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的颜色,到底是什么样的?少女的心中一直有个疑问。
听哥哥说,天空的颜色是蓝色的,很漂亮的颜色。当然了,有的时候,天空的颜色是橘红色的;有的时候,天空的颜色是火红色的;有的时候,天空中有白色的云,很美。
可天空到底是什么颜色的?
少女眼中的天空,是灰暗的:
无边的阴霾笼罩在地平线之上,完美的与地平线契合,成就了天空的颜色。那是天空吗?看不到云的天空,看不到火烧云的天空,看不到夕阳的天空,看不到蓝色的天空,看不到橘红色的天空;看不到到火红色的天空;看不到白色的云的……
“轰隆隆!”
远处的炮火声打断了少女的思考。
“又开始了吗?”少女沉声道。她的声音轻飘飘的,像是随时会消失一样。不过,这轻飘飘的声音听起来不知为何有一种沁人心脾的感觉。
少女缓缓站起,睁开了眼睛。一双凄凉的绝美红瞳倒映在世界的眼畔。她银灰的长发披在身后,却蜷曲得不成样子,惨白的脸颊上掺杂着大地的颜色。少女走出藏身的洞窟,看到了无声燃烧的夕阳:既不壮丽,亦不悲哀,反倒有一层灰暗的光晕笼罩其上。
那就是如今的夕阳。
“哥哥,”少女轻摇身旁的男子,“该起床了。”
“哟,”男子也有着一双猩红色的双瞳,只不过远无少女的眼瞳澄澈,“白铭起得这么早啊!”
“睡不着。”名为白铭的少女微微摇头。
“那好,你再躺会,我去找点东西吃。”男子摸摸少女的头,柔声道,“等吃饱了再赶路。”
日落了,却没有夕阳的无限风光,有的只是苍老的太阳的垂暮之惑。
不知过了多久,只知道太阳早已落下,只不过月亮仍未升起。星光穿不透阴霾,成就了夜的黑暗。炮火也已经平息。
一切都在为黑的到来做着无声的准备。
终于,哥哥回来了。
“抱歉了,白铭。”哥哥拎着一只破旧的布袋,跑进了洞窟,嘴里还喘着粗气,“今天只找到了这些饼干,还有些威士忌,我掺点水给你喝。”说着,把袋子里的东西倒出来。
不用说,都是从死人身上抢来的东西。有的压缩饼干上甚至还沾着血迹。
白铭没有多说什么,既不抱怨,也不道谢,只是小跑着扑进哥哥的怀里。
“怎么了?”哥哥摸摸白铭的头,“害怕了?”
女孩点点头,把头埋在哥哥的胸口。
哥哥低下头,一手搂住少女,轻柔的将手覆在少女小小的头上
“好了,”待女孩主动松开双手,哥哥轻拍拍白铭的肩,“赶紧吃饭吧,待会还要赶路呢。”
“嗯。”女孩点点头,蹲下身来,扒出一块饼干,费劲的嚼着。
看着白铭安静的样子,哥哥无奈的叹息一声,也坐下来,随便捡起一块饼干吃了起来。
少女拖起一只瓶子,想要打开那只瓶塞。却在半途被哥哥截下:“来,我来帮你开瓶子。”一边说着,一边娴熟的用手里的小刀把瓶塞撬开,“砰!”刺鼻的酒香扑面而来。少女见瓶塞打开了,便急着伸手去够那瓶子。“诶!”哥哥急忙拿开了酒瓶,“先别急,我去兑些水。直接喝的话对肠胃不好。”说着,他拿起了手里的一只水壶,往酒瓶里兑水。
待水兑得差不多了,哥哥才拿起酒瓶,递给少女:“来,白铭,喝吧!”眼角里满是温柔。
“嗯!”少女点头应了一声,急忙接过酒瓶,大口大口的往嘴里灌着。
“哈啊!”少女大喝了几口后,小心地把酒瓶放在一边,这才急忙的扑到哥哥身上,“水!水!疼!”
“哎。”哥哥叹了口气,“你这家伙,还是不长记性。”说着,便将手里的水壶递给了少女。
少女急忙接过水,对天长灌了几口,才将酒精在口腔里留下的痛感稍稍稀释了一点。
“哥哥,你喝。”尽管嘴里还隐隐作疼,但少女还是将水壶递给了哥哥,“哥哥一整天都在外面,渴了。”
“嗯,”哥哥接过水壶,喝了一口,“是有点渴了呢。”说着,在白铭头上摸了一把,“谢谢白铭哦!”
