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成长

已入深秋，窗外一颗不知其名的树已经几乎掉光了叶子，只剩下那么一两颗枯黄的枫叶摇摇欲坠，仍垂死挣扎着。

此刻萧瑟的秋风掠过，那两片枫叶终究还是离开了树，飘落到了地面，为秋季的徒添凄美的色调。

这已经是她沉睡过去后的第二个秋天了。

“阿姨您好，诶？陈浩你也到了啊。”我回头望去，一个留着齐脖短发的女生站在门口。清爽而又富有朝气的外型中又含着柔情与矜持。和我身边的女生一点都不一样。

“晓婷也来了呀。璐璐有你们这么好的同学，她要是知道了肯定会很开心的。来，晓婷坐这。”阿姨饱含沧桑地说道，随后站了起来，欲把自己的位置让给了韩晓婷。

“不用了阿姨，您这几天做清洁肯定很幸苦吧，您坐，我站着就行。”韩晓婷连忙拒绝道。

“没事，你坐吧，阿姨正好要去一下洗手间。”阿姨离开了病房，留下了我和韩晓婷两人在病房内。

“好久不见。”面对两年未见的小学班长，我沉默了良久才挤出这情深意重的四个字。

“这么久不见，你想对我说的就这四个字吗？”韩晓婷玩味地一笑说道。

“我…心情蛮复杂的。”我坦诚地道。

“你应该有两年没看望过王梦璐了吧。为什么？”韩晓婷之前玩味的眼神突然变得犀利，好像一个审判犯人的警察，审问我的罪过。

我低下了头，有点无地自容。

确实，自己上初中之后就和小学的同学完全断绝了联系。要不是昨天早上在去万达的路上碰到了李志国，也许就这样和小学的同学老死不相往来吧。

“王梦璐曾是你的同桌不是吗。为什么这两年都不来看望她？”韩晓婷继续逼问道。

“抱歉。”我依旧低着头看着地板。但是这两个字绝对没带一点敷衍的情绪。

我是发自内心的。

我曾希望时间可以抚平回忆的伤痛，但是昨天碰到了李志国后我才发现我错了。

那些旧忆犹如泄洪一样，全部又一次涌入脑海。其实我一点都没忘。

那个天真浪漫的丫头，蓄意自杀背后的原因。

“抱歉？你这样没心没肺的…”看到我落寞的神情，韩晓婷原本想要继续下去的责骂戛然而止，“算了…过往的事情我就不想追究了。但是答应我，从现在开始，多找些时间看看梦璐好吗？”

“我…会尽量的。”我底气不足的给出了承诺，“学校那边调查怎么样了，有没有什么进展？我记得上次通报给了教育局。那边怎么说？性侵未成年少女最高可以判死刑吧！”我转而换了个话题。

“教育局，呵，能怎样？还不是推卸责任说放学后的事情不归他们管，然后推卸给别的部门。折腾来折腾去的。警方那边之前要求上交贴身衣物像是内衣，内裤之类的作为物证，结果因为上交时间太晚，已经无效，说是证据不足。到现在那个禽兽还逍遥法外呢。

“这人渣！所以说现在怎么办？”我攥紧了拳头，愤怒的骂了一句道。

“不知道。就凭我们的力量还是太单薄了。就连叔叔阿姨都无可奈何，我们这群都还没走出社会的初中生又能做些什么呢？”

是啊，我们的力量太单薄了。大人们的肮脏世界哪里容得我们插手。

就连原本社会地位不算低的叔叔阿姨们都无法做到为自己的女儿申冤，我们这群乳臭未干的初中生又有何德何能呢。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呀！陈浩你也来了！”门口此刻传来了李志国豪迈的嗓音。

“嗯，来看看。”我冷冷地回复道。此刻的我根本没有什么情绪可言。

那种明明愤愤不平，却无情地被现实打压的无奈该如何用言语释怀？

“班长，我刚看到阿姨在走廊打电话。好像在讨论什么私下协商，撤销上诉的事情。我怀疑电话的另一头就是校长或者校长的秘书…”李志国进门后向一旁的韩晓婷缓缓开口道。

“我相信阿姨会做出正确的判断的。”韩晓婷十拿九稳地说道，随后又从口袋把钱包拿了出来，“趁着现在阿姨在外头打电话，你们要是有心捐款的话把钱放这就走吧，当着阿姨的面给她钱她一定会客气地拒绝的。”说罢韩晓婷从钱包拿出了三百块钱放在桌上。

“我这有一百。”韩晓婷的话语声刚落，李志国也随后也拿出了一百块，放在了桌上。

“我…我这只有五十…”我心怀愧疚地从钱包里拿出了仅有的五十块。

“没事，你有心就好了。”韩晓婷则并没有为此而挖苦我或者道德绑架，反而露出了感激地笑容，“行了快走吧，等下阿姨电话打完又要跟我们客气了。”

这座城市有太多闪烁的霓虹照耀不到的黑暗面。和煦的阳光也永远照耀不到那些受害者的内心。

这世间的美好并不属于他们。

那些该严惩的人也总是得不到应有的惩罚，所谓的正义也迟迟不见伸张。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自古以来不就是这样吗？

也许这就是社会，这就是现实吧。十四岁的我开始渐渐对这个世界有了新的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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