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八

“唔嗯，嗯。”浅浅的睫毛翕动着着，在睡梦中发出了类似撒娇一样的声音，她的把自己裹在毯子里蜷缩起来，像一只小猫。昨晚她就是这样缩在泽野扬之的怀里的，泽野扬之很喜欢她这样，所以也就容忍了她这种糟糕的睡姿。

她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又轻哼了两声，她在睡醒时总是会发出这样类似撒娇的声音。木野子说这和婴儿想要寻找不在身边的母亲一样，是浅浅刚睡醒处于无意识状态时想要寻找依赖的行为。

但是并没有人回应她，一般的时候也不会有人回应她，因为没人知道她在说什么。浅浅感觉到自己身边空落落的，意识慢慢变得清醒了，原本应该睡在她身边的佐佐木小季和泽野扬之竟然都不知去向。

昨天晚上她把佐佐木小季留在自己房间过夜，再加上泽野扬之这个客人，三个女人睡在了一块。最终决定泽野扬之睡在里侧，佐佐木小季睡在外侧，而浅浅被她们两个人夹在中间。

佐佐木小季很快就睡着了，浅浅和泽野扬之反而聊到了很晚，这两个人虽然都是不太喜欢多说话的人，但是两个人在一起就说了许多。聊天的内容极其无聊和乏味，就是有一句没一句地拉家常，说着一些琐碎的小事，诸如吃了什么好吃的，最近又看到了什么漂亮的衣服，有没有因为皮肤变差而烦恼，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地说到两个人都沉沉地睡了过去。

浅浅坐了起来，环顾四周，房间里除了她空无一人。阳光从窗外照入屋内，在地上投出了家具长长的影子，好像时候是已经不早了。

这也难怪，在经历了前天的那个夜晚后，回来她的睡眠质量极差，噩梦连连，也没有办法睡熟，还没有休息够就要出来接待泽野扬之。昨夜在泽野扬之的陪伴下她终于睡得安稳一些，一觉就睡到了天大亮。

都去哪里了……她有些空落落地想，以前睡醒时身边大概都会有一个什么人，或许是鬼崎月或许是雪沢，有时还可能是百华。木野子的话……很久没有来过了。所以她才养着了睡醒时会撒娇的习惯。

在枝原里的话，应该是安全的吧，如果师傅是和佐佐木小季在一起，那也没人动得了她们。但浅浅还是决定去找她们，毕竟一个是自己的客人，另一个如果放任她在枝原里自由行动可是会出问题的。

洗漱完毕，浅浅换上了一件黑底紫纹的和服，踩着木屐就出了门。

——

浅浅下了楼，想了想，就往外边花园走，泽野扬之非常喜欢枝原花园，说不定会在花园里，佐佐木小季说不定也和她在一起。

事实上她还真猜对了，她们两个人就在花园里。泽野扬之和佐佐木小季与浅浅不一样，浅浅是游女，经常熬夜接待客人，甚至昼夜颠倒也是很正常的，所以她的作息比较紊乱。而泽野扬之和佐佐木小季的作息是很正常的，两个人都有着早起的习惯，佐佐木小季是早起练剑，而泽野扬之只是不喜欢睡太多。

于是早晨的时候两人同时从被窝里钻了出来，略显尴尬地对视了一眼。“和我出去走走?”泽野扬之对佐佐木小季发出了邀请。

佐佐木小季同意了，她对这个认识自己父亲的女子还是有些好奇的，难道除了那次表演外他们两个还有什么交集么。以她对她爹的印象，这个女人和她爹有什么说不清的关系也说不定，不过从泽野扬之给她的感觉来看，应该是不可能。

但是让佐佐木小季失望了，泽野扬之专心于观赏着花园里的花朵，并没有和她说关于她父亲的话题，甚至完全没有和她讲话，两个人沉默地在花园里走走停停。

浅浅顺着花园的路径一路寻找，远远地就看到了一群人，佐佐木小季那标志性的长刀让她一下子就认了出来。，除了佐佐木小季和泽野扬之，浅浅还看到了一名游女，是风舞百华。

“怎么样，想好了没有?”男子自信满满地看着眼前的三个女孩，他给出的价格，这些游女不可能拒绝。

那个穿着青色简装的女人虽然不够年轻了，但是成熟女人也有成熟女人的优点，她看上去也很有韵味。而那两个少女简直就是极品，那个梳着单侧辫，穿浴衣的少女身材不能再完美了，而她那副表情也很让人有征服的欲望，要是能让她对自己唯命是从那是再好不过了。另外那个穿着武士服，拿着长刀的小女生更是完完全全地戳中了他的点。他最喜欢的就是英气的武士少女了，之前来这里时也让接待他的游女换上武士服，拿起太刀，但是完全没有眼前的少女这样的，真正的武士的感觉。

