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九

“请问，我可以进来么。”没有听到回答，外面的女子又问了一遍。

这时浅浅才从发怔中反应了过来，“请进。”她对着门外说，脸上的表情充满了意外。

女子推开门走了进来，正好迎上了浅浅惊讶的目光。

“前辈，你怎么会……”浅浅看着女子。

女子顶着两个黑眼圈，一副睡眠不足的样子，穿着一件宽松的丝质睡袍，虽然都是宽松的衣着，但她和梦九夕却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气质。

如果说梦九夕有着一种放荡不羁的妩媚的话，那么在这名女子身上只能看到两个字，那就是……邋遢。

头发没梳，歪歪曲曲的扭在了一起，打了好几个结，没有绑起来，随意而杂乱地披散。衣服也是没有洗过的感觉，上面有着一道蜿蜒的棕色渍痕，怎么看都像是吃完饭随地睡觉而沾上的。不过好在脸还是比较干净，面容精致，无愧于花魁的名头。

不过两人还是有一个共同的地方，就是因为衣服的原因，身体的一些部分多多少少的暴露在了外面，尤其是睡衣女子，她的下面根本就什么都没穿，一双匀称修长的大长腿直到根部都露了出来，看的浅浅有些脸红。

“伊井前辈，你怎么会来我这里……”

伊井悠没有说话，走到了她的面前，向她行了一个“士下座”礼。这个礼节表示着行礼者最深刻的歉意，希望能够得到对方的原谅。

“前辈，你，你在干什么，快点起来。”浅浅有些慌乱，她不知道伊井悠是什么意思，而且伊井悠是自己的前辈，游女中一直都有很明确的上下尊卑关系，上位的游女对下位游女行“士下座”礼，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我来为我的客人做的错事道歉。”伊井悠没有起来，保持着“士下座”的姿势说。

“伊井前辈的客人……错事?”浅浅十分的疑惑，她低头看着伊井悠，灯火在她雪白的脖颈上镀上了一晕光圈，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很想摸。

不过她最后还是没有动手，她和伊井悠只是见过了几面的关系，并不熟。

伊井悠坐了起来，她低垂着头，声音很疲倦，像是几天没睡似的。

“你不知道么……不知道也好，她们还真是很保护你啊。”说着说着，伊井悠一只手撑在了桌子上，托着腮，闭上了眼睛，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

“伊井前辈?前辈你没事吧，要不要睡一会。”浅浅很关心地问。

听到“睡”这个字，伊井悠猛地睁开了眼睛，头也离开了手掌，很痛苦地皱着眉头。

“我是在昨天才知道他想要杀你的，之前他一直在瞒着我，不过在昨天他和黑道的人写信时被我看到了。”

“杀我?”浅浅吓了一跳，她没有想到会有人想要杀她，“在枝原里……杀我。”

“不是在主楼里，在这里没人可以杀人，不过在外面就不一定了。”

“在外面，是那天晚上……”浅浅上一次离开主楼，是陪着泽野扬之出去的那一次。

“嗯，是的，就是那天，你离开主楼并不是什么秘密。”伊井悠的声音慢慢的低了下去，像是风里的风筝一样，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断线，然后消失远去。

“前辈……你没事吧。”把有人想杀自己的事放在一边，她有些担心的看着伊井悠。伊井悠现在的状态可以说是非常的差了，浅浅担心她下一秒可能会猝死在这里。

她很想劝她睡觉，但是想到刚才她的反应，她又不敢说了。

“困……睡不着。”伊井悠的上半身已经完全的趴倒在桌子上了，但她的眼睛依然是睁开的，漆黑的眼眸里黯然无光，像是沉重的夜幕。

“前辈是失眠么。”浅浅挪到了她的身边。

“不……不是……他不在……”伊井悠的声音已经十分虚弱，摇摇欲坠的快要消逝。

她现在的状态其实十分的不好，过于疲倦的后果就是此时她的意识已经混乱了，神经好像在被灼烧一般地发烫，从窗口吹进来的风带给她的不是凉爽，而是近乎疼痛的感觉。

我是要死在这里了么……加藤……去哪里了，好难受，好想睡……

“前辈……请安心睡觉吧，我在这里呢。”浅浅握住了她的手，轻轻地抚摸着她手背的边缘。

“你……”伊井悠轻微的摇了摇头，似乎想要再说些什么，但她忽然感觉手背处传来了一阵很怪异的感觉。

痒痒的，还有些麻，但是并不难受，反而让她觉得很舒服，少女的手指很滑很嫩，触觉渐渐的传遍了她的身体，让她觉得自己的身体都放松了下来。

少女的抚摸似乎将她那杂乱不堪的神经扶平，她的眼里出现了一丝清明，灼热的感觉似乎也消失了，身体没有之前的那般难受。

“请安睡吧前辈。”浅浅温柔的声音在她的耳畔萦绕，清凉的晚风中似乎混杂着一股湿润的香气，像水雾一样有些缥缈，但是却能让她的意识安定了下了。

浅浅就这样一遍又一遍地哄着伊井悠，不知不觉中，伊井悠闭上了她的双眼，呼吸也变得平稳而均匀，很显然是睡着了。

浅浅松了一口气，有些后怕的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刚才伊井悠的样子，真的很吓人。

