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华感到自己就像是做了一个梦一般,她的意识再次清晰时只看到一只手在自己脸上戳来戳去,而刚才在她眼前穿着红白巫女服的女孩已经消失了,就连雾气都变得没那么浓了,在她身边有几个游女好奇地围着她。
这烦人的是什么东西,她拍开了还想趁机再捏住她的脸蛋的手,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她的脑袋还残存着刚才的不真实感。
“嗯?嗯嗯?唔?”和百华靠的最近的游女发出了含糊不清的声音,受制于“不能说话”的规矩,她只能这样表达自己对百华的关心和疑惑。
百华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周围的女孩们脸上都带着水珠,面色干干净净的,看不到胭脂的痕迹,她们已经在脂水旁完成卸妆了,准备进入神社时看到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百华,有些担心地走了过来。
不得不说,即使洗掉了妆容,枝原的女孩们也是难得的明珠,倒不如说没有妆容的她们在这座神社里,反而展现出了更为纯净的美。
“嗯?唔唔唔?”(那我们先走了),离她最近的游女用有些担心的目光看着她,百华的状态看起来并不是很好。
百华点了点头,指了指神社的方向,示意她们赶快过去,现在还在神社外面的人很少了,大家基本都已经完成了卸妆。
看到百华没事,游女们就放心了,她们和百华分别,前往神社进行朝拜,而百华独自一人朝着脂水走去。
她在脂水旁解开了自己绑成单马尾的头发,小心地把头绳和头饰收好,然后将自己脖子上的一条银链子摘了下来,那并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甚至不是纯银,只是被她打磨的很亮,看上去和新的没什么两样。除此以外,她身上没有其他的饰品,穿着浴衣时,她还是喜欢比较简便点的装饰。
她在脂水旁的石板上跪坐了下来,低着头看着水面。真的就如这条河的名字一般,水里泛着胭脂似的微红色,不停地流动着,像是胭脂混入水中,蔓延而开。
她弯下腰来,想掬了一捧水洗脸,忽然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腰间咯了一下,她看向自己的腰间,腰带上有一道红绒绳系着桐木铃铛。
原来是真的啊,她想。她并没有太过意外,虽然她和巫女的相遇真的就如同梦一般,或是到了另外一个世界一样,醒来之时了然无痕,就连自己所站的位置都不一样。但是她就有这样的感觉,烛胭明她是真的存在,或许现在她还站在自己的身边,看着自己被她捉弄后的样子。
所以才不会让你得逞啊,水中百华的倒影露出了冷笑,她将水洒在了自己的脸上,冰凉的水珠让她清醒了不少。
浅姐应该也见过她吧,所以她才会说出那样的话,她终于明白了,浅浅之所以那么热衷于春祭,并不是大家所认为的,她是烛胭明大神虔诚的信徒,而是她是要赴她的朋友,巫女烛胭明的约。
那么自己,能不能也算是她的朋友呢。那些有些羞怯的巫女,不知道在这座神社里孤独了多久,一年里只有今天能够看到人,其余的时间里,她抱着膝看着庭院里的叶子黄了又绿,绿了又黄。
真是的,这个家伙,如果可以的话一定要把她拉出去,带她去枝原里去。
她想起女孩最后贴近她的身,将她的铃铛绑着自己的腰带上时,虽然没有看见,但是她脸上的表情,似乎有些悲伤,或许她还是想多和自己再说些话吧。
百华将自己脸上的妆容抹掉,露出了还有些稚气的脸庞,水雾洒在脸上,带来了十分清新的感觉,好像在这座神社里,洗掉的不仅是妆容。真是遗憾啊,没有让烛胭明看到自己的这个样子。
她站起身,向神社走去,既然这里已经没有神明了,那我就为你祈祷吧。她腰间依旧还系着那个铃铛,巫女给她的赠礼,在神社里继续带着,也是无所谓的吧。
——
伊井悠靠在主殿前走廊的柱子上,望着庭院中心的古树,即使在这样的早春,古树的枝叶也依然十分的繁茂,觉得有点像枝原的游女,大概是树下也有不少的游女的原因。
她很没形象地打了个呵欠,困意依旧没有消除,在这座神社里好像失眠症都好了不少。
因为她没有化妆,也没有穿戴首饰,所以在游女们在脂水卸妆时,她独自一人就走进了神社的庭院。
庭院打扫的很干净,院子里只有寥寥几片落叶,石灯和祈愿板也都像是被擦拭过一般,绘马整齐地放在木桌上。简直像是居住在这里的人为了迎接她们而特意做了准备。忽然传来了“叮铃叮铃”的声音,她顺着声音的来源,沿着石子路走了过去,来到了神社的主殿前。