这个女孩虽然没有那个单侧辫女孩那样高傲的味道，但是她有些呆和认真的表情更让他觉得可爱，从她握刀的姿势就看到出来，她是真的会用刀的。没想到枝原连这样的女孩都有，可惜就是自己不能常来。

他满怀信心地等着她们的回答，在他看来女孩们只是在故作矜持而已，这些游女只要给她们钱她们就什么都会做，过一会那个单侧辫的女孩也会乖乖地跪在他的脚下。

如果佐佐木小季知道他心理在想什么就不会再犹豫而是直接拔刀了。实际上她之前根本就没有在听男子在说什么，用刀背放倒这四个人大概只需要十秒不到的时间，她犹豫的只是会不会给浅浅和橘理惹麻烦。

从浅浅和橘理那里，她已经明白了“客人”对于游女而言是怎么样的存在，之前让橘理对鹿取低声下气就让她有些愧疚了，而在昨晚和浅浅的交谈之后，她担心自己的举动会不会破坏了那个女孩想要安稳地活下去的心愿。

至于泽野扬之，她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这群男子在说什么，如果他们真的误会了，那么等待他们的可能是更大的误会，在江户城还不认识泽野扬之的，那就不仅仅是蠢了。

“对不起，本小姐白天不想接客，尤其还是早上。让客人你失望了。”风舞百华对男子投去了一个蔑视的眼神，她并没有什么不会在白天早晨接客的习惯，单纯地只是觉得那个男子的眼神恶心，所以就拒绝了。

百华很擅长从眼神中读出一个一个人的内心，以往的客人，起码都会伪装地像个彬彬有礼的绅士公子，但这个男人他的眼神简直就是在说自己是个流氓变态。

男子的脸色一下子就阴沉了下来，百华对此完全不奇怪，她风舞百华拒绝过的客人还少么，只要是她不乐意么，那么就算是天皇来她也不会接待。

“你知道我是谁么?”男子咬牙切齿地说。

“能不能不要这么无聊啊，你们男人怎么总喜欢问我这个，我怎么知道你是谁，你是又谁关我什么事。”百华毫不留情地一顿嘲讽，泽野扬之听到她的这番话竟然露出了一点笑意。

“你!”男子被百华的话气的不轻，但同时，他也对百华起了更大的兴趣。

“很好，很好，竟然敢拒绝我。”气急败坏的他朝着百华扑了过去。

“没救了，连台词都这么老套。”百华蛮不在乎地把玩着自己的指甲，因为向她冲来的男子，被佐佐木小季的长刀拦下了。

这个少女应该也是游女吧，既然她拒绝了客人，那么应该就是说这个客人对她不重要，是可以得罪的。

“哎呦，你还会玩几手剑。”男子惊奇地看着她，佐佐木小季刚才那一下拔刀真的有模有样的，如果不是他反应及时，真的要撞到那把长刀上了。

“有意思的姑娘。”男子来了兴致，示意随从把他的剑给他。但是还没等他拿到他的剑，鼻子上就挨了一记重击，两条殷红的鼻血就流了下来，天旋地转地就倒下了。

他的随从大惊失色，可还没等他们有所反应，少女就灵活地在他们之间穿梭而过，用刀背将他们一个个击倒在地。最后帅气利落地甩手收刀，留下了一个潇洒的背影。

“哇哦，酷。”百华对着她的背影吹起了口哨，像那些轻佻的贵族公子看到她们时一样。

“她是谁?你的后辈么?好帅啊。”百华把泽野扬之也当成了游女。

泽野扬之轻哼了一声，示意百华不要大惊小怪的眼神，一副见得多了的样子。

这时，背影潇洒的少女转过身了，一脸疑惑地看着泽野扬之。

刚才她那么干脆利落地就冲上去干掉了这伙人，是因为她背后忽然有人推了她一把，然后她听到了浅浅的声音，对她说“干掉她们吧。”所以她就认为了是浅浅让她这样做的，再加上他们也将要对自己不利，她就动手了。

