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破小孩

结果是，抱头鼠窜的我被提到草地狠狠摔在地上，草香随风填满嗅觉。

时间是午后，天很蓝，云伸到再不可能伸的遥远。

虽然是已是春天，但也很萧条。

我浅笑着闭上眼，季千羽：“沈沐霖，我觉得最近江晋 对我很好。”

沈沐霖停了一下，然后回答，沈沐霖：“那不正好？”

我摇摇头，季千羽：“感觉不真实，像抓不住的梦，一会就没有了。”

沈沐霖转过头看着我，呆了半响，又躺回去，淡淡的说，沈沐霖：“梦里也是好的。”

我呼吸着清香的空气。没说话。

那一晚，我又做梦。

梦里我变成小小的昆虫，被缚在一望无际的大网上。

我不害怕，我在那里静静地等。

很多日子就这样过去，我一直没有等到要等的事情发生。

我失望。最后突然有一天，那张网终于风化了，断裂了，我重新获得自由。

可惜被困得太久，我已失去独自生存的能力。

我梦见自己死在那里，就在那张被扯破的网下。

然后梦就醒了。

住院的时候并不是太无聊，比如主治医生的儿子，刚四岁，正是个对什么都好奇的年纪。

医生：“小子，我警告你，别乱碰这些管子，否则姐姐会变成怪兽来咬你的。”

医生指着躺在床上的人，一本正经地教育着儿子。

我的眼皮颤动了一下。

在差不多记录完各种医疗仪器上的数据时，医生被小护士叫到门口，谈着话。

小朋友趴在床边，大眼睛晶亮晶亮的盯住我，小脑瓜子滴溜溜的转动，小朋友：“姐姐真的会变成怪兽？……那阿童木就会来救我了？……哈哈！！”

胖嘟嘟的小手先是戳了几下我鼻梁，毫无反应。

小朋友的胆子大了起来，整个小手掌贴上了我的面颊，搓搓、揉揉、捏捏，把盖着蓝色被子的我当成超大版的天线宝宝，嘴里还念念有词，小朋友：“姐姐不是怪兽，是丁丁，丁丁……”

我满脸黑线的，睁了下眼，又因为阳光太强烈，不适应，又迅速闭上。

小朋友一下给吓住了，傻楞楞地张开嘴巴，露出缝隙大大的乳牙。

可没过半分钟，他记着父亲的话，兴奋地扑上来，手舞足蹈地推晃着我薄纸片似的肩胛，小朋友：“姐姐快变怪兽……姐姐快变怪兽……”

医生闻声转身冲到床边，重重抓住小家伙的两只小手，虎着脸说，医生：“让你小子，别乱动的呢！”

小朋友：“我没有…爸爸，我没有…”

小朋友一边挣扎，一边委屈的大声叫道。

季千羽：“……医生，你们安静点……”

我用足了力气，眼睛眯开一条缝，声音轻若游丝，季千羽：“我做怪兽，我做丁丁……还不成吗？？”

想不到自己悲壮地睡点觉，又奇迹地醒过来，开口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向四岁的小屁孩讨饶，真他妈的丢脸丢到大西洋了。

经常带着看怪物的好奇心的小朋友死活缠着自己的父亲来看我。

季千羽：“今天有什么好吃的？？”

幼儿园放学后，我和“专程”来看望我的小不点趴在床头，窃窃私语。

小朋友：“老师发了奶油饼干，珍珍都没吃，我把她的全偷来了！！”

小朋友一脸骄傲。

季千羽：“好好！你越来越出息了，是个小男子汉。”

我摸了摸他的小脑瓜子，厚颜无耻地说。

小朋友：“千羽姐姐，你再变个魔术给我玩玩，我还有巧克力呢！”

小朋友得意洋洋的挥舞着一大块DOVE，晃得我眼发晕。

季千羽：“靠！这什么破小孩啊？丫贼精贼精！！”

换谁在打了一个月的点滴，天天三顿以白粥果腹，连加点酱油的小小建议，都被铁板脸的护士大妈一口回绝的形势下，面对糖衣炮弹的攻击，绝对缴械投降。

结果，我肩披床单，打算给他来个瞬间转移，还没在床上蹦达几下，便被逮个现行犯。

小朋友自然少不了一顿板子。

而我，居然因祸得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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