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眼泪早就流干了

“可以了，没什么其他事了，有事情我们会另行通知你的。”

审问室内的民警合上了黑色文件夹，不过他并没有像平常审问的时候一样，审问结束后就直接起身离开，而是多看了眼前的少女一眼。

从开始审问到现在结束，少女一直情绪低落地低着头，任由乌黑的秀发散落在自己故作坚强的面庞上。

只有警员问一句，少女才会用冰冷的语气回答一句，审问也是在这种一问一答的形式落幕的。

从事警察这份岗位的这位年轻警官虽然也见过不少凄惨的案件了，但是他还没有习惯冷血。

看着眼前亭亭玉立，本应享受当下青春的锦瑟年华少女，却被现实打压成这幅狼狈不堪的模样。

警员平常坚毅的双眼流露出了些许同情和怜悯。

“谢谢郑警官，我先走了。”

少女的神情依旧消沉，冷若冰霜地说出了谢意后便如同行尸走肉一样准备起身离开。

“那个…要不然我开车送你去你妈妈所在的那家医院吧。”

冒着被上级责备滥用公权的风险，警察提出了开警车送少女去见她的母亲的意见。

“唔…拜托你了。”

在人性的沼泽中被伤得遍体鳞伤的少女听到警察的善意后先是愣了一下，她已经很久没有被善良包围过了。

最后她选择了接受，在少女心中早已支离破碎的人性又好似死灰复燃了一样。

上了警车后，郑警官也试着打开少女的心扉。

郑警官说了些许无关案件的话，像是学校，爱好之类的那些没那么沉重的话题。

“林靖雅，你现在在哪所中学呀？”

“八中。”

“额…八中貌似以前还挺乱的，不过听说最近几年严整了，校风好了很多吧？”

“嗯。”

“靖雅同学平常课余的时候有什么兴趣爱好吗？”

“没有。”

“…”

可是少女还是问一题答一题，没有展现出丝毫想要和郑警官闲聊的意思。

见状后，郑警官也只好放弃了。

一路上两人再也无言，直到抵达天兴总医院。

“如果有遇到什么事就打这个电话吧，真的没必要什么事都一个人扛着，你还只是个孩子。”

郑警官把车停稳后递给了少女一张写着自己电话号码的纸条。

身为人民公仆的郑警官，把自己的私人号码给靖雅这种事情其实已经算是违法了。

但是他于心不忍，希望能尽全力地帮助眼前的这个落魄少女。

“…谢谢。”

少女没有多做逗留，结果纸条后便下了车。

滴嘟——滴嘟——滴嘟

郑警官看着少女步履蹒跚地迈向医院的大门，柔弱的身影淹没在救护车的警笛声中和

熙来攘往的人潮中。

这时，茫茫的细雨从天而降，一滴滴地打在警车的挡风玻璃上。前方流光溢彩的灯火变得朦胧模糊。

眼看着少女进入了医院，郑警官才放下了手刹，准备开回警局。

希望她能挺过来吧。

……………………………

“你的母亲…郭兰女士是吗？前面上楼左转203室哦。”

“谢谢。”

少女踌躇地走过医院的长廊，乘电梯上达了二楼。

少女步入了203室，病房里有两张床位，自己的母亲则是躺在靠窗的那个床位上。

只见自己的母亲安详地睡着，脸上的血迹虽然被擦干，但苍白的面容仍凸显出了岁月在她的脸上徒留下的沟壑。

看到眼前躺在病床上，手臂上插着两三条传输管的母亲，少女虽然悲伤，却没有分泌出眼泪。

泪水什么的，早就流干了。

“你是郭兰女士的女儿吗？”站在母亲病床前的医生见少女进入房间后便开口问道。

“是。”

“等你很久了，我下面还有别的病人，就简单给你讲下你母亲的病情吧…”

少女从医生那得知，自己的母亲的情况目前还算稳定。

怎么说自己的母亲也曾是国家级别的运动选手，体质虽然今不如昔，但是并没有被那群恶霸们揍出什么很严重的伤。

之所以自己的母亲之前会昏迷，医生说主要还是因为疲劳过度。

自己的母亲为了维持家计，为了还自己父亲所欠的债务，每天都不辞辛苦，在天兴市的各处摆摊。偶尔摆摊生意差的时候，还会去做清洁工赚点外快。

少女自己都不曾想那个曾在国际的舞台上代表着国家获取荣誉，国家所引以为傲的母亲，会沦落到这份田地上。

“问题其实并不多，但是还是建议住院观察几天。目前就先让你妈妈睡个安稳觉吧，你要不然先回去吧，等她醒了，我们会通知你的。对了，医疗费的话先不用担心，如果一下子拿不出钱，我们这里是允许分期付的。”

“知道了，谢谢医生。我就坐一下就走。”

医生离开后，少女坐在了母亲的病床旁边的一张板凳上。

看着母亲消瘦的面孔，少女想起了一些过往的记忆。

她回想起了自己的父亲还没有像个懦夫一样逃跑；自己的家庭还没有支离破碎的时候。

还记得，自己的父亲在逃债前，母亲也才三十出头而已，自己和母亲走在街上，还时常被外人误认为姐妹呢。

自己的母亲今年也才三十四岁，却已经看起来如此的年迈。

少女收起了回忆，用力摇了摇头，起身离开病房。

她还有事要做，她没有时间去沉浸于回忆里感伤。

现在她的当务之急就是找到一个新的住所，然后把家里的一些值钱的家具和衣物搬走。

老城区的住所显然已经不安全了。

走到了医院门口的少女，看着外头的倾盆大雨，不禁纳闷了起来。

现在天色已晚，这个时候找个地方住还真不是件什么容易的事情。

她和母亲在天兴市无依无靠，也没有亲戚能够仰赖。

该怎么办呢...

要不然…今晚就先去住他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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