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女神

“噼啪噼啪······”

昏暗的房间里，壁炉内蹦出的火星让燃烧的火焰一阵摇曳，使得周围的影子都一阵恍惚，跃动的火光照耀在墙壁上，撑起一些光亮。

远处的一角矗立着四根翠绿色的圆柱，在圆柱隔离出来的空间里，是一座用青石板堆砌而成巨大的浴池，从顶端垂落的白色的纱质帷幕将四根圆柱层层包裹，同时也遮挡住了内部的浴池风景。

丝丝白雾从浴池内的乳白色池水当中升起，透过纱幕溢散到空气中。在朦胧火光地照耀下，纱幕中似乎有着一个人影浮现，看不太真切，但却闻到了房间内弥漫着的那股如薄荷般清凉的甜香味。

一对白皙的玉足从水底下探出，仿佛是锦鲤出水一般，水乳顺着玉足溅落在水面上，溅起的涟漪瞬间朝四周扩散开来。

玉足的主人随意将自己修长圆润的双腿搭在光滑的池壁上，只见她伸出纤纤玉手，朝着前方探出，从浮在水面的小木船上拿起了一小碟冰镇过后清酒喝。

“怎么样，还是我这里的酒要好喝些吧。”薇薇安一个猛子从池水里钻出，又像条小鱼似的在斯卡哈身边游来游去，“看你大老远的从死境赶来，这酒就当是送你了。”

“食之无味的东西，你也好意思说送，作为森林圣域的主人，如果招待客人就是拿这种不入流的酒，被传出去你也不怕丢脸吗？”斯卡哈瞥了一眼薇薇安，懒洋洋地说道。

“不喝就给我，好像是谁求着你喝似得！”见显摆美酒不成，还被好友一阵数落，薇薇安立马张牙舞爪地冲了上去，哗啦哗啦地溅起一阵水花，而斯卡哈则是高举着如白藕般嫩白的玉臂，来回闪躲，想要阻止薇薇安从自己手中夺走酒碟。

“随便说说你就当真啦，看你那小气劲。”斯卡哈捏了捏闺蜜的琼鼻，引得后者越发不满，伸出双手朝着斯卡哈小腹上的腰肉抓去，“哎呦哎呦别挠了别挠了，我道歉还不行嘛，湖中女神的特酿清酒很香醇可以了吧......哎呦哎呦不该告诉你我痒痒肉在哪里的......”

这是湖中女神薇薇安居住着的城堡内的浴池，而现在两位女神正在浴池中沐浴，美其名曰是为了帮斯卡哈清洗掉这段时间奔波在路途上沾惹到的风尘，但实际上却是方便了两位女神之间的闺池密语。

薇薇安是森林圣域的主人，精灵和人类共同侍奉的大地女神，同时也是尼德霍格的母亲，而斯卡哈则是接纳死者与亡魂的幽冥国度之王，她日夜看守着通往亡者世界的大门，杀死了数不清的试图进犯生者国度的亡灵和怪物，尼德霍格的一身本领都是斯卡哈倾囊相授。而恰好是这两位女神都疼爱不已的尼德霍格，竟成为了引爆纠缠在薇薇安和斯卡哈之间千年恩怨的导火索。因为某些特殊原因，薇薇安必须一直呆在森林圣域不能外出，而斯卡哈也需要长时间镇守在亡者之门，以防亡灵们进犯生者国度，但是尼德霍格只有一个，两位女神却都想把尼德霍格据为己有，留在自己身边，就这样为了争夺尼德霍格的归属问题，死境和森林圣域还爆发过许多次规模浩大的战争，这几场战争给夹杂在其中的无关平民们带来了难以想象的灾难，最终在万族请愿的干涉下，两位女神只能签署下协议，约定好每隔三年时间，尼德霍格就会前往其中一方的所在地居住，截止到今天正好是上个三年之约已满，所以斯卡哈早早地就从死境出发来到森林圣域，只为了能赶快见到她的宝贝徒弟。

