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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母与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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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孩子...”

杨月萍话刚出口，叶穆却突然透过背后的窗户，听到了来自至少两条街开外的一阵十分熟悉的细微机械声，那是扳机被扣动的声音！

还没等叶穆的身体来得及做出反应，一声巨大的爆响就盖过了周围的一切。

在这声巨响之中，沿着一条笔直的线所炸裂开来的，是窗帘后的玻璃，以及叶穆和杨月萍二人的胸膛。

『有杀手吗？！』

叶穆咬着被鲜血染红的牙根，在胸口被撕裂的剧痛下，将杨月萍一把抱住并躲向了沙发侧面。

“你到底是惹到什么样的人了啊，嗯？”他一边把口冒鲜血的杨月萍轻放在了墙角处，一边问。

“呃....呵....”杨月萍强忍着痛苦，在她失去了血色的脸上挤出了一丝无奈的笑。

而叶穆则接着紧靠沙发，随后一眨眼睛，他的眼瞳便几乎占据了整个眼球的表面，而眼白的部分则近乎。

下一刻，他的瞳孔也瞬间放大，让他的眼睛看上去就像是一对在黑暗中瞳孔大张的碧绿猫眼一般。

叶穆接着歪头，将脑袋微微伸出，悄悄瞟了一眼窗户的方向。

在他如同白昼般的夜视视野中，只见城市中污浊的风透过破碎的窗户，卷起了被撕裂的窗帘，但在窗外浮动的光影之中，叶穆并未能找到任何袭击者的身影。

然而就在这时，一道烧的火红的光线突然从远方的高处袭来。

『抓到你了！』

叶穆猛地把头收了回来。

而炽热的子弹只在他的侧脸上留下了一道划痕，但在片刻之后便也愈合如初了。

这一次，虽然叶穆依旧没有看到袭击者的具体位置，不过他也已经得到了他所需要的信息了——根据第一发子弹和刚才那发子弹的弹道进行判断，凶手的位置就大约是在离他们500米开外，一栋隔壁街区的建筑的较高处。

但是仔细想一想，袭击者的第一发子弹非常精准的穿透了自己的心脏，接着又击中了杨月萍的胸腔。

这说明袭击者的专业水平极其之高，因为如果自己是个普通人的话，那么那一枪袭击者就已经成功“一石二鸟”了。

“孩子....”口冒鲜血的杨月萍突然一把揪住了叶穆，呼唤着他的声音细若游丝，“我的孩子....”

“我没事，我带你一起逃出去。”叶穆扯开了自己的上衣，而他胸口的伤势则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的恢复着，“你也会没事的，刚才那枪我挡住了它的大半部分威力，你没有受到致命伤，我们现在赶快走的话还来得及。”

说着，叶穆拉起了杨月萍的手，并指了一下厨房的方向，“我们从这一面走，袭击者没法拿我们怎样的...”

“不行...！”杨月萍突然打断了叶穆，“我逃得了一时，但逃不了一世，他们会追杀我到天涯海角的....”

正说着，屋子的门外却传来了激光切割门锁的声音，叶穆回头看了一眼冒着火光的门锁，接着伸出手想要抱起杨月萍，“你别说这样的话，我们现在这就走！”

“不行！”杨月萍一把掰开了叶穆的手，她突然一改之前的语气，铿锵有力地说：“我的命运就将停留在今天了，但你的人生还远不应该止步于此。”

杨月萍说着掀开了自己的外衣，而在外衣之下，居然有一整圈的炸药盘绕在她的腰间！

叶穆呆愣愣的看着这圈炸药，被震惊的哑口无言。

“你是对的，孩子。忘了你父亲，也忘了我吧，忘了今天发生的这些事，而且千万不要再和我一样，让自己陷入这片死亡的泥沼里....”杨月萍的眼角划过一道泪水，滴在了她从口袋中掏出的计时引爆器上，“离开这里，去开始一段新的人生吧，妈妈永远爱你。”

