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虚拟现实装置，也就是俗称的“VR”装置，在第三次战争期间迎来了它在人类历史上发展最辉煌的黄金时期，因为战争训练己方士兵以及干扰战等用途，这一项一直以来得不到主流科学界特别重视的技术迎风直上，一举成为了与弹道导弹以及原子能这种核心技术并驾齐驱的最前沿研究项目。随着战争的偃旗息鼓，相关技术的研发也依然没有停止，时至今日，VR技术俨然已经成为了成本低端到即使是普通家庭也能负担得起的民用设备。

不过，不同于市面上公开贩售的那种民用娱乐性质的VR游戏机（也就是殷惜妍一直以为的那一种类型），应纸鸢家里购置了放在武馆中的这一台，本身就是以军事训练为目的专门打造出来的军用型号。

不仅有着最为基础的全息投影仪以及虚拟体感生成装置，还配备了像是能量防护壁这种专门为了应对强烈冲击而配带的防护措施。

虽然家里有着这么一台可以说不仅仅是价值不菲，更关键的是明面上难以入手的珍贵道具，不过这两个小女生似乎还暂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就是了。

“那纸鸢，你是要我用这一台仪器来训练一下是吗？”

“是啊，不然这里现在也找不到人陪你对练，要是我腿没有受伤的话倒是可以亲自上阵，不过现在这个样子…”

“好啦没事的，你能提供这样的道具本身就已经是足够了。”

好友低下头有些自责的样子让殷惜妍连忙出声安慰道。

“唔，你说的也对。那你稍微等一会儿，我现在先启动一下看看能不能正常运行。啊对了！”

“怎么了？”

“惜妍，刚才我们进来时仓库的门还没有关，你赶紧过去帮忙关一下，免得到时候里面产生的能量波动可能会传递到外面去。”

“嗯，我明白了。”

说着，殷惜妍也没多想就直接朝着门口的方向走了过去，就在这时，从外面传来的些许嘈杂的说话声吸引了少女的注意。

“大哥，我们先前已经来这个地方看过好多次了，就根本没看到这个地方有正在被使用的样子，完全就找不着主人在哪啊。”

“啧，所以说你这个家伙还是办事不力，我们专业讨债的什么样的家伙没有追过，管他藏到哪里去都能给他找出来。区区一个破仓库的主人看看租赁合同不就知道了？”

“唉，大哥你有所不知，这仓库出租时登记的主人之前意外身亡了，我们联系不到新主人……诶等等，今天这门居然是开着的？”

随即，殷惜妍就听到了一阵脚步声往门口这个方向走了过来，听声音至少有四、五个人之多。

“不知道是不是忘了关啊，总之先进来看看吧…诶？”

殷惜妍刚想走过去看个究竟，就见到从门口处自说自话地走进来了一个男人，听声音似乎是做小弟的那一个，对方似乎也以为这座仓库里应该是空的，显然根本没有想到会在这长期被认为是人去楼空的地方遇到活人。

而且迎面遇上自己的，竟然只是一个看起来长得颇为幼齿可爱、不谙世事的小女孩。

虽然殷惜妍有强大的身体能力却并没有读心术，要是让她知道了面前看起来长相稍微有些獐头鼠目的男子此时此刻将自己当成幼儿园小朋友的想法，那么下一秒这个男人可能就得竖着进来横着出去了。

毕竟，即使撇开这一点不谈，对方突然间擅闯民宅的举动也让殷惜妍感到有些恼怒。

“喂，小女孩，你是谁，怎么会在这个地方？”

“叔叔居然还问我是谁，我是这里主人的朋友，当然可以在这里了，倒是你们又是谁？”

殷惜妍柳眉轻轻一挑，似是想要动怒却在最后关头凭借着自身修养（如果这个东西真的存在的话）强行压了下来，毕竟俗话说先礼后兵，要是一上来不问青红皂白直接把对方教训一顿似乎有失礼貌。

其实更大的问题在于，殷惜妍不希望自己作为一个外表柔弱实际上内在就十分强大的事情暴露出去。

不过，面前这位看起来一脸就没安好心的男子完全不知道此时殷惜妍内心的想法，他只是颐指气使地继续问道：

“那这座仓库的主人在这里吗，你赶快让他出来。”

殷惜妍眼皮子轻跳，本想立刻不管三七二十一将这些不知道哪里钻出来的家伙从哪里来轰回哪里去的想法在看到了跟在打头男子身后陆陆续续进来的几个人高马大的家伙后便烟消云散，虽然面前这个家伙看起来微不足道，但是后面跟着的几个人中可是有真正的狠角色存在。