主殿不算高大,看的出有些年头了,墙沿上还有着虫蚀的痕迹,比起那座艳丽的蓝色鸟居,沉尽胭脂的脂水河,神社的主殿反而显得有些不起眼。
她抬头向上望去,在走廊上有着一排红绒绳系着的铃铛,刚才那些“叮铃叮铃”的声音,就是从这里发出。她的目光继续上移,在主殿的大门上,依稀看的到刻着“销骨”两个字。
形销……骨立的意思么,她眼前好像出现了一袭鲜艳华丽的衣装,被一具优美挺立的白骨所支撑着的画面。总感觉不应是在神社应该出现的字样,在葬礼或者墓地里更为适合,刻在谁的坟墓上。。
她朝着神殿里走去,接下来只要完成祈祷就可以了,然后找个地方静坐着等到离开的时候,然后就可以回到枝原了,麻烦事到此为止,至于回到枝原后自己也未必能睡个好觉什么的,她已经不去想了。
“你应该不是会向神明祈祷的人,伊井花魁。”女孩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
她转过身,看到穿戴着红白两色巫女服和蝴蝶发卡,白色的及膝袜和黑色的木屐,巫女站在庭院里,向她微微点头。
在枝原里不会有人称呼她为“伊井花魁”,浅浅会叫她前辈,加藤叫她悠,其他花魁会叫她伊井,更多的人大概会叫她“那个**”。
“只是走个形式,”她直接说了出来,丝毫没有在乎“不能说话”的规矩。比起百华,她才是更加任性的那一位。
巫女摇了摇头,“伊井花魁你,其实有更想和神明说的话吧。”
“没有。”伊井悠笃定地说。
说到底,就连神明的存在她也未曾相信,和那些天真的小女孩不同,神和鬼怪,她都没有相信过,自然也不会有要向神明祈祷的话语,如果不是作为大花魁的义务,她甚至不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不是祈祷,只是“想说”的话,随便什么都可以,对谁都可以。”
“……”伊井悠歪着头看她,“对谁都可以么,那对你说好了。”
“诶?对谁都可以不是这个意思……”
“无所谓了,反正你这家伙也挺奇怪的,应该也不是什么正常的东西,我也不想走进那个阴森森的神殿。”
“伊井花魁……”烛胭明忽然觉得她和自己印象里的不一样。
“你们这些只会在背后骂老娘的傻瓜白痴baka,看看你们那副丑到爆的那副脸吧,就你们这样的也好意思当游女,为什么客人会被老娘抢走自己心理没哔数啊,连三味线都不会弹,妆都不会画,和服都不会穿,酒都不会倒,身材差的要死,和客人做哔还扭捏的要死只会嗯嗯啊啊像个尸体一样,老娘不当花魁难道让你们这群废物当么,那这样枝原都要倒闭了啊。同样是出来卖的谁又比谁高贵啊,老娘是**没错那你们就是连**都当不好的垃圾,你以为**那么好当啊,像你们这样的连当**都不配。”
“呼,呼。”伊井悠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雄伟的胸脯猛烈地起伏着,这么长的一大段的话不间断地说出来对她的身体也是一个负担,她弯下腰不停地咳嗽,发丝散乱,遮住了她的脸,巫女就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她。
咳嗽过后,她直起身子,将自己散乱的头发拨到了耳侧,衣服也整理恢复到了之前那个完美的花魁模样,好像刚才那一大段污言秽语不是出自她口中一般。
“那么,祝你晚上有个好梦。”巫女踩着木屐走过了她的身边,她回头时巫女已经消失了,不知何时,游女们陆陆续续地走进了那座主殿里。
——
木野子站在祈愿板前,拿起了一块绘马,放在手中。绘马做的很精致,手掌大小,握着很舒服。她也没有进入主殿,虽然祈祷是必须要做的,不过并不一定要在主殿里,只要能看到某个巫女就行了。不,应该是看到某个神明,以巫女的身姿在神社里游荡,大概是那个神明的恶趣味吧,至少木野子就是这么认为的,这座神社里的神明,就是那个巫女,虽然她自己都不怎么认为。
“我害怕你。”女孩怯懦的声音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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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填词加卡文,拖了这么久,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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