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穿越，相遇与初识

鹿邑穿越了。

他刚刚睡下，卧室的门就被粗暴地打开。一把截短了枪管的霰弹枪顶在鹿邑的额头。

“你是鹿邑？动物的那个鹿，写起来像‘色’的那个邑？”闯入者的头罩让发出的声音起伏不定。

“是，我是。”鹿邑惊恐，“我干什么了？”

回答鹿邑的是扳机的响声。

“你好，我是神明之化身。”

鹿邑发现自己在一个立柱环绕的宫殿中央。头顶的壁画宛如天空，向空中撒下无穷无尽的黄金碎屑，橄榄叶簇拥下的立柱环绕着叙事诗的浮雕，石头的纹理贪婪地吸收着空气中弥漫的黄金碎屑。

殿上是一个年轻的女子。

“你是……”

“我是神明之化身。你在上个世界已经死于意外，这里是转生殿，我会将你转生到另外一个世界。”年轻的女子头也不抬地回答我内心正在思考的问题。

得知还有转生的机会，紧绷的神经开始放松，脑海中回放着死前的画面，“我为什么会死于这样一场意外，尊敬的神明大人？那个人拿着一把截短了枪管的霰弹枪杀死了我。他先前不确定是不是我，只有当我说出了我的名字他才开枪；这说明他之前并不熟悉我的居住环境，也不熟悉我的体貌，他只知道他要杀死一个名为鹿邑的人；那么，极尊贵的神明大人，为什么我会与一个我从不认识的人不死不休呢？”

年轻的女子抬起来看向我。这是我第一次看清她的外貌，她看上去太年轻了，瘦小的身材让她不像希腊神话中丰腴的女神。“你不是女神吧，”我小心翼翼地措辞，“或者神明其实没有肉身，只是为了交谈会在凡人眼前化作人形？”

“并非如此，”她在努力保持着水波不兴的语气，但是这么快地接话暴露了她的紧张，“我是转生女神的使徒。”意味深长的停顿，夹杂着欣赏与反感，侵略性与保护欲。“你死于一个意外。有人想要一个与你同名同姓之人的头颅，于是派出了一个毛躁又蹩脚的杀手。”

“如果你们是掌管世间因果的神明，这是否意味着我时岁已至？”

“不是。”她微愠于我的咄咄逼人，“你的死亡是我的失误。所以，我会尽量补偿你，给予你新的生命，给予你无可匹敌的力量，让自然都为你颤栗的力量。”

显然，她不想告诉我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失误——毕竟凡人还是少窥视神明世界为好。于是我欣然同意了她的条件。

“如果有朝一日你能蜕下凡人的肉身来到这英灵荟萃之地，希望你能记住我们这两条命运的平行线在今天相交。现在，请你闭上眼睛，听我祝福——愿造化赐予你力量，愿吾众赐予你智慧 ；愿天穹降汝以甘饴，愿圣灵降汝以美德；愿你听见彼岸世界的脉搏轻轻呼唤你的名字——鹿邑。”

浓得化不开的血。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这是鹿邑对这个新世界的第一印象。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蜷缩在一个客栈逼仄的台柜里面。透过木板的缝隙可以看到地上躺着十数具尸体，尸体上插着长剑，有几具尸体的胸膛还在微微起伏，看来就在穿越前几分钟这里发生了不得了的惨案。时间正是黄昏，万物的阴影都被拉得很长。血液在地板的低洼处汇成湖泊，蜿蜒向阴影的尽头。

脚步声靠近了，拖沓又沉重，绝不似杀手的轻盈。三个穿着黑色斗篷的人各拖着尸体胡乱摆到台柜前面。他们指尖对准尸体的小腹弹出金黄的流光，流光融入了尸体，几具尸体突然抖动又骤停，四肢弯曲成诡异的姿势。

鹿邑看到那道金色流光便觉得十分刺眼，又有几分眼熟。这莫非是在转生殿看到的黄金碎屑？在转生殿，鹿邑以为那仅仅是漂浮的微小黄金颗粒，但是无论多纯的金属都不会有刚才那道流光令人心悸的力量。

“找到那个人了吗？我们潜入杀了这么多人，只怕不好回去啊。”看不见他们的面孔，我只好用声音分辨。这是一个粗犷的男中年。

“没呢。这小客栈里里外外店主客人都被翻了一遍还是没找到，是不是神谕出错了？”这是一个尖细的男声，“我同意老大说的。这里死了二十九号人，亚尔斯蓝第一批来调查的肯定是阿尔登-下萨林的治安官，他们把情报反馈给帕里斯，帕里斯会派附近的幻爵和使徒来的。我们离开的时候被告知只有对面的十一幻爵和使徒在附近，但是保不准会有上级幻爵在啊。”

