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

德克萨斯只身一人回到指挥室。杜宾本来要跟她一起来，但她向教官解释说即使从隐蔽口离开大家也有遭遇敌人的可能性，需要有人指挥，而且消除数据的工作她一个人也能完成。杜宾只能让她自己小心，然后带队离开了。

指挥室里一片狼藉，到现在还燃着熊熊大火，德克萨斯检查了一下控制台，没有一台可以启动的电脑，全部都被爆炸破坏了。

当然除了储存在电脑上的资料之外，罗德岛所有的文件都会留下纸质版本，末药平时会把他们中有用的一部分锁在指挥室的保险柜里以备必要时查阅。

德克萨斯在指挥室转来转去，终于找到了目标，保险箱正压在破碎的会议桌下。她搬开还冒着火的桌面残块，保险箱是金属制的，现在被火烧的滚烫，德克萨斯只能试探着一点一点地转动上面的旋钮。

她按下开关，门被打开了。德克萨斯把里面一叠厚厚的文件全都取了出来，顶部和底部的几页已经被烧掉了一些，不过中间部分完好无损。她大致翻阅了一下，里面基本上都是整合运动的相关报告和矿石病的治疗研究成果。

德克萨斯把这些文件全部丢进了一旁的火堆里，看着火焰逐渐吞噬了全部纸张，终于长长地舒了口气，起身准备离开。

“你今天哪里也别想去！小姐。”门外传来一阵女声，德克萨斯警觉地握紧了手中的长刀，转身看到一个穿着兜帽服的冷酷女人正站在门口，双手各拿着一把闪着光的匕首。

就算隔着几米远，德克萨斯也能清楚地感觉到对方身上散发出的危险气息。

“不说话？很好。”弑君者抬起两只手，匕首向外，“我喜欢少说话多动手的人！”

“唰！”如电光火石一般，弑君者手持她锃亮的匕首疾驰而来。“糟了！”德克萨斯想道，马上下意识地将身体向右一偏，只听咔嚓一声，德克萨斯只感到左肩一阵剧痛，就这么一瞬间，整条左臂的直觉都消失了，她唯一知道的是骨头因为外套下垫着的防护服的保护没有破碎。当德克萨斯缓过神来一看，一只匕首深深地扎进她的肉里。

弑君者举起右手，匕首在手里转了个圈，朝着德克萨斯脸上刺下来。德克萨斯慌忙地抬起那只还没受伤的胳膊用刀挡下了致命的匕首。

“不错不错，不愧是顶尖的刺客。”另一个声音传来，德克萨斯看了看那个金发抬头看了看门口，一个金色齐肩发的女人正拍着手从门外走进来，两只湛蓝色的眼镜里满是得意，嘴角挂着嘲讽式的笑容。

弑君者拔出了刺在德克萨斯左肩上的匕首，从她身边离开。德克萨斯深深地吸了几口气，她感觉血慢慢地留回了左胳膊，好像有了点直觉，但依旧很疼。

身边的窗户被炸得粉碎，窗户下面的墙也被炸没了，可以听到外面的风呼啸着。

诺迪也穿过门口走进了指挥室。他看到德克萨斯正躺在地上捂着往出冒血的肩膀，不免觉得有些心疼。

“资料呢？”Z问弑君者。

“被这家伙给烧掉了。”

Z向前探了探身子，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手掌上渐渐冒起一团团的黑色波纹。诺迪见状慌忙走上前去一把握住Z纤细的手腕。

“那你打算怎么办，就这么杀了她吗？”诺迪的斗篷在风中摇摆着。

Z用坚定的语气回答道：“当然了。”

“我一直都没有问你，你现在到底在为谁工作？”

“唉，你怎么突然问这个？”Z有些疑惑地问，“我是正义的雇佣兵啊，当然是帮助雇主维持秩序啊。”

“那罗德岛的人究竟做错了什么，你的雇主一定要铲除他们呢？”