这一点，在担任过守卫者工作的殷惜妍眼中可谓是一目了然。

放松了小拳头，满面堆笑的殷惜妍略微一想，还是回答道：

“好吧，那你稍等一下。”

噔噔噔跑开的殷惜妍转头一个仿佛屏风一样设置在仓库中间的屏障后来到后方，那后面正是操纵这台VR训练仪器的控制台所在，见到殷惜妍过来，应纸鸢赶紧关切地问道：

“惜妍怎么了，我好像听到外面有声音，是不是有人进来了？”

“啊，是有人进来了没错…不过纸鸢你别担心，我马上就帮你把他们给赶出去！”

“诶诶诶，你等一下啊。”

抓住了轻巧一转身马上又要跑回去的少女，应纸鸢又好气又好笑地说道：

“你这家伙，还不知道别人是来干什么的就说要赶人家出去，不讲理也不是这样的。我看你是不是太想玩你所谓的VR游戏才这么火急火燎的啊～”

“呜…就、就算是又怎么样？不行嘛！”

被应纸鸢准确说出心中所想的事情的殷惜妍小脸一红，娇嗔似的小声反驳道。

“好啦，我跟你一块儿出去看看吧，再怎么说这里的主人也是我，让你越俎代庖可不行哦。”

“唔，那好吧…”

说着，殷惜妍便小心翼翼地扶着腿脚还不是很灵便的少女慢慢地走到了外面。

“喂，你就是这里的主人吗？”

即使是如应纸鸢这样本就天生丽质、现在更是因负伤而平添一股柔弱美感的少女走到自己面前，刚才就一副充当老大话筒样子的男人仍然是这副高高在上的语气。

“嗯，算是吧，请问你是？”

“别说算是吧，我们要找的是这里的负责人，你这样说话模棱两可我们也不好办事啊。”

那男人一副看起来很苦恼的样子挠着已经有些谢顶的脑袋。应纸鸢看起来对这男人也是有些不耐烦，便没好气地直接回敬道：

“那好吧，我明确告诉你，我是这里上一任租户的女儿，现在这里的租金也是由我缴纳的，有什么事情吗？”

“上一任租户的女儿？那看来我们终于没找错人了…”

“到底怎么了？”

“既然这里的租金是你交的，那你自然心中有数自己已经拖欠了多少个月的钱吧？”

“你说什么？”

应纸鸢微微皱眉，男子的话让她刹那间明白了对方的来意。

“别装傻了，你应该拖欠了我们6个月，也就是整整半年份的钱，我们今天来这里，就是想确认一下，你们现在可以把钱付清吗？”

并没有特别在意男子特意加了重音的“付清”两个字，在应纸鸢身旁的殷惜妍更关注的是另一件事。

即使现在时值盛夏烈日炎炎，对方一行人当中却仍然有人穿着让人看起来就觉得热的大外套。

不过，眼光锐利的殷惜妍自然不会没有注意到，那些隐藏在厚重外套之下的某些“工具”的狰狞轮廓。

——还带了些凶器，看起来是有备而来吗。有点难办了呢……

当殷惜妍在忙着确认对方的装备与实力的同时，应纸鸢与话筒男之间剑拔弩张的对话仍然在继续着。

“关于这件事情，我记得我之前已经专门联系过房东告知了我这边的情况才对，为什么现在你们就突然冒出来说是要收租呢？”

“哈哈哈，小妹妹你还是太年轻了，这种事情任谁都可以信口胡诌，但是口说无凭，谁知道你是不是真的说过。”

“你——！那你们到底是什么意思？”

见对方的话语间已经颇有几分耍无赖的感觉，即使是平素修养如应纸鸢这般现在也不禁开始感到一股无名火直往上冲。

“你可不可以只凭随口说的两句话就能够拖欠租金我不知道，但是对方出示给我们的合同上已经说得清清楚楚了，只要你不交钱，我们就有权停止对你的出租行为。小妹妹，你明白吗？”

说着，那男子还耀武扬威似的咧嘴笑道：

“意思是——你现在要是交不出来钱，那就赶紧给我乖乖滚蛋。”

这两个对女孩子来说已经是颇为失礼的字眼刚一出口，应纸鸢目光随即立刻一寒，她可以忍受与牺牲很多本来不应该由自己这个年龄来经受的考验，但是这些付出很大程度上都是为了她最不愿意失去的几件珍贵事物。

而那其中之一，就是这间承载了自己与父亲宝贵回忆的武馆。

而由此而衍生出来的愤怒，已经在一瞬间让少女失去了正常的思考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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