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呜哇——”

一边的百货商店轰然迸裂，巨大的天花板重重的砸在了地面上，扬起的尘埃和灰就像厚厚的棉被包裹在四周。

boom的一声，就像炮弹一样，从「厚棉被」里倒射出一个人影，排开了周围的浓烟，直接撞向了旁边的中心梁上。

“轰”的一声，整栋房子都轰然倒塌。

“果然还有同党啊，蠢货——躲在那种地方，是想要偷袭我吗？”

“哈哈哈，真是绝赞的不自量力啊——果然你们这群蠢货在做自己分内事的时候很符合自己垃圾的定位呢。”

双手背在身后，身体也弯了起来，一副大摇大摆的走路姿势，就像是出门巡查的宿舍管理员一样。

真是夸张啊，这副有点蠢蠢的走路姿势。但不知为什么，少女就是想要表现成这样。

这具身体终于是属于她了，每一寸皮肤，包括呼出的空气以及所看到的景物，这些终于真真正正的属于她了。

“真是太可笑了啊。”她想着。

不用再每天见到那些垃圾的样子，不用再每天听他们说着自己的身体构造，不用再每一天每一天的看着那一成不变的昏暗牢笼，然后等着自己的下一场实验了。

那样的生活简直是可笑啊。

每次想到那里的黑暗，她的第一反应不是极端的仇恨和极度的怒火，而是一种……可笑的情绪。

连自己的身体及身体组成都不属于自己，每天的挣扎不是为了能活着看到明天的晨光，而是为了能够早日死去。

连怨恨都不值得，真是可悲啊。

自己都觉得自己的存在只是悲哀和痛苦，连自己都否认自己存在的意义。那么其他的人又怎么会关注一个没有意义的人呢？

哦，对了，在他们眼里，自己连人都不算。

顶多算是个素体吧？

哈哈，哈哈哈……

这行可真是……太好了啊！

如今能随心所欲呼吸着这不属于自己的空气，享受着原本不存在的自由。这一切的一切，都要好好的感激那群不把自己当人看的实验员们啊！

一定要怀着最喜悦的心情，尽自己是全力好好的「报答」他们——

好好的——报答——

让他们，和他们所携带的那些肮脏的秘密一起，同那个该死的地方，永远的沉没进百慕大三角的最深处吧——

这才是——他们口中「最恶党」的报恩方式啊。

给以他们最绝望的未来，让他们承受九幽炼狱的痛苦。最后，在他们哀嚎中，给予他们最仁慈的死亡。

这样做，他们下辈子也一定会记得的，对吧？

会记得有一个如此感激他们的后辈，给以她们最真挚的感谢。

还有他们背后站着的人，全部全部——会让他们后悔出生在这个世界上！

不行不行，一想到那样的场景，感觉自己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奇怪的状态了，这么一想，好像下面的内裤也湿了呢……

这么想着，她面色潮红，双腿紧紧的闭在一起，时不时还轻微的颤抖两下。

“哗啦……”

就在她对着自己high的忘乎所以的时候，旁边原本已经安静下来的废墟堆里还是发出尘土落下的哗啦啦声。

“……恩？”她停止了妄想，望向了刚才声音发出的地方，眼皮惊讶的向下拉耸着。

“我还以为你已经死了呢，没有想到还能活着吗。这……不是挺能干的吗？”

看着眼前用极为「帅气」方式震撼登场少年，她的嘴角裂开了一道弧度。

看起来，要远比自己想象的要有意思的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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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痛……

全身的骨头和散了架一样，轻轻一动就痛彻心扉。

背后好像被什么尖锐的利物划伤了。

这或许是贯穿伤也说不定呢，毕竟整个左半边已经完全失去了知觉，甚至就算现在有人告诉他，他的左肩已经离开他的身体了，他也不会感到惊讶。

“额啊……”

他呻吟了一声，挣扎着用能动的手臂推开了身上的石块。

很痛啊，而且在接触的时候还有奇怪的异状硬物顶在整个手臂的感觉。

该不会是骨头吧……

士道苦笑了一下。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他现在的样子可就有点惊悚了啊。

想象一下，你走在路上看到一位骨头从手臂**出来，上面还沾着肉丝的人，别说是能把小孩吓哭，这是让一个钢铁猛男都吓到腿软的。

也不知是不是习惯了，要是过去的自己可能已经惊慌失措的发出绝望哀嚎又或者是已经被吓到昏迷不醒了吧。

但是，现在的士道。在经历过被劈、被冻成冰块、被吃掉、差点连整个岛都被吹飞、被摁在地上摩擦、被全城通缉，他表示已经习惯了……

更何况，他也已经不是第一次受这么重的上了。要知道，在攻略精灵期间和对抗DEM社期间，士道甚至有数次受到先写被杀死的重伤呢。

但多亏了有琴里灵力庇护，才得以现在还能活蹦乱跳的。

全身上下传来熟悉的灼烧感，早在他受伤的第一刻琴里的灵力就已经开始燃烧。所以其实当士道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他身上最惊悚的伤口已经开始愈合了。

