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技巧变成呼吸

“话说回来，老爷子您当初练这招用了多少个鸡蛋？”

“丢鸡蛋是我学成后琢磨出的法子，我刚开始练的时候当然不是这样的，你是不知道我们那年代鸡蛋有多贵。”

“那您的法子是？”

“挨揍。”两个字言简意赅。

李时想起陪老爷子前面说的话，他自己并不是什么天才，也许正因如此他才能站在高处却又以普通人的视角琢磨出一套适用于普通人的习武诀窍。

或许裴倩说的自己不会教人并不是因为她天生神力怕误伤了李时，而是身为天才中的天才，她无法理解常人在学习中遇到的诸多问题。

而身为普通人的裴晨钟就能设身处地的去理解去解决这些问题，有的人适合教学，有的人适合搞学术研究，裴晨钟是前者，裴倩是后者。

然后裴晨钟接下来的行为完全证实了李时的猜测。

只见他从院子的花台拿出一块拳头大的石头，掂量一下后丢给李时。

“朝墙外扔，用全力。”

李时点了点头，拉开身子用尽全力把石头丢了出去。

然后他又拿了一块一样大的石头给李时，让李时再扔一次，不过这次加了一个条件，“这次手腕不能动，也就是你的手掌不能弯曲。”

李时这次照做，用一个很别扭的姿势把石头丢出。

与前一次不同，这次石头险些没有丢出去，擦过墙头掉在墙外不远处。

“感觉如何？”

李时盯着自己的手，缓缓开口：“手掌不能动的情况下，投掷的力量好像被卡在了手腕的地方，投掷的过程中整个手臂分散了大部分力量，所以才扔不远。”

他也从花台里捡了一个石头，在双手来回的扔，“而平常的投掷很明显可以看出，手掌最后接触投掷物的地方永远是指尖。”

李时手上的动作越来越慢，看起来阴柔至极，“如果放慢了看整个过程可以发现，先是上臂然后到手肘，接着是小臂、手腕、手掌最后到手指，这些身体上的部位在投掷过程中依次停下，像接力一样把浑身所有的力量集中到手指的一个点上。”

静静等李时说完后，对面的裴晨钟突然朗声大笑起来：“哈哈哈！说什么让我教你，如果你早生几十年我估计会拜你为师也说不定啊。”

“其实我现在和你说的这些，普通人在日常生活中或多或少都能琢磨出来，并不算什么独门绝技，我更没有什么能称为独门绝技的东西能教你。”

“合着您拉我出来是为了饭后消食啊。”李时把石头扔回花台，他扔不死心问道：“可您刚刚的确一动不动就把我打飞了。”

“那是因为我已经把这两种技巧融会贯通，你看着我一动不动，其实我衣服下的肌肉群在接下你那一拳瞬间就开始卸力，你听到的脚踏地板声就是我把力散到脚底释放出去而导致的，至于推你的那股力也是这个原理，不过反过来了而已。”

“那怎么才能像您这样融会贯通？”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其实从吃完早饭到这里教你，从始至终我的脚跟就没沾过地面。”

李时一时没反应过来裴老爷子话的意思，老爷子接着说道：“如果说我的这些花拳绣腿有一句可以贯穿始终的口诀，那就是「把技巧变成呼吸」。”

“十年如一日，不论吃饭还是睡觉上厕所，每时每刻都在修炼，即使是平常去接别人丢给你的东西都在用巧劲，终有一日量变会产生质变，到了那时就算你不再刻意去修行也能融会贯通。”

裴晨钟一席话说完，李时神色肃穆，他朝面前的老人深深的鞠了和个躬，说道：“谢老先生指点。”

“唉～先生不敢当，你还是叫我教练好了。”裴老爷子苦笑着摆摆手。

“我也就叫那么一次，您还当真了，咱两谁跟谁啊，没必要那么客气。”李时瞬间打回原形，不过他话刚说完就快速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裴倩，看她没反应自己也松了口气。

裴晨钟一通指导下来用了不少时间，不知不觉天色已然暗淡，天空染上了黄昏特有的橘黄色。

在这落日下，小小的庭院中有一老一少在习武，不远处还有一名少女，她放下手中的书籍望着院中两人，神色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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