“他们在妄想着不可能的事！”Z有些不耐烦了。

“别人怎么想是别人的自由吧！”

“哎呀你怎么回事，小淘气！”Z跺了跺脚，“你怎么能帮着外人说话呀！他们口口声声要治好大家的矿石病，要当感染者最后的家，私底下可不知道在做什么恐怖的实验。你不要忘了，罗德岛大多数人可是感染者呀，他们现在说要帮着人们对抗感染者暴徒，这样的谎话你会相信吗？”

诺迪用手捂着额头，闭着眼睛摇了摇头。

Z慢慢地走过来，牵起诺迪的手：“这次结束之后你就不要再回帕沃斯了好吗，我一个人在基地里也没人陪我玩。”

诺迪叹了口气，突然一下子抱住了眼前的Z，在她的后背上拍了拍，扯了扯她的衣领：“对不起，我会想你的。”

话音刚落，Z还被这突然的动作弄得没反应过来，诺迪就冲向前去一把将靠在石堆上的德克萨斯抱在怀里，从旁边的缺口一跃而下。

“喂，你想干……”Z慌张地跑到墙边向下张望，却看到诺迪和德克萨斯稳稳的落在一张垫子上，又有四个人从垫子旁的装甲车里冲出来，把两个人扶进车里，关上车门一溜烟地开车逃走了。

“行啊。”弑君者看着装甲车越来越远，“这下车都被别人开走了，我们走路回去？”

“这到底……怎么回事！！！”

“哟吼！”卡缇把护目镜往上推了推卡在脑门上，和红豆开心地击了个掌，“行动大成功。”

“拜托，有什么好高兴的？”诺迪用手捂着怀里德克萨斯肩膀上的伤口，“这里有个人都快死了，还不来帮忙！”

卡缇和红豆瞬间安静了下来，帮忙扶着德克萨斯靠在座位上。末药跪在一旁，脱下德克萨斯的外套，挽起防护服的袖子，仔仔细细地给她涂着药。

“你的胳膊……”诺迪注意到末药也受伤了。

“啊，我没事的，已经好多了。”末药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

杜宾扶着车厢向远方望去，一片茫茫无际的沙漠，她什么话都没说，似乎在思索着什么。烁在专心开着车。

末药很快就处理完了德克萨斯的伤口，又取出一些干净的绷带帮她包扎好，诺迪则给德克萨斯披上了外套。

“你真的是萨卡兹人吗？”卡缇突然好奇地问道，“我好像没听说过萨卡兹族还有男人，而且你头上为什么没有红豆姐姐那样尖尖的角？”

“欸？”诺迪突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正在思索时红豆帮他解了围：

“每个族群总有少数长着特殊样貌的人呢！而且我们族群其实是有男性的，只是因为长得丑所以不受待见而已。”

“嗨，没必要这么伤人吧！”诺迪有些不满。

一旁的安德切尔也被逗乐了，发出了咯咯的笑声，不过他发现诺迪正死死地瞪着他，所以很快就停了下来：“我觉得诺迪先生还是蛮帅的嘛！”

“是啊。”烁回头接话，“挺可爱。”

“那你……”卡缇似乎并不打算停止追问，她凑到诺迪身边坐下，“那你怎么能跟德克萨斯姐通话，还对我们基地这么了解？”

“我入侵了你们的系统。”

“啊？”

“哼哼。”诺迪得意地挥了挥手，开始向周围的人炫耀，“废物一样的防火墙哦，用来骗骗外行还行。唉，跟你说哦，上周我直接连接到罗德岛的主服务器……”

“那你，那你怎么知道杜宾教官不是阿米娅的呢？”卡缇越问越起劲，像一个缠着大人讲故事的孩子。

“这个嘛，你们大多数干员的资料我都看过了，阿米娅的耳朵好像是……”