她好像随时都会停止呼吸一样，脸上虚弱和痛苦的表情让浅浅都为之揪心。

好在现在她终于安定了下来，看样子已经进入了梦乡，浅浅轻轻地将手放开，她很害怕会惊动到她。

抚摸着手背边缘上的某个敏感点哄人入睡的办法，是她的前辈教给她的，那时她还只是一个小女孩，晚上总是不好好睡觉。她的前辈并没有因此而责怪她，而是很温柔地一边摸着她的小手，一边唱着摇篮曲哄她入睡。

不过其实前辈哪里会什么摇篮曲啊，唱的都是游女们的曲子，但是那时对于小女孩浅浅来说，她每夜就是在这样的歌声里入睡的。

“江户今夜依旧，妆点红唇的游女啊，乖巧又顺从。”

“橙色的花朵啊，曾是心中期望，亦是心中憧憬。”

“不知不觉已变成青蓝的颜色，即便如此，”

“咱亦未曾廉价。”

“虚伪不堪的爱恋，将我拥入怀中”

“床第间的逢场做戏，心头不禁难忍悲戚”

“枝原花街，今夜有雨。”

“朵朵绽放的伞之花中，那被润湿的我，便是那雨滴。”

“络绎不绝的人群，纷纷扰扰。”

“心里只愿，有朝一日，飞离鸟笼。”

“呐，如果枝原今夜的雨停了，您能否，将我买下。”

以前还小时听不懂歌词，迷迷糊糊的就睡着了，依稀地只看到前辈脸上的表情很悲伤，哄完自己睡觉，她还要去陪客人的。

“哗啦哗啦”的窗外忽然就下起了雨。

在早春的夜里这其实是很正常的事，雨滴沙沙地划过窗沿，冲刷着枝原的花街，不知游女们是否又会被淋湿。

浅浅坐在伊井悠的身边，低声的哼唱着，关于这名花魁的传闻，她也有一些了解，自然也知道始终陪伴着她的那名客人，以及那夜雨中起舞的惊艳。他们之间，有没有着赎身的约定呢。

其实她心里很明白，如果自己成为了花魁，脱离了招赎，那么伊井悠的下场绝对不会好，这也是加藤想要杀她的动机。

所以她也不知道要怎么办，招赎对于她而言是不可接受的，但对伊井悠也是……可以，让两个人都好好的么……摇了摇头，她知道自己的想法很天真。

不过，不管怎样，她也不会去做对伊井悠不利的事。

说起来她还要感谢伊井悠，因为她的到来，让自己从无人陪伴的孤独中摆脱了出来，此时虽然她睡着了，但是有一个人在身边的感觉就是不一样。

她起身，关上了窗户，从自己床上抱来了一张毯子，走到伊井悠身边打算为她盖上，外面的雨越下越大，她担心她会受凉。

她又皱了下眉头，想了想，从一旁的梳妆台上拿了一把梳子，在伊井悠的身边跪坐了下来。

伊井悠已经睡的很沉，自己的动作应该不会惊醒她。

她将梳子**了伊井悠的头发，然后慢慢地用手梳理着头发里那些拧在一起的结，动作细腻小心。

一点一点的，浅浅把伊井悠的头发拆开了，然后用梳子帮她理顺，好在伊井悠的发质很好，梳理的过程还是很顺利的。

“嗯?”浅浅低头看着伊井悠的睡相，她不仅有轻微的鼾声，而且在嘴角边还流下了一点口水。

浅浅笑了，看样子她睡得很香。

窗外的雨依旧在下，已经听不清枝原里的琴鼓声了，只有雨声不断的延续，好像永远都不会停了一样。

枝原今夜的雨，会停么?

她在伊井悠身边躺下，疲惫感很快涌了上来，很快就要陷入梦乡，意识模糊时，好像有什么东西紧紧抱住了她，还把一条腿压在了她的身上，耳朵旁还沾上了一些湿润黏腻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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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屏蔽的是插，进。听说现在开始屏蔽字了，以后我会检查补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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