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牛刀杀鸡（下）

如果情况紧急，装甲上的电子系统也能进行必要的解码工作，但效率自然远远比不上战舰搭载的超级电脑 ，而且战舰上有专门用来解析敌人电子设备的隔离系统，能够隔绝敌人利用遗留的电子设备投放电子炸弹和电脑病毒，避免感染战舰的电子系统。

黑牛返回战舰，余下的四个人分成两波，获得的信息源源不断地送回电光号汇总组合，渐渐窥探到海盗基地一角。

叶离和其他人之间的直线距离只有一公里多，但从已经掌握的地形资料上分析，这个矿场的地下部分不会低于两公里。

返回战舰的黑牛急吼吼地换了头盔就再次出发，可没等他再次降落到小行星上，齐晓东便接入了所有人的通讯:“炮兵，分析结果出来了!”

“有什么发现?”叶离恰好踹开一间仓库的大门，反作用力震得他退出三十多米才稳住身形。

似乎这一层都是餐厅，这间仓库里的罐头堆积如山，从最劣质的营养餐到高级的军供品应有尽有。

因为抽光了空气，一些非太空食品已经胀破了包装，连汤带水洒得到处都是。

“有一份给养提库单，从账面上的数据看，这里的海盗数量差不多有一千多个。”

“这么多?”叶离吓了一跳，其他人也好不到哪儿去，就是抓一千头猪也得费尽力气，何况是一千个穷凶极恶的海盗?

“怎么，怂啦?”齐晓东呵呵直笑，“才一千个，有什么了不起，刚才你们打死的加一块，就不下二百个。”

“谁怂了!”叶离梗着脖子硬挺，“就是没想到，妈的还骗我说就三十个!”

“就是就是。”大伙纷纷应和。

五对一千，表面上的实力对比是一比二百，陆战队员处于绝对的劣势，但账不是这么算了，如果说穿着战斗装甲的精英战士是成年壮汉，diy防护装备的海盗充其量就是刚满月不久，奶还没断的婴儿，双方的战斗力岂能相提并论?

蚁多咬死象，这话可没把陆战队包括在内。

一个壮汉还收拾不了二百个孩子?开什么玩笑，不如买块豆腐一头撞死拉倒，省得糟蹋粮食。

再说了，还有电光号支援呢，真跑了也能抓回来。

“还有什么发现?”叶离连忙追问。

“我看看。”齐晓东翻看刚刚恢复的文件，“这几台电脑应该是仓库用的，全是出入库和物品记录……呃，怎么还有光池?”

“光池？”叶离惊诧不已，随口问到:“海盗要那个干什么？”

光池，其实就是电池，是科罗多的能源容器，以光作为能源，可以用在很多地方。

齐晓东接着翻文件，“最近的时间是昨天的，数目还不少，一批货有20个，一共9批，这么多，足够供两艘主力舰的动力。嗯，没有进口来源……等等，相位变阵器，光子力场仪……握日，这东西来头不小。”

“咋了？这东西干啥用啊，搞得你一惊一乍的。”黑牛纳闷的追问。

“组装传送门的。”齐晓东仔细阅读着文件，“科罗多有一支专门的传送部队，以前接触过这东西，是用来组装传送门的重要部件……”

“可现在最重要的问题是海盗从哪得来的这些东西，拿来干什么，这才是关键。”叶离打断了齐晓东的长篇大论。“海盗们要这些东西，莫不是要聚集其他海盗势力？”

“有可能!”齐晓东很没形象地打了个指响，“我在文件里虽然没有找到关于这批货的来源，但找到了几个关键信息，包括你所说的，而且时间恰好是t764矿区出事的前一个星期，按照海盗的办事效率，从时间上判断刚刚好。”

“这跟咱们有关系么？”黑牛突然插嘴到。

齐晓东解释道:“没有直接关系，但是可以判断出这里到底是干什么的地方。”答案已经呼之欲出，只是无论他自己还是叶离，都不太接受这个结果。

电台里一阵沉默，黑牛不耐烦地发牢骚:“跟你们说话真伤脑筋，有一说一有二说二，装深沉绕弯子干什么?痛痛快快的不好么?”