安德切尔连忙示意诺迪不要再说下去了，红豆则直接冲过去捂住了他的嘴。

“这么说是你引来的敌人喽？”一直沉默不语的杜宾突然发问道。

“不是！”诺迪挣脱红豆，使劲地摇头，“向你保证。”

不过这话倒给诺迪提了个醒，这也是他刚才一直在思考的问题。

“杜宾教官，如果你相信我的话，那么我想你应该已经考虑到最坏的情况了。”

“嗯。”杜宾闭着眼睛沉思着。良久，她才慢慢地答到：

“罗德岛在选拔干员时主要考虑的是干员的能力，对其背景并没有过多的追究，所以如果你说的情况真的发生了，我倒也不会觉得有多惊讶。”

诺迪点了点头。其他人则面面相觑，完全听不懂两人在说什么。

“不过我完全信任现在在车里的人，当然除你之外。”杜宾盯着诺迪，眼神里仍然充满怀疑。

“比起这个，我们现在应该去哪，教官？”烁低头看了眼方向盘旁的地图，“总不能一直这么开下去吧。”

“通讯器还留在指挥中心，并且已经被炸毁了，我们现在暂时没有办法和总部沟通，目前只能维持小队内部的交流，所以就先回罗德岛再做计划吧。”

“不行。”诺迪对杜宾的计划表示否定。

杜宾站直身子，用鞭子指着诺迪：“你有意见？”

“你不是说玻利瓦尔和哥伦比亚交界处秘密驻扎着一支整合运动部队吗？万一就是这支呢？”

“继续说……”

“你也说过这是你们这次行动的任务对吧。如果整合运动这么急切地想要解决你们，那说不定他们的计划已经开始实施了。杜宾教官，你觉得你们现在赶回罗德岛还来得及吗。”

杜宾捋着手里的鞭子，没有说话，她正在仔细地考虑地考虑这其中的利害关系。

“当然了。”诺迪从座位上站起来，十分绅士地向前伸出了手，“我会帮你们的。”

然而杜宾根本没有理会他，诺迪就这么尴尬地举着手。

“可我们现在又不能回去，怎么能找得到整合运动的基地呢？”

“这点小问题可难不了我！”诺迪收回了手，掏出自己的电脑递给杜宾。上面有一个红点有规律地闪烁着，每次闪亮还会发出“滴滴”的响声。

“只要她……回去的路上不会脱衣服就行。”

诺迪坐在门口的台阶上，手里捏着两颗石子。已经是深夜了，罗德岛一行人找了一家旅店打算休息一下，天亮了再做别的安排。

可诺迪却怎么都睡不着，最近发生的事实在是太多了，尤其想到Z有可能是整合运动这件事，一时间有些难以接受。下次他一定要当面跟Z问清楚。

“还不睡啊。”德克萨斯出现在诺迪背后。

“嗯，睡不着。”

“是在想你女朋友吧。”德克萨斯把门关上，在诺迪身边的台阶上坐下。

“那不是我女朋友！”诺迪极力反驳。

“是吗？看起来你们关系挺不错的。”德克萨斯扯了扯自己的衣角。

“嗯，是朋友。”诺迪看着远处。

德克萨斯把头凑过来：“你和整合运动的人是朋友，还把我们的情报交给她？”

“我怎么知道她是整合运动啊！”诺迪心虚地说，赶忙转移话题，“对了，你的伤怎么样了？”

“托你的福，至少能动了。”

紧接着是一阵沉默，两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德克萨斯，当时在大楼里的时候，你为什么会选择相信我呢？”诺迪最后还是忍不住问了这个问题。

“因为你相信我。”德克萨斯回答，“那种情况下却愿意帮助我们，至少算不上是敌人吧。”

诺迪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德克萨斯也沉默着。

两人又这样坐了好久，德克萨斯起身拉开门：“那，我先去睡觉了。”

“等一下。”诺迪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盒子，“这里有盒饼干，算是陪你的吧。”

德克萨斯看了看饼干盒，叹了口气：“我只吃巧克力味的。”说罢，便关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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