当她打完后才发现有什么不对劲，刚才那个，真的是浅浅的声音么。

她转身看去，只看到泽野扬之得意地站在那里，完全没看到浅浅的影子，不，看到了，在离她们还有好一段路的地方，浅浅正急急忙忙地跑过来。

明白了自己被骗了佐佐木小季走到泽野扬之面前，想兴师问罪，但是一时说不出话。因为……就算她不说，自己也会打趴他们的，先下手为强一直是佐佐木家的家训。

“干的漂亮。”泽野扬之摸了摸她的头，夸奖道。

“前辈!”百华看着她们，眼里都快要冒星星了，这对游女太帅了，冷峻稳重又宠溺后辈的前辈，身手矫健办事认真又可爱的后辈，这个偶遇真是太棒了。

“那个，请问你们……”百华刚想要问她们的名字，但是被打断了。

“师傅!”浅浅喘着气跑了过来。

“浅浅姐?诶?师傅!?”百华看看浅浅，又看看泽野扬之。

“你竟然是浅浅姐的前辈?”百华惊讶的声音都尖了。

“不……”浅浅喘着气想解释，但是泽野扬之抢在她前面回答了，同时给了浅浅一个不要乱说话的眼神，浅浅作为她所“拥有”的游女，只能顺着她的意思。

“不是她的前辈，只是教了她一些东西，照顾了她一下。”泽野扬之也知道浅浅的前辈已经不在了的事。

“我说呢。那前辈你也是大花魁么?”百华满怀崇敬地问到。并不是所有游女都认识所有的大花魁，百华就是这样的笨蛋之一。

“是的。”泽野扬之面不改色的回答。很简单的逻辑，能问她这个问题，就说明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枝原的游女。枝原并不是所有的女孩都有那些心机。

然后她就感受到了浅浅给她翻了一个白眼，抱着胸站到一边不说话，你开心就好了。佐佐木小季则是疑惑地看着她们，不知道她们在说些什么，不过浅浅的到来让她安心些，注意力被一旁花朵上的一只黑白蝴蝶吸引了。

“前辈你太帅气了，我也要努力成为大花魁。”百华显的很高兴，“我之前就听说大花魁的地位很高，没想到能这么高。成为大花魁后，我也能像前辈你这样拒绝，殴打客人了。”

“啊?”浅浅看着那群客人，难道他们是泽野扬之打的。她在远处看到她们时只看到她们几个还和客人发生了纠纷，等到她过来时客人们就倒在地上了。

正说着的时候，那群客人竟然从地上爬了起来。

“师傅怎么办，他们又过来了。”浅浅躲到了泽野扬之的背后，意思是你惹出的问题你自己解决。

“别怕。”她一副不在乎的样子，反而迎着走了上去。

“好帅啊。”百华一脸向往。

“脑子都有病了……”浅浅嘀咕着，不知道在说谁。

“呵呵呵，你真是不知死活啊。”男子恶狠狠地说，他已经想到了要怎么让这群无礼的游女生不如死。他要把她们都买下来，然后一个一个地折磨到死。

“你不是江户人吧。”泽野扬之忽然说。

“你这个**问这个干什么，我是上野的王!”

“我不管你是那个阴沟山道里来的，只要你认识这个就好。”泽野扬之将自己的外衣拉开，露出了藏在怀中的一枚纹饰。

男子的脸顿时变得苍白无比，像是见了鬼一般，受到了巨大的惊吓，他浑身发抖，腿软的差点就要当场跪在泽野扬之的面前。

“认识的话就快点滚，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

“是，是，是。”男子和他的手下几乎真的是“滚”着离开的。

在她身后，风舞百华已经看呆了，浅浅倒是一副意料之内的样子，她知道泽野扬之的真实身份。

但是她没想到的是泽野扬之这异常的举动和精神状态，看来是真的压抑太久了，不过嘛，既然是客人，那么她开心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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