老于冷冷地说:“有什么为难的，这海盗那么多，要家伙有家伙，要资源有资源，这地方摆明了海盗巢穴没得跑。”

形容荒凉的时候总要提到鸟不拉屎，这鬼地方连鸟毛都没有半根，想在这儿讨生活，困难的程度绝对超乎想像，聚集于此的海盗若是一盘散沙自生自灭，早该天下平安了。

“证据不足，现在下结论还为时过早。”齐晓东说，“资料还在恢复，也许会有新发现。”

“没有证据就找!”叶离发了狠，“我就不信，那么多人还能一个也翻不出来!”

五个人消灭的海盗，捏把捏把揉一块，撑死也就三百人，剩下六七百号大活人，还能凭空消失了?

大伙一起沉默，找?说得轻巧，这是说找就能找得到的吗?

“所有人加快速度，电光号，能探测基地的深度吗?”叶离停住脚步，再走下去估计也没什么发现，还是别在这一层浪费时间了。

齐晓东没有立即回答，而是问火控军官，也是船上唯一的炮手:“有办法吗?”

火控军官想了想说:“有个办法可以试一试，但是有危险。”

“什么办法?”叶离和齐晓东异口同声。

火控军官不紧不慢地回答:“舰上有一批顺路带给矿区的震波检测仪，往小行星上发射一枚，然后在小行星表面制造一次爆炸，检测仪就能根据回馈的震波，分析出地下的情况。不过单独的检测仪效果有限，最好多发射几枚。”

震波检测仪是用来探矿的，小行星多种多样，其中一部分干脆就是中空的，毫无利用价值，震波检测仪能够发现小行星内部的空洞，也能根据回波的速度估算矿产的位置，避免花费大量人力物力开矿后，才欲哭无泪地发现是个无用的空壳子。

齐晓东立即拍板:“你全权负责，用不着给军部省钱!”震波检测仪，这种东西不属于军用物资，不知道是运往哪个矿区的。

火控军官说:“最好先把人撤回来，咱们不了解下面的结构，如果震塌了海盗的老窝……”

“炮兵!”齐晓东把球传给叶离，“你自己拿主意。”

“这有什么难的!”蜻蜓半路抢断，“还炸塌，你们想用多大规模的爆炸?我家一亲戚就是开矿的，多下几枚检测仪，再多引爆几回不就行了，还非得一次把数据收集全么?”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火控军官一拍额头，急吼吼地安排去了。

蜻蜓嘴巴一撇:“因为你不专业!”这话说得火控军官半点脾气也没有，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谁让他家里没那资本开不起矿呢?

电光号第n次掠过小行星上空，舰**吐出十来个半米多高，拳头粗细的柱状震波检测仪，检测仪竖直落下，准确地插入预定地点。

火控军官操纵副炮，向彗星核表面连开数炮，爆炸的震波层层传开，再被检测仪接收，最后汇总至电光号的超级电脑中分析组合，一副略显粗糙的立体地形图出现在齐晓东眼前。

齐晓东倒吸一口冷气，急急忙忙地接通叶离的通讯:“炮兵，接收地图，咱们有麻烦了。”他用高速数据链，将地图传给所有陆战队员。

“什么情况?”叶离心里咯噔一下，表示接收的进度条缓缓地推进，惊得他倒吸一口冷气。

情报对战争的作用不必赘言，军用数据链的数据传输速度之快超乎想象，可是接收个地图，竟然走得如此缓慢，这份地图究竟有多大?

齐晓东一阵苦笑:“这回真是抓住大鱼了，你自己看吧。”

黑牛不满地咕哝:“又卖关子。”他故意说得很大声，可谁也没心情理他。

终于进度条走到尽头，叶离迫不及待地打开地图——这小行星哪有那么简单，表面看似平整，内部全是洞穴网!

小行星内部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空洞，叶离等人目前发现的，仅仅是庞大洞穴网的一角!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电台里一阵尴尬的沉默，好一会才听到蜻蜓轻声问:“咋办?”

叶离咬紧牙关:“凉拌，想回战舰的尽管回去，我往里走!电光号，确定海盗占据了所有的地方吗?”

