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女儿红，心头血

（有点想写唯美一点，可又觉得最近几章太伤感抒情了……）

这天，尼科尔的街道人声鼎沸，原本常年栖息在树头不怕人的鸟儿也纷纷被惊起，厚实的黄土路面头一回感到有些不堪重负。

苏问雪三人来到了街上。

“父亲，好热闹啊！”

妮蒂亚乖巧的提着一个麻布包包，跟在苏问雪后面，好奇的四下张望着。

“是啊，都听说那位圣女马上就要到我们尼科尔来，所以四周相邻城市的许多人都慕名而来了。原本尼科尔的大街很少有车子驶过我还没有感觉，谁晓得这车和人一多，腿都不知道该往哪儿迈。”

苏问雪小心的踩着路旁边的一条车辙前进，他和妮蒂亚一前一后，与其说是父女，更像是一对浓情惬意的情人。

至于本该成为情人的姬魅，则是带着面纱，不紧不慢的吊在后面，如同侍女一般。也不说话。

“蜜糖，蒂芬斯公国的蜜糖！冰霜魔法柔和过得好东西，50铜币一罐儿！”

“帝都运来的水腕表，走字儿滴答清脆，宛如水滴一般。只要两个金币！”

“女儿红！诸夏的女儿红！又醇又厚！我们商队途经此地，仅售一天。卖完即止，过期不候嘞！”

各路各地的商贩也闻讯前来，要放在平时，尼科尔这种经济低下的小城市大一点的商团看都不会看一眼。可今天，这里汇集了各方游客、贵族，甚至是朝圣的信徒——他们坚信圣女是女神大人的使者——从而现出了尼科尔即便是祭典也难以媲美的热闹景象。

这些竟然是因一人而起，让苏问雪不得不感叹圣书才女的影响力巨大。

在妮蒂亚口中，“中将”之于蒂芬斯那副万民归心的图景，也不过如此了吧。

“父亲。”

妮蒂亚唤了苏问雪一声。

“嗯？”

“女儿红是什么？”

她问道。

——这……

苏问雪一下子被问住了。

他自然是知道女儿红的，可那仅限于原来世界……这个世界的诸夏虽然和自己原来生活的地方有诸多相似之处，然而也有诸多不同。所以他并不确定两者是否是同一种东西。

“一种酒吧……？”

他不太确定的说道。

而这时，身后的姬魅突然出声道：

“女儿红为诸夏名酒，是诸夏嫁女必备之物——当女儿下地的第一声啼哭，必定会让每一位父亲心头一热，三亩地的谷子便酿成了三坛女儿红，仔细封坛深埋在桂花树下，就像深深掩埋的父爱，待到女儿像那柳叶一般明媚，开闺出嫁之时，这酒便恭送到夫家。故而，此物虽名女儿红，滴的却是父亲的心头血。”

她的声音低沉，像是有些感慨。

苏问雪发出了惊叹的声音，这女儿红和自己认知如此相像固然是其一，但姬魅竟对诸夏文化如此了解也让他惊讶不已。

上个任务姬魅解释空间传送时苏问雪就这么觉得了——这个家伙未免太过学识渊博，一点也不像会屈居尼科尔这种乡下地方的女人。

“父亲备给女儿出嫁之用……”

而妮蒂亚听了，则是面露羞涩，向往不已，喃喃的念道：

“多么动人的习俗呀……掩埋深深的父爱……唉，要是我也生在诸夏就好了，每个女儿都会拥有女儿红……虽然父亲也有诸夏血统，但……”

但那个平等的爱着所有国民的“中将”，八成是不会做这种事的……苏问雪想到。

在妮蒂亚的描述中，苏问雪总觉得那个男人似乎是自己，又似乎不是自己，如果说自己是一个平凡的人类的话，那家伙身上则仿佛多了点“神性”。

传说，因为神的视角要高于人类，所以不会被一般的感情所约束，任性，无情，这些都是他们的常态。

可同时苏问雪又想到了当初那个把自己撞死的女神，她毫不犹豫的就改变了自己的人生，却又在得知自己是孤儿之后一个劲的道歉。让人感觉冷血却又恨不起来。

嗯……果然还是难以理解。

言归正传，正当苏问雪陷入思考的时候，妮蒂亚也心情变得不太好，脸上不由得也就显出一点黯然。

看见妮蒂亚露出了这样的表情，姬魅——这个对包括苏问雪在内几乎所有人都不假辞色的女人——不禁心头一酸，不由得再次出声道：

“其实你父亲是为你酿了女儿红的。”

