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人造的噩梦

“这……这简直……太令人难以置信了。”

十分钟后，蕾妮已经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来表达自己的感情了。

“我不是在做梦吧？我的任务……没有失败？？？那个时候……那个时候明明……”

现在，洛钦正在喝粥，小面包也是低头啃她的辣白菜。对于月笙的事情，这两人则是一副完全事不关己的样子，全都推给月笙自己去应对。

月笙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应该怎么解释。实话实说是不可能的，她可不想让自己现在的情况公之于众。在转了转眼珠之后，她情急之下说道——

“那……那只是一个很普通的把戏……对，就像是魔术。我和洛钦当时只是联手演了一场魔术而已。”

“魔术？”

蕾妮想了想，严肃的说道——

“什么样的魔术会有那么深刻的效果？原理是什么？”

月笙有些急了，她当然知道蕾妮不是那么好蒙，所以转而向洛钦和面包投去求助的眼神。可惜，这两人比她更清楚要骗蕾妮是如何的困难。所以一个干脆把头埋在碗里，另一个嚼着辣白菜双眼一闭，一副十分享受的样子。把这个难题重新踢回给月笙自己了。

“那个……那个……无可奉告！魔术师的秘密怎么可以轻易示人？”

“那好，后来呢？后来我可是摸过公主的鼻息，您的心跳可是完全停止了。这，难道也是魔术？”

“这个……这个……这是药！我事先服了一种可以让心跳暂时停止跳动的药剂。就是那个，那个类似《罗米与朱莉》的爱情歌剧中所使用的假死药。”

蕾妮沉下脸，眼中的色彩分明表明了她的怀疑。

“假死药？那么，请问药方的配制方法是什么。是什么人发明的，有没有副作用，您又是如何得到的。”

撒了一个谎，就要用无数的谎言来弥补。而那些用来弥补的谎言，又会导致更多的谎话。最后，直到不可收拾。

在蕾妮面前，月笙的谎言压根就起不了任何的作用。几句一问，她就被彻底问倒。为难的月笙看看旁边闷声不响喝粥的洛钦和甩着白菜一阵猛啃的面包，这才意识到对付蕾妮，最好的方法显然不是用语言去骗她，而是对她来个一问三不知，当哑巴。这样，虽然会招致很多的怀疑，但只要用得好，对方也永远只能停留在怀疑的初步阶段上。

“你……你问那么多干什么啊！我是公主，难道我每件事都要向你汇报吗？”

月笙急了，最后无计可施之下，只能搬出杀手锏。

但，想到自己的公主身份，她就不由得想到自己的哥哥。想到那天，伍德护着杏，对自己愤怒的喊出“滚！快滚，你这个怪物！”的场面。

“对……我是公主……我……是公主……”

月笙抽泣了一下，张开嘴，大口吸气。露出呃两颗小獠牙洁白剔透，宛如白玉。

“连我哥都不管我了……你……你又有什么资格……来管我？”

蕾妮一愣，随后，低下了头。洛钦继续低着头喝粥，好像要把自己的脸整个的嵌进碗里。小面包则是有些犹豫的看了看蕾妮和月笙，想要表示什么，但却不敢。

直到……

“您错了，公主。”

托兰和卡蒂两人突然推开大门，走了进来。开口说话的正是卡蒂。

“恰恰相反，在天冕国王管不了您的现在，还真的只有鲁尼塔伯爵可以管您。”

“哈？为什么？”

“就是为了保护您。为了完成任务，她亲手，杀了三个人。在那恐怖的五天四夜之中。”

蕾妮默然不语，不知该如何解释。月笙则是歪过脑袋，眨着那双红色的眼睛，摸不着头脑。

（暗蚀。）

（突然叫我干嘛？）

（你的血，似乎只是和鸡血同一等级。）

（人类小子，你什么意思？）

（对智力开发，完全无用。）

（靠，臭小子！）

先不去管洛钦脑海中暗蚀的各种为自己的血和鸡血的不同之处的辩护，就说这边的卡蒂。她见月笙产生疑问了，心中不由得占到了一点点的优势。果然～～～即使是得到了魔血，月笙还是月笙，不可能变成其他东西的。

“其实，在公主从帝都逃离之后，您知道帝都内发生了什么事吗？”

月笙想了想后，小声的问道：“难道……是我哥他……大张旗鼓地开始找我？”

“恰恰相反。伍德陛下并没有找您，而且还是照样主持国事，没有丝毫受到影响的情况。”

这句话一出口，月笙的神色立刻黯淡了下来。可接下来的那一句，却让她瞬间惊讶起来。

“而之所以天冕国王没有任何的搜索举动，那完全是因为他知道一切。知道您已经出走。知道您上了火车。知道您逃离了帝都。而且，他也知道，在您的身边有一个十分值得信赖的战士，在时刻守护着您。正因为那位战士的存在，所以天冕国王才会如此的放心。”

提到战士，月笙不由得转过头，去看那边的洛钦。但这个时候，卡蒂却是走过来，抱住她的头，将她的视线转移到另外一个人身上——

蕾妮·鲁尼塔。

“是………你………？”

蕾妮温柔地笑笑。此时此刻，她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所以呼出一口气，说道——

“公主。其实一开始要我来跟踪您，暗中保护您的，恰恰就是陛下。您的兄长……”