少女点点头。
“你吃好了吗?”哥哥咽下了口中的饼干,仰天一口将水壶里的水一饮而尽,“咱们可以走了。”
少女点点头。
又一个无声的夜晚,两个身影一前一后的在世界的影子里行走着。
少女已经不知道是多少次在夜里走路了。一开始,她很害怕,几乎是抱着哥哥的腿走的。那些天他们每天晚上几乎没走多少路:光顾着安慰她这个胆小鬼去了。
后来啊,少女渐渐不怕黑了,但还是想要抓着抓着哥哥的衣角。她还是很害怕,一路上不停地跟哥哥絮絮叨叨地说着话。
终于有一天,她一点也不怕夜晚的黑暗了,相反的,她更喜欢走夜路了。有时,她甚至还会跑到哥哥前面去探路,尽管哥哥一直禁止她这样做。每次偷偷猫到哥哥前面,被哥哥发现了,哥哥都会骂她不懂事、不听话。但她还是屡教不改,直到有一天,她偷偷跑到哥哥前面去,却发现哥哥没有跟上来。
她一个人躲在一块钢筋水泥下面,迟迟不见哥哥的踪影。终于,当她跑出来后,发现天已经蒙蒙亮了。
哥哥并没有跟上来。
她开始慌了,但慌张于事无补,反而使得她迷了路。
终于,当她又饿又累又疲惫之时,几个逃兵围了上来……
他们撕扯她的衣服
他们告诉她,再乱动的话就把她的手给剁了
他们抬起斧子威胁她
他们把她的双手绑起来
他们想将她的两腿分开绑在两根钢筋上
一声暴喝刺入她的脑海
“有手雷啊!”
那是哥哥的声音。
后来发生了什么,她不记得了,但在这之前发生了什么,她只记得:天好灰啊。
他们继续走着。
踩断了一根树杈,发出咯吱的响声;踩在松软的草地上,留下湿漉漉的鞋印;踩到坚硬的石块,腥红的血潺潺流出;淌过弯弯的小溪,踩松了致密的鹅卵石。
走了好久好久,走了好久好久,走了好久好久……
“白铭,”走在前面的哥哥似乎看见了什么,突然站直了身子:他们已经走到一片树林的边缘,再往前估计就比较危险了,毕竟这一带已经远离交战区了,受到了惊吓的动物们都跑到了这里。当然,也包括那些饿得发慌的动物。
她身后的少女似乎是对身边的事物并不怎么不感兴趣,一直仰着头看着灰灰的天空,灰得发黑的天空。
“来,白铭,”忽然,一声熟悉的呼唤将白铭从神游中拉回现实:哥哥在伸手招呼女孩跟上来,“我们先在这休息一下。”他抱起白铭,放到一块倒坍的石头上。随后,自己跳上石块,盘腿坐了下来。
真的好轻啊,白铭。刚刚抱起女孩的哥哥这样想着,握住了女孩的手,警觉地观察着四周的情况:一但有一点风吹草动,他就立刻带着白铭逃命。
所幸,他并没有觉察到什么异样。
坐在石头上,女孩仰起头望着天,试图看到那一点点淡淡的微微的星光。
“哥哥,”女孩好像看到了什么,伸手拽了拽哥哥的衣袖,“你看那是流星吗?”
顺着女孩手指的方向,哥哥看到了十数个拖曳着白色光尾的“星星”。
“快跑!”几乎是下意识的,哥哥大吼一声,拽起白铭想森铃深处跑去。
那些在天上飞舞着曳着白尾的并不是星星,而是一只突袭小队,全员都穿着毁灭者(铁轩的外骨骼装甲的名字,泛指外骨骼装甲)的突袭小队!
像他们两个这样半夜呆在这里的人,遇上了突袭小队,没有被当做探子才是奇怪的事。
那接下来,恐怕就是一起误杀事故了……
远处的“星星”似乎也发现了他们,突然改变了方向,朝仓皇而逃的两人飞去。
单调、压抑、灰暗的天空,终于多了些其他的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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