“喂喂，你要不要留在这里多住几天，咱们姐妹俩也有好长时间没说过悄悄话了，今晚要不要咬耳朵呐？”薇薇安露出一副应求的模样，抓起斯卡哈的玉臂在自己的胸口处来回摩擦，像是一个正在撒娇的小女孩，让人难以拒绝她的请求。咬耳朵就是指女孩们晚上睡在一起讲悄悄话。

“少来，你知道我出来一趟不容易，要是不早早赶回去的话，活人和死人的世界就要乱天了。”斯卡哈义正辞严的拒绝了薇薇安的请求，“而且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的那点小九九，你留我在这里才不是为了跟我咬耳朵嘞，就是想把尼德霍格多留在自己身边，所以我才不会答应你呐，三年之约是很公平的，多一天少一天都不行！”

“好姐姐，就让儿子多陪陪我这个当妈的嘛。”

“那这样好了，别说我这个当姐姐的不照顾你，把你自己献给姐姐我把玩几天就赏给你好了，记住要洗白白脱光光哦！”

“去死去死！”薇薇安抬起玉腿朝着斯卡哈的脸上踹去，却被斯卡哈反手抓住了脚腕，使出一招挠脚心窝狠毒招式，让薇薇安直笑得喘不过气来。

能让原本兵戈相向的两个人，现在可以在同一个浴池里嬉戏打闹的原因也是跟尼德霍格有关。既然尼德霍格的归属问题都已经解决了，那么两位女神也就没有继续开战的理由了，其实如果不是因为喜欢上了同一个男子，薇薇安和斯卡哈的关系也不会那么差，毕竟神灵的寿命是很悠长的，能够找到一个可以陪自己斗嘴千年的人，对神灵而言是很难得的一件事情。

“过几天就是小格格的生日了呐，你这个当师傅的可没忘记吧。”薇薇安一脸惬意的趴在旁边的浴池壁上，露出光滑如玉的脊背，斯卡哈伸出白玉葱般的手指在薇薇安的脊背轻轻点触，引得后者发出一阵咯咯笑声。

“我每年都会送给小格格生日礼物的，又怎么会忘记今年份的哪，倒是你这个当妈的，你都准备什么了？”

“你说下次一起泡澡的要是三个人的话，会不会更热闹些啊，说不好会是四个人呐。”

“什么四个人一起泡澡啊，你又去给本大爷我物色了些什么小姑娘啊。”

“少来，说正经的。”薇薇安白了斯卡哈一眼，“你说我们俩是不是活了挺久啊。”

“是挺久了，从神话时代的星龙历一直到现在的人界历，足足有万年了吧。”斯卡哈在自己的脑门上顶了块浸了凉水的白手巾，仰头望着头顶的圆形穹顶。

“所以说啊，我们俩经历过恋爱阶段的少女时期，又经历过抚养孩子阶段的辣妈时期，现在就差子孙绕膝的奶奶时期了。”

“奶奶时期？”

“嗯嗯，你想想啊，要是有一大堆小孩围在我们身边叫我们奶奶，是不是件很开心的事情呐，你抱一个，我抱两个，这样我们俩就不用在争下去了。”

“你的意思是，给小格格他找一个媳妇吗？”斯卡哈打起精神，从浴池里坐了起来。

“是啊，小格格已经到了该结婚的年纪了，是时候让我们这些长辈替他考虑下成家的事情了，而且你就不想重新体验下抱婴儿的感觉吗？小格格现在长大了，都不愿意跟我这个当妈的睡一张床了，当妈妈的真的好难过啊！跟小时候一比一点都不可爱了。”

“我还记得小格格还是婴儿的时候，吃饱了就是睡，有时候做梦还会露出鬼脸，没想到转眼就长成一个小男人了，也不会再缠着妈妈和师傅了。”

