谅属下吧!”
裘琴歌转过身离开这个脏乱的房间,淡淡说了一句话,似乎是在提醒别人:
“别让我说同样的话第二次。”
“宗主!!!!都是那该死的商人害了属下!宗主!你听属下解释!!!”
傅星瀚想要追上裘琴歌,然而他刚才因为肾上腺素上升而遮掩的疼痛此刻完全报复在自己的身上,一起身就痛得要晕过去。
裘琴歌在水野宗弟子的注视之中离开这里,山门在她身后缓缓关上,将傅星瀚的惨叫还是怒喝关在了水野宗之内。
她沿着台阶向下走,对着千剑说道:
“这个地方不知道怎得,竟然这样乌烟瘴气。今日起别再让我听到水野宗的名字。”
千剑嘴角微微勾起,嗅到了令人激动的味道:
“那剩下的人呢?”
裘琴歌冷漠地说道:
“都是些无能之辈,你喜欢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千剑无比地兴奋道:
“琴歌,你可真是最懂我的人,饮雪好久没有饮血了——”
这一日。
水野宗从世界上消失了。
其掌门傅星瀚,连同众弟子,下落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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