“神谕不会出错的，”即使压低了声调，这个年轻人的声音有种威严，“再找找看吧，这里到红海对我们只有一天的路程，不用担心撤退问题。如果不能找到杀死，就干脆把整个客栈炸了吧，这样把痕迹就抹去了。”

于是客栈房梁断裂，墙壁破洞，灰尘弥漫，木屑化作子弹，砖块成为炮弹。台柜的木板吱哑作响，鬼鬼祟祟谈话的几人一瞬间便化作黑色残影四散飞窜，一道蛮横的力量像投入水池的石块将涟漪散开追踪着逃窜的杀手却无功而返，暴躁地将客栈的一切毁灭，化为粉末。

台柜终究没能坚持住，随着“呲喇”一声，木板四分五裂。此时的客栈仿佛地处世界尽头的寒冷冰原，本就不甚坚固的墙壁枯树生春，在缝隙中生长出一道道冰棱与花。“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我不由地想到这句诗。

弹指间，一个身材娇小的年轻女孩穿过灰尘的帷幕出现在我的面前。“从藏身之处大胆出来吧，鹿邑。请随我来。我是蒙众神浩恩，西之亚尔斯蓝帝国亲王，因蒂比涅女大公——欧克茜丹·拉·悠兰达；我是你的使徒。”

我跟在欧克茜丹后走出这客栈。身后，冰棱化作水雾四散开来，脆弱的墙壁再也支撑不住房顶，于是瓦砾坍塌四壁颓坯，砖块蘸满了血泊，掩盖住了新鲜的尸体，只露出胸膛上长剑的手柄。

一路沉默无言。鹿邑对这个小镇毫无感情，转生的我并没有这具身体之前的记忆；一路上所见却是死寂，整个小镇像是被怪物撕咬了一番，到处都是的废墟与尸体上燃烧着肆无忌惮的大火。等到两人走进了这小镇边缘的森林，空气中的血腥味才消散一些。欧克茜丹停在了小溪边上的一座石椅，说到“休息一下吧。”

鹿邑自在地躺在草地上，看着这个精致的女孩子。这个女孩子有着不食人间烟火的美丽脸庞，左手带着晶莹剔透的蓝宝石手链。穿越前他才十七岁，正是对万物最敏感的时期，噩梦般的小镇景象挡不住少年的年轻血气，他看着这位自称“欧克茜丹”的贵族女孩，有一丝挑逗地问到：

“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去哪里？”

“你是鹿邑，鹿角的鹿，采邑的邑；是万象森罗中的迷路者，是众卫所拱的北辰星；鹿邑，你是我的幻爵。”

“什么是幻爵？”

“果然…”她的语气顿了一顿，“在这片大陆上有着四个广袤无垠的帝国，我们现在就在其中的亚尔斯蓝帝国的东南边陲的一个小镇。在这片大陆上，人们运用幻之力达成自己的心愿，其中力量最为高深莫测的十二个人被册封为幻之公爵。而使徒，是幻之公爵，也就是幻爵的追随者。”

“那么你一定拥有高深莫测的幻之力吧，尊贵的女亲王。”

欧克茜丹从椅子上跳下来，跪坐在我边上，左手放在我的额头上抚摸，蓝宝石的手链在林间的阳光下熠熠生辉，“我尊敬的公爵，您不必称呼我为亲王，在您运乘万钧的力量面前，一切世俗的恭维皆是虚妄之言；神音上说您的身体最为平凡无奇，您的灵魂来自最为飘渺虚无的本源之中，果不其然吗？”

“是的。这幅身躯来自所在的这方世界，这缕灵魂源自于万灵转生之处。”

“这与神音上所说分毫不差。与您意想的不同，我并没有雄浑磅礴的幻之力；相反，我的幻之力微弱浅薄地不像个位于帝国顶端的第三幻爵的使徒。”

“那按照你所说，使徒是幻爵的追随者，那么应该先有幻爵后有使徒。可是我来到这个世界不过半天，你这个使徒又是从何来的呢？”

“我尊敬的公爵，在半年前，我被召唤到帕里斯聆听神明的口谕，被告知我被神明选为还不存在的第三幻爵的使徒。祭司告诉我，我的公爵拥有着作为强大的力量，他的肉体早在一个清晨伴随着最嘈杂世俗的叫卖声诞生，但是他的灵魂直到今日仍在烟涛微茫的世界本源中彷徨。今日神明指出了他和我共同的命运——我们将结合为高山般令人仰视的存在。而这一切，将开始于一场注定的相遇，我将在东南边陲的孔泰小镇与我的公爵初次相识，在那里我将看到一个奄奄一息的圣洁灵魂，他日后定将升谷为陵，劈山为海。”

故人不死只是消逝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笔尖小说网http://www.bjxsw.cc），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