“是啊是啊，你也觉得没有以前可爱了是不是。”薇薇安点头肯定，耳边的纯银龙型坠子摇摇晃晃，“所以说啊，赶紧给他找个老婆，然后多生几个小孩，这样你跟我才有事情做啊！”

“想法是挺好的，那你有物色下什么好的人选吗？”

“这个你放心啦，路西斯帝国的第三皇女，保证门当户对！”薇薇安碰了碰斯卡哈的肩，一脸得意，活脱脱的一副淘到宝物的表情。

“怎么又是人类的女孩......”斯卡哈轻蹙峨眉，颇有不满道，“说说你是怎么物色到这个帝国公主的。”

“这件事说起来还是跟人族和精灵族之间的联姻有关。”薇薇安托着下巴说，“你也知道当初在巴哈姆特的干预下，人类和精灵通过联姻的方式结束了两族之间的战争，谁知道这种联姻方式居然成了习俗，而且还传承了下来。”

“这个我倒是知道，不过听说精灵族里目前没有合适的人选，不是太年轻，就是太老。”斯卡哈点点头说。

“所以啊，精灵王族里面找不到合适的人选，就得想办法选一个配得上人族帝国公主身份的男子啊。”

“这么说来，精灵族的神灵，湖中女神薇薇安的唯一子嗣，就是联姻对象的不二人选喽。”

“那是当然，咱家尼德霍格是谁啊，神灵的子嗣，说起来还是他们高攀了咱家呐！”

“你有跟小格格说过这件事吗？这毕竟也是他的终身大事。”斯卡哈偏着头，梳理着暗紫色的长发。

“我还没有给他说，有点犹豫。”薇薇安抬头，明净的瞳孔倒映着壁炉中的火光，脸上难得地漠无表情，显示是有心事，“不知道这么做是不是对小格格有点不公平，如果送过来的帝国公主，他们两人能看对眼那就皆大欢喜，要是看不对眼，你说要该怎么办啊？”

“你也知道这样的政治联姻对小格格来说有点不公平啊，那你还一股脑的答应下这门亲事了，这么久了做事还是不过脑子。”斯卡哈伸出手指戳了戳薇薇安的脑门。

“我也是想早点抱孙子嘛......”薇薇安双手抱怀，随后将下巴抵在胳膊上，“其实主要还是因为孩子他爸当初把孩子交给我的时候，叮嘱过我要让小格格高高兴兴的长大，你说结婚算不算是人生中的大喜事哪？我当时就是想着结婚就是件很高兴的事情，所以就帮小格格他答应下来了，哪里有想那么多嘛......”

斯卡哈叹了口气，摸摸薇薇安的头：“当母亲的不要对孩子太溺爱才好，你想给他的不一定就是他想要的，虽然小格格很孝顺，只要是你给他的东西，他都会收下。”

“他就是太乖太老实了，”薇薇安沉默了一会儿，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了，扭头刮了刮斯卡哈的鼻子，“奇怪，为什么你这次没有反对我的决定哪？以前只要是跟小格格有关的事情，你总是爱跟我唱反调。”

“想知道原因吗......”斯卡哈眼角眉梢流露出一股小狐狸的妩媚来，“来，叫声大爷让我听听！”

“大爷——”薇薇安一脸娇媚，柔情似水。

“嗯，乖。”斯卡哈得意，“其实我也想早点抱孙子喽。”

“骗人！”薇薇安一巴掌打在斯卡哈的胸口上，整个房间顿时响起了清脆的巴掌声，疼的斯卡哈龇牙咧嘴，眼泪直淌。

良久后，斯卡哈才缓过口气来，她气不打一处来，伸出手将薇薇安的头发抓的一团糟乱：“下次动手的时候提前说一声会死啊，你好歹是个神，这一巴掌都算是带有神性的攻击，要是换个普通人肯定都被拍死了！”

