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来的方向

入夜，万家灯火。

在这不起眼的角落里坐落的酒馆，也在落日后亮起微弱的光芒。

这是和寻常人家不同的光亮，吸引着那些没有归属感的旅客，因为这里不属于任何人所以相应的也不会排挤任何人。

世界上有很多地方会把人的差异性消除暴露出最纯粹的自己，在这个所有人被各种因素分为三六九等的社会，这样的存在是必然的。

不论你出生贫富，为人正邪，大家都是普通人，喝多也吐，挨打也疼。

“所以说，宝叔你今天一整天干嘛去了。”

在给客人送完酒后，闲下来的李时开始八卦起来。

宝叔压低声音故作神秘说道：“去一个你永远不会去的地方。”

李时大惊失色：“难道你去了我们学校二号教学楼三楼的女厕所？”

宝叔哑然失笑，不理会李时的冷笑话继续擦着手里的杯子。

“唉～宝叔你真没意思。”

就在这吧台前后，两人不咸不淡的聊着天，每日如此。

奇怪的是李时和宝叔很少聊起客人之间的话题，这是两人心照不宣的事，李时不会去问宝叔上一个赊账的客人为什么没钱，宝叔也不会问刚才喝醉的客人和李时哭诉了些什么。

虽说李时的爱好就是观察人类，但仅限于观察发生了什么，而不是刨根问底的去了解为什么发生。

理由很简单，对于事件的起因刨根问底会把自己卷进去。

李时喜欢的是那种突然在身边炸开的烟火，越耀眼越好，至于烟火的化学成分生产规格，他不感兴趣。

不止如此，生活每天都有惊喜，如果每个他都刨根问底，那不得累死。

“今天你带来那两个同学，和你关系很好吧。”宝叔不经意的问道。

“擅自就把云景排除在外了啊。”李时苦笑回答：“勉强是朋友吧。”

“那你大学打算和他们一起念吗？”宝叔表情认真起来。

宝叔的言外之意很简单，要不要读大学。

其实以李时的成绩，想上一所像样的大学只要再努力一下，不是什么难事。

但就像先前说的那样，永生所带来的心境的转变已经潜移默化的影响着李时。

整整三年，在一所学校里度过，就算你玩出花来，能遇上的烟花也是有限的。

有些人注定血里有风，然而宝叔并不知道，李时现在拥有无限的生命。

这是个很讽刺的现象，如果生命有尽头那么李时有可能会接手这间酒馆，而此刻永生的李时却无法分出生命中微不足道的一部分来打理酒馆。

当你永生以后，注定和安定无缘。

一个几十年容貌不变的酒馆老板，虽说这不是李时的义务只是人生的一个选择，但目前的自己并没有选择的权力。

沉默良久，李时才开口：“我不打算上大学，高中一结束我要去外面的世界看看。”

“这样啊，大学生活一生可只有一次，希望这是你经过慎重考虑所做的决定。”

李时闻言有些自嘲的说道：“就只有这些？”

内心深处，李时希望宝叔能表现出一些监护人所拥有的控制欲，但另一方面他又为宝叔如此体谅自己而感到庆幸。

他当然知道鱼和熊掌不可兼得这个道理，自由和亲情的天平很少有人能测量清楚，李时见过很多人，什么样离奇的扭曲的家庭他都见过，但作为家长的宝叔似乎属于例外。

或者说他们两个人都是例外，拎清了说付出，这些年李时在酒馆里打工从没要过薪水，而且每天尽职尽责，因为李时的存在酒馆的生意反而蒸蒸日上，所以李时似乎不欠宝叔什么，但这么算似乎缺少人情味儿。

转过来说亲情，李时和宝叔的关系更像是朋友，宝叔从没以一个父亲的身份来对待李时，那时候宝叔只是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把李时从悬崖边上拉了上来，这是恩情，至于这些年来究竟有没有转换为亲情，以李时的阅历无法得出答案。

可能有人会问，你当初一个十几岁的小屁孩一步步成长起来就没受过任何人的教诲？

然而就像宝叔经常挂在嘴边的那个成语，少年老成，一直以来李时的成长都是靠自己，犯错就改正并争取下次不会再犯，迷茫就自省，酒馆的人生百态足以让李时找到自己的不足。

至于悲伤这类负面情绪，则很少出现在李时身上，从那空荡荡的阁楼就可以看出，没有所求便没有所失，所以这是十分无趣的人生。

所以我才想出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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