“刚才……那是谁？是精灵吗？？”

他心有余悸是看着身上燃起灵力之火。

并不是被〈弗拉克希纳斯〉投放到这里，而是在空间震警报所触发的时候他就已经呆在这家超市内了。

因为只要是发生空间震就预示着精灵的降临，士道原本想要和琴里立刻联络商讨对策的，但不知为何口袋里琴里给的联络耳机却像损坏了一样发出刺耳的“嚓嚓”声，无论士道怎么呼唤，都无法与琴里取得联系。

没奈何，为了在避免在流动的人群中做出逆行这种引人瞩目的行为，也为了避免太过可疑而被人直接强行架到避难设施，士道只能先选择躲进超市的厕所了。

直到外面的声音完全消失，士道才偷偷的从厕所里走出来。

但是还是联络不上，即使是在厕所了不断的喊着琴里的名字，耳机里除了杂音也还是什么回应都没有。

啊……虽然琴里一再的强调这是超精准的高频耳机，但士道总感觉，这玩意失灵的概率可以达到百分之八十啊。

这要是四舍五入一下，可就是一个亿啊！

想象一下，要是真的遇到危险了比起在这印度制造的高端耳机朝着〈弗拉克希纳斯〉那群精英人士（坑队友的）求救，士道觉得还不如直接跪在地上向上帝祈祷说不定活下来的几率还要大一点呢。

在意识到这点之后，士道放弃了继续求助，把它放回了自己的口袋里。

还是再观察观察吧，毕竟现在还情况不明不是吗。

这么想着，士道蹑手蹑脚的溜到了超市的入口。

这样简直跟做贼一样啊，士道内心的自我吐槽。

但是必须小心一点，毕竟未知精灵的价值观也是未知的，万一是个像过去美九一样有什么极端怪癖，恐惧男人什么，要是在整个全市通缉什么的士道表示可受不了了。

小心的贴在墙上，正打算探头出去好好的观察一下的士道，却突然听到了什么。

“——不对不对，是猪猡、猪猡吧！我们刚见面的时候，你不就是这么说的吗？”

库库……库库库……

残渣残渣残渣残渣残渣残渣残渣残渣残渣残渣残渣残渣残渣残渣残渣残渣残渣残渣残渣残渣残渣残渣残渣残渣残渣残渣残渣残渣残渣残渣残渣残渣残渣残渣残渣残渣残渣残渣残渣残渣残渣残渣残渣残渣残渣残渣残渣残渣残渣残渣残渣残渣残渣——

去死吧——

怎、怎么回事？

外面这充满杀气的对话究竟是怎么回事？

话说这都是什么人？

为什么总感觉是会出事情的样子？

“嘎嘎——”

隔着墙壁再次传来了女性的惨叫声，士道脑子一热，觉得不能再等下去了。

“……？？”

就在刚下定决心冲出去的时候，士道明显的感受到了一丝不协调的地方。

周围的空气像是被人推搡着一样，有种朝着他挤压过来的感觉……不！不对！这根本就不是错觉！从手臂上明显可以感受到一丝若有若无的像是触须扫过皮肤的诡异感觉。这一瞬间，士道心中警铃大作，但还来不及反应，身体就被一股强大的牵引力拉扯着，不受控制的撞向了墙壁。

“呜哇——”

这一下几乎失去意识，强咽下口中几乎喷出的腥血，厚实点水泥墙壁几乎无法阻止，他以势不可挡的气势撞破阻碍砸在了不远处的房子里。

“啊——”