“开什么美国玩笑，确定个地图就不错了。”齐晓东恨不得给叶离两脚 当震波检测仪是生命探测器呢?

“得了，这么大的地方，你一个人忙不过来!”黑牛很不屑地撇撇嘴，一副没我不行的架势。

老于苦笑:“这条鱼，真是太大了，凭咱们几个……唉!”言外之意，颇有点见好就收的意思。

黑牛嘴角微微上扬:“怕了？怕了就赶紧回去，少在这儿唉声叹气。”

“放屁，我什么时候说要回去了!”老于直勾勾的回击，“就咱们几个人，得猴年马月能走完!”

“行了，你俩闭嘴，这都什么时候了。”齐晓东怒斥，“炮兵，你有什么想法?”

叶离想了想道:“能不能分析分析，看什么地方会比较重要。”

“可以试试看，但是结果不好说。”齐晓东将指令传达下去，很快得到了计算结果。

接收数据后，叶离等人的地图上标出了几个红色的区域，齐晓东解释道:“这几个地方的可能性大一些 试试看吧。”他已经不报什么希望了。

“分头行动!”叶离当机立断，下达了出发的命令。

目标太大人手又不足，五人不得不分头行动，分赴地图上的几处红标地点，为保证安全，沿途扔下无数智能炸弹封锁退路，为此齐晓东不得不又空投了几波补给箱，将库存的智能炸弹消耗了一大半儿。

分散开单独行动，大大增加了效率的同时，也因为缺少同伴的排斥而增加了危险。为防止意外，叶离又要求电光号空投了一批武器挂件，充实大家的重型火力。

叶离选择了小行星深处的目标，地图上的空洞四通八达，似乎哪里都能通向目标，可真走起来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他干脆学黑熊的办法，一发枪榴弹轰开地面，强行打开一条通路。

跳进下一层的叶飞离突然发现，层与层之间的楼板薄得出奇，最厚的地方不过三公分，薄的位置甚至连一公分都不到，别说榴弹，子弹都能毫无压力地一枪打穿好几层，端地是豆腐渣到了极点。

也就是小行星的重力低到极点，否则谁敢住这儿?八条命都不够拿去潇洒的。

老于第一个赶到预定目标，他也不管有人没人，二话不说，先放两筒智能炸弹。敌众我寡，小心为上!

真空不传递声音，智能炸弹放了小一千，到底炸了几回根本感觉不到。不过电光号一直在监视智能炸弹的数量，直到目前为止，已经有一百二十四颗炸弹自爆，只不过战果如何还不好说。

五个人里，只有蜻蜓的路线经过了一段爆炸区，薄薄的楼板炸得左一个窟窿右一个洞眼儿，乍一看倒像钻进了蜂窝一般，每个炸点都能找出至少一具海盗的尸体，个个死无全尸，奇惨无比。

“电光号，发现大量海盗尸体，请查明去向!”蜻蜓立即将情况上报，他没那个闲心胡猜海盗的去向，留给上面伤脑筋去吧。

“收到，其他人，有发现没有?”齐晓东顺嘴问了一句。

若是往日人手充足，他这个政委都不需要管事，眼下为了弥补人员的缺额，不得不兼任通讯官。

“暂时没有!”黑牛首先回答，“这破地方鬼都没一只。”

他刚刚进入红色标识区，不断地切换红外和微光视角，稍有异常就先搂几十发再说，所过之处一片废墟。

这破地方有温度的不是人也是仪器设备，最起码也是供暖管路，打了准没错处。

“炮兵，你那儿怎么样?”

“不怎么样!”叶离连续几枪打在地上，再用力踹一脚，地面顿时裂开一个三米左右的大洞，下面无论墙上地上，到处是星星点点的冰霜，“这地方不错，挺漂亮!”

他用数据链，将眼前的景象传给所有队友，立即引来一片认同。

这里的温度能轻而易举地把空气冻成冰，他眼中点点的冰霜，实际上是凝固的空气。

以前总以为地球不好，觉得宇宙挺浪漫，可真当了兵在宇宙里飘几星期，才知道不管到了哪儿，还是地球最好——地球是人类的摇篮，走出摇篮，总是要付出一点代价的。

叶离非常疑惑，刚潜入这里的时候环境气压很正常，接战后才被抽成了真空，什么人在这种时候还有心思抽离空气?难道说空气已经宝贵到如此地步了?

