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虚无的方向

“啊，我现在…究竟想要做些什么呢？”

Nameless面无表情的坐在马车上，望着沿途的风景，质问着自己的内心。

“那时候…那把刀刃切实的穿透了我的身体…我也是第一次感到名为死的概念…身体渐渐变得僵硬，无力挣扎…无力反抗。一切都变得如此的寂静…如此安宁…”

Nameless幻化后的脸，依旧映照着千年的沧桑感…他疑惑着…为何自己…会再次醒来。

“啊…神啊…为何您没有取走我的性命…为何您不论如何都不愿令我与那人相见…”

马车颠簸着…穆莎在车厢内安静的睡着…两人已经远离了喧嚣嘈杂的城市，行驶在安静的山间林道上…

“啊…多么令人感到治愈的景色…我曾经…差点毁了这里吗？那些(温帝戈)…曾经也涉足这里嘛？我不懂啊…为何在那之后我依旧在陌生的地方醒来…为何醒来了…却已经结束了一切…”

Nameless微微的叹着气，生怕吵醒身后熟睡的穆莎。

“神啊，我现在已经不在创造那些食人的怪物，裂缝也已经平息…作为填充物与本质的我为何依旧没有消失？您是要求我赎罪嘛？但是为何…却依旧禁止着我使用任何拯救他人的魔法…”

Nameless拥有几乎一切超越常识的技能，但是他始终无法拥有最渴望的一点…生为永生的他…甚至连简简单单的治愈都做不到…不管吟唱那魔法多少次…也会形成强烈的攻击…

曾经…他救下了一个无辜的孩子…孩子奄奄一息…祈求着他的拯救…但是Nameless失败了…他试着发动的最最基础的治愈…但是取而代之的就是孩子在他眼前一瞬间灰飞烟灭…化为了尘埃…

“啊…为何能够给所有人带来死亡的我…连拯救一个弱小的生灵都做不到？”

Nameless学习了千年，也终究还是一无所获…最强的他…甚至连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都不曾保护…忍受了千年的痛苦终于迎来了终焉的时刻…但是他…失败了…

他再一次从破败中重生…眼前的世界却依旧普通自己诞生之初一样…人们与怪物的战争结束了…但是与同类的战争却再一次开始了…

Nameless再一次彷徨着…穿梭在无数的战场…与街道之中…

“啊，对啊…已经没有人会让我去阻止他们的争斗了…战神内穆卡斯早就连同那个人，一同死去了…”

Nameless低下了头，望着不断变化的道路，不断变化的风景…自己却依旧什么都没有改变…

如同诞生之初一样…一无所有…

复苏后的Nameless不再是魔物之主，一瞬间怪物们都随同他的战败灰飞烟灭…但是这令他更加迷茫…

“啊…我究竟需要做什么，才能见到天堂中的她呢…”

Nameless无意之中留下了泪水，滴落在马车的地板上…马车依旧匀速的行驶着…留下群山之中…最渺小的孤独的怪物…

苏醒之后…怪物根据良知拯救了一个又一个因为人类自相残杀而失去家人的孩子…将他们带到了一起…守护着那个教堂…

但是怪物知道…那是不切实际的…这样的行动没有什么价值…哪怕在这里救下一个无辜的人…另一个地方不过是更多的人逝去…

如果自己走上曾经的道路，是否可以再一次阻止斗争呢？如果再一次昭告天下自己的绝对存在…人类会停下愚蠢的斗争嘛？

“呐，恋…为何你会如此深爱这个无聊的种族…为何那个孩子会跟你一样明明被最信任的存在背叛一次又一次却还在傻傻的信任着…我不懂啊…”

Nameless紧握着缰绳，抬着头看着变化莫测的浮云，任由泪水打湿自己的衣裳。

“我渴望让这个种族停止无意义的争斗…但是他们不论何时都在互相伤害…不论我做什么…拯救也好…毁灭也好…那个破败的教堂…真的有存在的必要嘛…”

Nameless依旧质问着自己内心的想法，但是内心确实一片无尽的虚空…没有答案…没有归宿…

哪怕手起刀落再杀一个也好，再保护下一个也好…他的内心也没有任何感觉…复苏后的他一直微笑着…因为这是他知道的…唯一可以接近人类的方式…

炽热的心脏在怪物的内心跳动着…不过就算怪物将它掏出大概也不会有什么感觉吧…反正…很快就会重生一个…

“人…到底是什么？感情…到底是什么…所有人都渴望着不老不死，但是为何我会如此的痛苦？永生…真的那么美好嘛…见证了一次又一次他人的衰败…不论是作为罪魁祸首还是旁观者…永远都是那么无聊…”

Nameless的眼神再一次如同死一般平静…一只蝴蝶落在他的肩膀上休憩，阳光照耀着他的脸庞…诗情画意的场景之下，这个人却永远都显得那么孤独…

“人总是为了什么而活着，在完成之后死去…那么失去了生存意义的我存在于此的意义究竟是什么呢？模仿你拯救下任何一个可能拯救的人嘛？”

