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之时。
一个既不是白昼也不是黑夜的时刻。
一个世界的轮廓变得模糊,亦可以看到非人之物的时候。
又称,“逢魔时刻”。
——————《你的名字》
那天,我回到家的时间是晚上的九点。
如果我先前的计划赶得上变化的话,在和韩晓婷于小学附近的公交车站告别后就可以直接回家。
若一切都如我所料的那样有条不紊地进行的话,我回家的时间最晚最晚也不会超过六点。
可是在和韩晓婷下了公交车后,出现在我们面前、喝得酩酊大醉的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安东。
酒精是男人的卸妆水。
在落日的余晖下,目测一米七的他搀扶着韩晓婷瘦弱的肩膀,说了很多胡话。
比如,
“我要找兄弟轮了校长全家!”
“老子要把校长祖上的骨灰盒挖出来做成飞机杯!!”
“老子要剖了校长全家的腹,然后挂树上,今年过年吃腊肠!!!”
之类的。
不提也罢。
因为不堪路人们在听了安东的胡言乱语后的那异样的目光,我和韩晓婷费了好大的劲,才好不容易把步履蹒跚的他扶到江畔边,找了一块没有人的草坪稍作休息。
可面对着对岸彼方逐渐被夕阳消融的高楼,情绪激动的安东又突然性情大变,歇斯底里地哽咽了起来。
那个在我眼里叱咤风云,连警察貌似都不放在眼里的社会地头蛇安东,就这样,肆无忌惮地在我们面前像是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
这种场景,在此之前,我是连想都不敢想的。
“他喝完酒后都是这样的,情绪多变,不用太过惊讶。”
韩晓婷轻轻拍打着安东的后背,让我别少见多怪。
我还没来得及瞠目咋舌,在安东的另一侧的韩晓婷却像是司空见惯了一样。
“啧,你们男生为什么这么爱逞能?那个像马尿一样的饮料就这么好喝吗?不跟我一起想着下一步该怎么走就算了,还要再给我添麻烦,要我给你们那意义不明的逞强所带来的后果擦屁股!真是差劲死了!”
她嫌弃地瞥了我一眼,算是把我也一起数落了一遍。
想到方才微醺的自己,貌似也没比现在的安东好到哪里,我只好无地自容般地尴尬一笑以作回应。
斜阳逐渐沉没于天边的火烧云,朱红色的暮霭开始被空洞的黑夜掩盖。
那天晚上,我才从韩晓婷嘴里得知到好多关于安东的事情。
比如,安东已经连续一个月没去过他的学校了,校方也发来了退学的警告,可是他却依然无动于衷。
听韩晓婷讲,安东的家庭很复杂。
安东的父亲貌似是某个连锁餐饮品牌的企业老总,一年年收入数百万,安东也算得上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富二代了。
但是,在四年前,安东的生母才去世不到一个月,他的父亲就又迅速地找到了新欢,还给安东整了两个同父异母的弟弟。
按韩晓婷的原话就是,
“就好像才目睹自己的母亲下葬不久,隔日就要参加自己父亲的婚礼。”
这对于当时还在读小学的安东而言,无疑是一个巨大的伤害。
那个与自己没有丝毫情感的继母,以及两个自己的父亲和一个陌生的女人所结成的爱情结晶。
自己的家早已经不再是熟悉的样子。
从那时起,安东就已经没有家了。
而安东他自己,在继母眼里,无非就是自己的父亲与他的前妻所结合产生的产物。是一个绊脚石,一个多余不必要的存在。
终于在安东上了初中步入了叛逆期后,他将自己对父亲的愤恨,以及对后妈的厌恶,全部一鼓作气爆发了出来。
他开始抽烟、喝酒、和社会上无所事事的痞子们勾肩搭背称兄道弟。
一个晚上花上个上千块泡在夜店里,让吵杂的音乐填满空虚的内心、让自己沉浸于醉生梦死的酒水之中,短暂地忘却无情的现实。
可是我不懂的是,安东在上小学的时候,怎么说也是个学习委员。
安东并非是那种天生就不会学习的料,他的文化底蕴绝对在我之上的。
他的未来还一片光明,为什么他要让自己遁入黑暗?
就算是反抗自己的父亲,他又何苦要折磨自己,自暴自弃呢?
我大惑不解,直到韩晓婷告诉了我这么个故事。
安东曾经暗恋过王梦璐。
或许不应该加个曾经,准确而言,安东现在还深爱着王梦璐。
在我拒绝借作业给王梦璐抄时,他总是第一个自愿把自己的作业给王梦璐的人。
为了能和王梦璐聊上那么几句话,他曾废寝忘食地买了几十本《天**好者》杂志,夜以继日地恶补天文知识。
韩晓婷这么一说,我顿时茅塞顿开。
这么一来,这一切的来龙去脉貌似都讲得通了。
我也开始同情起了这个成天到晚威胁我女装的死变态了。
安东所深爱的人都接连遭遇了不幸。
如果换做是我,我说不定会变得比安东更堕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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