除了八行星之外，太阳系内拥有大气层的卫星和矮行星数量也不少，虽然这些星体的大气成份含氧量极少，但外海王星区最不缺的就是彗星核，随便弄两颗化一化，浪费一点电力电解水，不仅能得到源源不断的氧气，还能得到不少的氢气。

即使海盗心疼电力，但哪艘飞船上都带着备用的空气，海盗干的是无本买卖，随便抢两艘船不就全有了?

今天的事处处透着诡异，让人琢磨不透。不过叶离不是那种钻进牛角尖就不出来的人，想不通暂且扔在脑后好了，先解决眼前的麻烦再说。

连续打通四层地板，叶离总算进入了红标区，与其他人的目标不同，这里不像人工开凿的地洞，而像是天然形成的空洞，洞里只经过简单的人工改造，四壁之上，到处都是支棱的机械臂和维修设备，其中一部分，至少是八成新。

叶离暗暗皱眉，连补给带维修，这哪是海盗的老窝，说是是后勤基地也不为过!

开启推进系统，在地洞里飞上一圈，没什么有用的发现，正打算奔赴下一个目标，黑牛突然在电台里说:“炮兵，我发现了那批光池。”

“其他人继续搜索，我马上就到!”叶离确认黑牛的位置后，立即以最快的速度赶过去。

此时黑牛正站在一间空荡荡的房间离，房间很黑，只有往里面走一点才隐约看到堆满房间的装配箱。

以黑牛的体格，叶离压根拔不动他，不过黑牛悄悄地退开一步，让出了装配箱正面的位置:“很多都是空的，就算没带走的都被破坏了，一点用都没有。”

叶离看着房间里吧损坏的光池，一脸疑惑的思考着。

“怎么办？”黑牛好奇的问。

“带回去吧。”叶离烦闷地说。

“炮兵，紧急情况!”电台里传来齐晓东急躁的喊声，“发现海盗飞船逃逸!”

叶离猛然愣住，随即一声大吼:“所有人，立即返回战舰，电光号，准备回收人员!”

“你确定?”齐晓东问道。

“确定。”叶离斩钉截铁。

他很冷静，也很明白，蚁多咬死象，好虎架不住群狼，哪怕是战斗力爆表的陆战队员，仅仅五个人也不可能将那么多海盗吓跑，如果不是电光号不断地游曳于空中，只怕海盗早就用人海战术堆了过来。

越是亡命徒，就越珍惜自己的小命，好死不如赖活着，谁嫌自己活够了，会傻到眼巴巴地撞到枪口上?

倒霉催的海盗，还当叶离等人是探路的先头部队——以电光号的体积，搭载的陆战队员不可能少于一个连队队，近三百个精英战士，有多强的战斗力?

天大地大，小命最大，心惊胆战的海盗哪还敢负隅顽抗，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风紧扯乎，保命要紧，哪还有个不跑？

不过这地方那么多海盗，怎么可能一次性全部逃走?肯定是用蚂蚁搬家的办法，分波分次逃走。一旦电光号离开，只留下五个孤军奋战的陆战队员，还没来得及逃走的海盗很可能丧心病狂地发起亡命冲锋，界时形势就会立即逆转。

叶离可以不顾自身的安危，却不能不考虑战友的安全，所以要么陆战队撤回战舰，要么电光号放弃追击，没有第三个选择。

“好!”齐晓东大吼，“准备下降，接收人员，做好追击准备!”

“还有!”叶离突然插嘴，“准备摧毁这颗小行星!”

齐晓东的目光中闪过一丝亮光:“照他说的做。”

海盗才逃出一艘飞船，所谓枪打出头鸟，这很可能是海盗放出来吸引战舰的诱饵，基地里还有大鱼的可能性很大。

一旦战舰开始摧毁小行星，海盗再不愿意放弃，也得立即逃离。到那时，还怕电光号不能把海盗一网打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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