Nameless迷茫着…因为他救下的孩子有许许多多都说过同样一句话…我要为了谁而复仇…

复仇嘛…也许这点上是他唯一理解的感情吧…但是那又有何意义呢…当他站在顶点时才发现…自己的身后早已空无一人…他只能默默的跪倒在虚空中…祈祷永远不会到来的黎明…

“嘛…反正…做什么也都无所谓了吧…呐…恋…你现在…到底过的好嘛？”

Nameless轻声地自言自语，思考着之后该踏上的道路…但是每当他企图思考…熟悉的声音永远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人总会淡忘那些过去的一些事情，努力不去想起令自己伤心的过往…但是对他来说…那是唯一…联系着喜悦的过去…

他遇见了一个奴隶…将她抚养长大…陪她笑着…陪她哭着…

Nameless曾以为自己再次拥有了与曾经相似的时间…但是那时的世界早已成为了即将熄灭的风中残烛。

Nameless选择了背负一切的道路…连同一切的罪恶，倒在了自己现在最信赖的人的刀刃之下…

但是又一次的苏醒来的太快了…甚至仿佛一切都只不过发生在刚才…

Nameless只能再一次进行选择…是毁灭…还是救赎…

但是他犹豫了…因为这两个选项他都已经达成了最终结局…而结局…却是如此一致的悲凉…

“恋，你到底在哪…求求你…告诉我现在该怎么做好吗…”

哪怕千年过去了…他依旧还是曾经一无所知的孩童……渴望着能够跟大人们一样生活…

不…他本就是个失去了成长的孩子…一切都停留在了那一天…现在的他早已不知所措…只是想到什么，就去做什么…

没有信仰，没有目的，没有同伴，没有去处…

明明是不老不死的无敌的存在，却连一个能够打开心扉的地方都没有…

拥有着令所有人都羡慕的所谓的“后宫”，拥有着所有人都退避三舍的实力，但是他却从未感到我什么温暖…有的…只是救下了那个与恋最相似的人的一抹救赎…

但是他再一次失去了…他背叛了自己最珍视的一切…哪怕双手还在…哪怕还能看见那个人的身影…自己却没有了再次出现在她面前的勇气…

每天，每天…都知道谴责着自己的内心…每天…都不过是在一个人默默的哭泣…

“啊…我不懂啊…我到底…该做些什么啊？求求您，神明啊…让我在见她一面好吗？”

Nameless的泪水依旧流淌着，早已浸透了马车的地板…

脚下的道路明明是那样的清晰…但是为何？眼前却依旧是一片漆黑？不论多少次尝试触摸光明…自己的双手却拥有无法握住任何生机…

没有一切的自己只能躲在角落中一个人孤单的哭泣…犹如失去母亲的孩童一样不知所措…

他超越了法则…超越了常识…但是在那背后，万里晴空事实上不过是苍白的地狱…无法被束缚，却比任何事都要痛苦。

Nameless抽泣着，握着缰绳的双手颤抖着…连同自己脆弱的心灵一起…无助的随风摇摆着…

“不要紧的哦，乖…”

穆莎从身后抱住了哭泣的Nameless…在他耳边轻声的说着…

“哎？”

Nameless有点不知所措…

“穆…穆莎！？对不起吵醒你了吗？”

Nameless赶紧擦去了自己的泪水，装作平常那副无忧无虑的神情，回头对穆莎说道。

穆莎只是温柔的看着他，没有说什么…

穆莎再一次抱住了Nameless，将Nameless的脑袋埋进了自己的胸中…

“穆！？穆莎！？”

Nameless十分尴尬，但是因为看不见所以手根本不知道该放哪…

“不要紧哦…乖…不要紧哦…”

穆莎轻轻拍打着Nameless的后背，安慰着他…宛如母亲的低语一次次刺痛着Nameless的内心…

“喂喂喂，麻烦停下啊…”

Nameless微弱的挣扎着…穆莎依旧将他抱在怀中…一次又一次对他说着…“没事的…”

“停下啊…喂…停下…啊…”

不知为何…Nameless连一个病弱的女士都挣脱不开…泪水再一次从眼角流下…

“…”

Nameless失声痛哭起来…哭的撕心裂肺…他不知道为何会这样…但是内心深处好痛…比被刀刃刺穿时…疼痛百倍…

“原来如此嘛？所以我才会本能的想跟着这个人…”

穆莎温柔的看着怀中痛哭的人，心中默默的想着…

“哪怕他曾一度将世界推向深渊…事实上…不过是个迷路的孩子而已啊…从来不曾体验过家的温暖…从一开始…就是孤零零的一个人啊…”

马车依旧在道路上越行越远…车上…Nameless正躺在穆莎的膝盖上安静的睡着…

“嘛…真是个爱撒娇的孩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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