“嗯……我知道，那种事…………诶？”

“就在你满月的时候，也是埋在一棵桂花树下……现在应该仍在蒂芬斯公国，以后有机会我可以带你去寻它。”

“……真的吗？”

“真的。”

就在姬魅确信的点下头，而苏问雪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突然妮蒂亚突然跃起，一把抱住苏问雪。

“我就知道爹最疼我啦！”

“脖子……脖子！”

苏问雪被勒的喘不过气来。

“啊？父亲你说什么？”

妮蒂亚却听不清苏问雪的发言，转而更用力了，两座小山拼命的挤压苏问雪，像要揉进去一样。

可是苏问雪现在没有闲情逸致享受这份柔软，他几乎快嗝屁了。

最终还是姬魅看不下去了，她打了个响指，一道柔和……和一道蛮横的力量分别把妮蒂亚和苏问雪两边拉开，苏问雪赶紧抓紧时间呼吸这来之不易的空气。

“父亲……父亲你还好吧？”

这时妮蒂亚终于也发现苏问雪脸色不太对了。

苏问雪可算感觉自己算是抢救了回来，抬起眼皮看见妮蒂亚远远地站着，便有点气儿不打一处来，骂道：

“闺女！您50级！五十级了诶！S级的力量潜质，两寸宽的铁棍子一掰就弯了，搁这捏面团儿呢？越用力越劲道？把我锤成个饼挂你脖子上行不行！？”

“对、对不起！”

眼看着妮蒂亚原本才露出太阳的脸蛋又耷拉下来，而旁边的姬魅也逐渐不爽，苏问雪猛地意识到自己好像说的有点过分了，赶紧咳嗽两声，掏出一枚金币丢给妮蒂亚，说道：

“作为惩罚，你去帮我买坛女儿红吧。今天晚上我们也尝尝这诸夏名酒是啥味儿，当是上次任务的庆功酒。”

听见晚上有酒喝，妮蒂亚脸上的愁云顿时又消散了，接过钱，重重的“嗯”了一声，脚步轻快的钻进了人群。

——唉，慢点儿！也不怕便宜给人占了去。

苏问雪在心里直叹气。

“妮蒂亚越亲近你了。”

姬魅淡淡的开口说道。

“她？不是一直挺亲近我的吗？”

苏问雪奇怪的说道。

“不，她原本除非喝醉了，不然绝对不敢这样随意的接触你……”

苏问雪愣了一下，好像真是如此。

不过也不算什么坏事，算是自己彻底融入了父亲这个身份吧，苏问雪也没多想。转而说：

“刚刚女儿红那事……是谎言吧？虽然我失忆了，可即使是听妮蒂亚口述我也知道以前的我不是那种人。”

姬魅露出了一副“算你有自知之明”的表情，哼道：

“那当然，博爱无私的中将大人怎么会专门为了自家女儿牺牲自己奉献国家的时间呢？”

阴阳怪气的，听得苏问雪很不舒服。

“……果然是骗妮蒂亚。”

“不，我怎么会骗妮蒂亚呢？我宁可把你卖给饥渴的富太太。”

苏问雪嘴角直抽，他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又招惹了这位大小姐。

“可你不是说……”

“你不爱埋，自然有人愿意为她滴落自己的心头血。”

“谁？蒂芬斯应该是没这习俗的……还有谁会这么做？”

姬魅翻了个好看的白眼。

“哼，不告诉你。”

苏问雪哑口无言。

就当他感觉有点郁闷，甚至有点想冲出去砍几只史莱姆发泄下的时候，突然一个怒气冲冲的声音奔他而来：

“那边那个贱民……就是你玷污了我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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