“抱歉抱歉，人家下次会注意的啦。”薇薇安眨巴着眼睛，楚楚可怜的说。

“其实这次来，我也是有事相求。”斯卡哈伸手抓起挂在一旁的浴衣，随后用浴衣包裹住玲珑的体态，起身坐在旁边的台阶上。轻薄的浴衣遮掩不住女神完美的身材，反而因为沾水贴身的缘故更是凸显出斯卡哈的凹凸有致，丝绸下线条柔软如春天山脊线的胸脯和修长如**玉藕般的双腿彰显着一种名叫浑然天成的美丽。

“冥界最近动荡不安，我需要森林圣域的帮助，准备的说是需要巴哈姆特留下来的那件至宝，去加固冥界的封印，”斯卡哈脸色郑重而又严肃，“其实我也不敢肯定加固完封印之后就能永远解决问题，除非能一举歼灭深渊中的那些怪物，可是经历过当年那场战争并且活下来的人根本就没有几个，而且巴哈姆特也已经不在了，想要击败深渊基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就没有别的解决方法吗？”薇薇安难道一脸正经的问道。

“办法是有，但是有很大赌的成分在里面，一个是看时间，另一个则是看我们的运气。”斯卡哈叹了口气，摸摸薇薇安的头：“巴哈姆特的传承者只有一位，那就是小格格，可是以他们种族的年龄来计算，小格格现在只能算是幼生儿，想要成长到他父亲那样的境界还需要很长的时间，而且当年的战争，巴哈姆特全族出征，以近乎全部陨落的代价才将深渊封印在冥界，现在整个种族只剩下小格格一个人，所以这场仗对我们来说很不利。”

“其实每次你的决定都很不靠谱，但是这次我也想不靠谱一次。”斯卡哈思考了良久后说道，“他们那一族繁衍能力都很低下，巴哈姆特能有一个子嗣都已经算是奇迹了，如果能多出来几个同样的血脉，说不定我们的胜算就会大些，我本来也是打算跟你商量一下为小格格寻找配偶的事情，不过没想到被你先开口了。”

“或许这就是巴哈姆特常说道的冥冥中自有天意吧，在最需要中坚力量的时候，湖中女神的孩子代表精灵族跟人族联姻，如果小格格能顺利繁衍下子嗣，那么小格格和他的孩子迟早会达到巴哈姆特的境界，他们将会成为继承巴哈姆特遗志的火种，所以我们需要时间来培养小格格长大，而且子嗣这种事情一定要顺其自然，小格格体内的血液太过刚猛和霸道，如果不是两情相悦结合出的子嗣，要么一出生就会夭折，要么就是沦为只知道杀戮的野兽。”

“所以天时，地利跟人和，三者都缺一不可。”薇薇安点点头。

“好了，现在提到这些事情也太早了，说不定加固下封印就能解决问题了，我们俩也有三年时间没见面了，总不能一直都讨论这么沉重的话题吧。”斯卡哈沉默了很久，伸手摸了摸薇薇安红彤彤的脸蛋：“时间跟地点决定好了吗，两族的使臣要在哪里会晤？”

“就在森林圣域举行，使臣已经在路上了，估计这一两天就会到了，因为两族的王族都说这个地方很有纪念意义，同时也是为了表示对神灵，也就是对本女神我的尊敬啦！”薇薇安挺了挺胸脯，显露出一副洋洋得意的表情。

“那我就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吧，守卫死境之国的任务我会交给手下的人去做的，这段时间我会好好帮你打理订婚事宜的。”斯卡哈拧了拧薇薇安的琼鼻。

“走开啦，说的好像就是给我订婚一样。”薇薇安一脸嫌弃的推开了斯卡哈，“要不要趁这次机会帮你钓个凯子啊，带回到死境之国，让他陪你看日出日落，再生几个孩子，哇，好羡慕！你一定要让你的小孩认我当干娘！”

“小娘皮也敢调戏本大爷么？翻了天了！”斯卡哈扑进温泉里，也把薇薇安也推了进去。

蒸汽浓密如帘，两位女神的笑声回荡在温暖的房间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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