“不！”满脸惊讶的叶穆上前想要阻止，但是就在他移动上身的那一刹那，又一颗子弹从窗户飞进房间，瞬间撕碎了叶穆的肩膀。

他终究没能碰到杨月萍的按下了开关的手，而计时器上显示的时间，只有五秒。

屋子的门被粗暴的踢开了，几个穿着便装的人拿着手枪冲进了房间里。

叶穆望了杨月萍最后一眼，在一片嘈杂和枪响之中，他只看到了她说“走”的那个口型。

而紧接着的，便是从那卷炸药上扩散而出的，闪耀的火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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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栋俯视图为“回”字型的宽大居民楼上，零零星星的几户灯光黯淡的悬挂着。

突然间，一阵猛烈的爆炸冲破了楼顶的一角，紧接着的，便是熊熊燃起的橘红色的烈火。

在被火光所照亮的天空中，一只浑身漆黑的，手臂上长着巨大膜状翅膀的怪物从爆炸的方向滑翔向了灯红酒绿的闹市区。

那怪物有着类似人类的面孔，但上身似蝙蝠，而下身的腿长和形状又似人类，甚至还穿着破破烂烂的裤子。

简单的说，它整体看上去就像一只穿着裤子的“蝙蝠恶魔”。

“恶魔”停在了一栋房子的楼顶。

它单膝跪地，双臂交叉抱头，而巨大的翼膜则如同漆黑的披风一般遮盖住了它蜷缩着的身躯。

紧接着，骨骼摩擦和变位的声音从它的体内响起，肌肉和筋腱也在它的皮下欢快地跳动；

白黄色的健康皮肤取代了它身上粗糙的黑色兽皮；

而当它的翼膜完全从臂膀上消失时，青年闪耀着绿光的双瞳也透过他交叉的双臂赫然显现。

直到此时，这“蝙蝠恶魔”的本体才彻底展露于世——“它”正是赤粿着上身，光着脚的叶穆。

叶穆放下双手，缓缓起身，接着回头凝望向了身后那远处的火光。

『你是对的，孩子...忘了你父亲，也忘了我吧...』

杨月萍最后的叮嘱出现在了叶穆的脑海里。

『离开这里，去开始一段新的人生....』

“开什么玩笑！”叶穆一声低吼，打断了自己脑中的画面。

『不过说起来，还真够可笑的啊...』他又转念一想。

『这已经是...第二次了吧，自己的家人，对自己而言重要的人，就这么突然不明不白的葬身在自己面前...而自己却根本保护不了他们...』

叶穆闭上了眼睛，抬头面朝天空。

『老爹的那次...也是这样吧？虽然几乎没有那时的记忆了，但是凭借着在逃亡中的模糊印象，还是能推测出当时的一些情况...似乎上次也是和今天一样，我是在完全被蒙在鼓里的情况下，目睹了老爹被莫名地杀死在自己面前的瞬间...只不过上一次一起被蒙在鼓里的还有老妈...而这一次，就只剩我自己一个人了么.....』

啪嗒~

一颗水滴打在了叶穆的眼角上，并顺着他的侧脸滑落，留下一条淡淡的水痕。

『这是...什么...』

叶穆重新睁开眼睛，用手轻轻抹了一下自己的眼角。

『“穹顶”里面有设备漏水了吗？简直就像是电影里看到的雨水一样啊...虽然就只有像这样一滴....』

正当叶穆像这样想着，又一滴水突然拍打在了他张开的掌心上，被崩的粉碎。

“哼...”叶穆笑了。

“让我忘记你们，无视你们被夺走了生命的事实，而自己去开始新的生活么...”

他将被水滴打湿的手高抬在自己面前，并将五根利爪伸出，紧紧地攥住了拳头。

“这究竟是怎样人畜不如的混蛋...才能做得出来的事情呢？”

浓稠的鲜血从他的掌心流出，而第一滴混杂的“雨水”的血滴落下，拍打在了地面的水潭中，激起猩红的涟漪。

叶穆最后默默的看了一会儿那个燃烧着火光方向，随后便向身后倒去，跃向了下方嘈杂的霓虹色的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