意识出现了断层，按理来说士道应该就这么昏了过去才对，应该说昏过去才好呢。

也许是因为封印了众多精灵的灵力的缘故，士道早已非同常人，仅仅只是片刻的功夫，他就恢复了些许的意识。

胸腔里像是烧起来一样火辣辣的疼，可能肋骨已经刺进了内脏里，整个身子都变得轻飘飘的，血液的流失加上琴里灵力同步的生成，这种奇妙的感觉是根本言不尽道不明的。

看起来虽然很吓人，但其实根本不算是什么事。

他握了握拳头，剧烈的疼痛让他的眼泪差点就落了下了。

只是现在的情况，必须要立刻出去。

士道很明白现在的情况。

这个「明白」就是实际意义上的「明白」。

也许是因为濒死，所激发出的不只是琴里的灵力，大概连同被封印的其他精灵的灵力也被激活了吧。

总而言之，在藏在这里也已经没有意义了，还不如在对方发动攻击前出去呢。

这么想着，他一脚踢开挡在面前的水泥板子，跳了出去。

不管怎么说，至少先跟精灵见了面再说吧。

不论是什么情况，至少还有沟通的可能不是吗？

以上是士道原本的想法。

就像之前那样，努力的和精灵们建立联系，获取精灵们的信任为她们解开心结。

拯救精灵。

这是士道一直以来坚守到信念。

但在真正见到对方的那一刻，他却罕见的有些退缩了。

那是一双怎样的眸子啊。

如同被鲜血染红的眼瞳中，士道并没有看见与她脸上的疯狂和残酷配对的眼神。相反，士道却觉得她的眼神已经死了。

没有正常人该有的生气，死寂的瞳孔下士道看见的是深邃的绝望。

没有任何的理由，但士道就是能这么的确定。

这个少女，她已经绝望了吗？她已经对这个世界或者自己所绝望了吗？

就和十香一样吗？面前的少女。

“你……也是来带我回去的吗？”

连对话都如此相似吗……

士道的嘴唇轻轻蠕动，想要说些什么，可最后还是没能将安慰的话语说出口。

并不知道该对她说些什么，如果胡乱的开口，可能回引来精灵的敌意。

赶快回忆一下，之前在〈弗拉克希纳斯〉学习的对话技巧，到底在这种情况下应该怎么回答——

可能已经不需要回忆了。

因为对面的白发少女已经朝他冲了过来。

包含敌意的双眼充满着仇恨，士道毫不怀疑这会是一场不死不休的死斗。

水泥的地面瞬间就崩裂开了，根本不像是人类该有的脚力。

她以无法理解的速度窜向了士道，周围的破风已经扭曲的发出了尖啸声。

“等一下，我没有恶意的——”

如果不解释清楚的话——

“死吧——”

好吧，完全无法沟通，因为她不理会士道的解释，挥手就是一拳。

“哈啊——”

拳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接近士道，在离他还有不到半米的时候徒然加速，一眨眼拳头就挥到了士道的脸上。

他双手交叉挡在身前，明明就像是女孩撒娇似的挥舞着粉拳，却感觉像是被卡车撞倒了一样重重的炸飞了出去。

“渣子就应该好好的呆在地下啊，为什么非要挣扎着从地里爬起来呢？”

“呜啊——”

又是一脚，士道被从一侧踢到了另一侧，大量的鲜血从身体下快速的流出。

“去死去死去死去死——”

少女投出的砖头，踢出的石块全都拥有了子弹般的速度，这样的物体将士道的身体砸的血肉模糊。

普通人收到这样的攻击恐怕早就当场去世了，但士道不光没有死，身上持续不断的灵力火焰一刻不停的修复着他的身体。

“你这家伙……”

“似乎和之前的那些人不是一个级别的啊？”

“虽然你的能力很特别，但是战斗能力还不如之前那几个蝼蚁啊？”

少女抓着士道的手臂，把他抵拉了起来。

现在的士道看上去真的很惨，手臂耷拉在身旁，惨状甚至

“怎么看都是一样没用的家伙啊，果然还是杀掉你吧～”

“毕竟啊～处理掉残次品可是你们这些自诩为正义的人教会我的啊～”

银白色的牙齿闪着白色的光辉，让人看起来既圣洁又温柔。

看着逐渐接近的右手，士道想要伸手打开，可是现在，她已经脱力的连手都抬不起来。

只能眼睁睁等死了吗……

“啧。”

士道的命唾手可得，但少女却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真是惹人厌烦的苍蝇啊，无时无刻的想要跳出来。”

“嘛嘛，要是现在被缠上了的话会麻烦的很呢，所以果然还是要抓紧时间啊。”

改变右手力的方向，就像丢垃圾一样把士道扔了出去。

“给我记住了，下三滥。下一次可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

他扭动了一下身上的骨头，周围扬起的烟雾仿佛是有意识的靠拢过来，逐渐的把她吞噬。

“我绝对不会让你们好过的，给我记住了——”

像是在对士道，又像是再对自己说，她的身影慢慢的消失在了浓雾中，只有那双猩红的双眸仿佛悬挂在了空中一样，久久不散。

远处的破空声也在极速的接近，想必用不上一分钟就可以到达战场。

士道安静的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仿佛死去了一样。

神圣的天使自天而降，为遭受苦难之人降下神之恩赐。

如果现在有人看到这一幕，一定会想到这句话的吧……

柔和的光辉慢慢的聚集在士道的周围，慢慢集成了一圈金黄色的光圈。

顺着洁白的光柱，慢慢悠悠的降到了和士道同水平线的高度。

光芒越来越盛，直到完全将士道笼罩在内。在光线的影照下，士道的身影开始虚幻了起来，短短数息他的身影完全消失在了原地。

在士道消失之后，光圈开始不断的闪烁，而且闪烁的频率越来越快，直到最后在发出了高频率的刺耳杂音后化为了漫天的光氲消失在了空气中。

留下的只有被严重破坏的城市与一地的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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