月笙捂着脸，不敢相信这个事实：“不……这不可能。哥哥他……他恨我。因为……因为我的缘故……杏她……杏……”

“的确，因为杏公主的突然失明，伍德陛下情绪失控了。在无人可以怪罪的情况下，他将一股怨气都出到了您的身上。”

蕾妮停顿了一下，继续道——

“但事实上，您始终还是陛下的妹妹，陛下始终还是爱您的。”

“您也知道，陛下这个人平时比较木讷。说难听点，就是不那么机灵。在事发之后，陛下也想过要来向您道歉，但那个时候，您的各种精神状况都显得极为糟糕，这让陛下开不了口。可是，看在您一天比一天憔悴的情况下，陛下思来想去，最后，还是决定派一个人跟在您的身边，保护您。”

“经过挑选，陛下似乎觉得我才是最合适的人选。所以，秘密找到了我。”

“公主，也许，您认为那一晚您偷偷离开皇宫，上了魔导列车的事没有人知道。但是，我一直都在暗中跟着您。在看到您上了车之后，我立刻去禀报了陛下，让陛下决定。您知道，那个时候陛下是怎么说的吗？”

“我哥哥……他怎么说的？”

“陛下说，在目前为止，他不知道应该用怎样的面目来面对你。所以现在决定让您离开，算是出去散散心。而我，也是以散心的名义，一同上了车。”

月笙张大嘴，完全说不出话来了。对于这件事，蕾妮却是笑笑，看了看那边已经把脸嵌进碗里，正在估摸着怎么**的洛钦，笑了笑：“这个世界上，有三样东西不能相信。美丽的人，笑容，和巧合。想必，我当日竟然会如此‘巧合’的和公主您上了同一辆车，一定早就被怀疑了吧？”

月笙捏着双手，低下头，想了想。之后，她的情绪突然间激动了起来

“你……你是负责保护我的？既然你负责保护我……为什么……那个时候为什么在我……在我被那个古德塞……被他……那样的时候……你在哪里？”

不见阳光的房间里，传来的只有月笙的怒喝。

对此，蕾妮却是低下头，脸上扬起了一丝歉意……

“对不起，公主……看到您上了车以后，我就去禀报陛下了。所以在那段时间里，您的确是处于无人保护的状态。当我回来之后看到您出了那样的事时，我真的……连自杀的心都有了。”

“自杀有什么用？如果你在的话……如果你在的话……我……可能就可以阻止我……阻止我……杀了他……”

吸血杀人，是月笙心中永远的痛。尽管现在她已经接受了魔血，但在心里，她还是那个月笙。那个傻傻的，整天喊着正义与爱的月笙。

“不。”

蕾妮平静的道——

“杀了卡夫·古德塞的，并不是您。而是，我。”

房间内，再一次化为寂静。洛钦摸着自己脸上的那个碗，不断地尝试将其剥下。

“我上了车之后，第一时间就是来确认您的安全。为了让我显得不太刻意，我还特意找了我姐姐陪我一起来。可是，当我准备敲门，打算以认错房间为由确认您的状况时，房门却是突然打开。”

“随后，卡夫·古德塞侯爵就捂着喉咙，神情虚弱的，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那个时候，古德塞侯爵身上一丝不挂，他的表情看起来害怕极了，就像是看到了什么异常恐怖的东西，从地上的鲜血来看，他似乎是爬着来到门口，艰难的打开房门的。”

“在看到我的那一瞬间，古德塞侯爵愣了一下，随后，他就像是看着救星似的抓住我，指着自己破损说不出话的喉咙，和房间里的您。顺着他的手指，我在房间里看到的却是满嘴是血，赤身裸.体的您昏迷过去的样子。那个时候，我突然……出了神。我想到了现在，他深受重伤，身边没有其他人。如果说……如果说，他就这样死去的话……”

“所以，我杀了他。”

“用我的丝巾在他的喉咙处贯穿出一个真正致命的血洞。我承认，那个时候，我失去了理智。我已经不知道，我杀古德塞侯爵是为了给您报仇……还是纯粹因为我自己的缘故……直到我姐姐……直到她告诉我，您的身体并没有受到侵犯的时候，我才终于回过神，放下心。”

“可是之后的事情，就变得有些麻烦了。如果古德塞侯爵死亡的消息传出，而且公主您还赤身裸.体的和他在同一个房间里的话，对您的声誉一定会造成影响。所以，我想到要处理尸体。可还不等我想出办法来，列车就已经启动。万不得已之下，我只能先擦掉门把手和灯上的血迹，湮灭掉他在被攻击之后没有瞬间死亡，而是又活了一段时间的事实。重新将门关了起来。因为攻击他的肯定是公主您，如果您醒来后现尸体不见，反而会让您引起更大的恐慌，也会怀疑房间内有过第三人，让您平添无谓的惊恐。”

月笙捂着自己的嘴，看看蕾妮，再看看那边的洛钦。此刻，洛钦终于将脸上的碗拿了下来。他十分严肃的将碗放在桌上，抬起那张沾满饭粒的脸，十分严肃地看着月笙。

“之后的事实，您自己知道。原本，我是想以‘不经意间发现您所做的事，为了保护您而帮您一起处理尸体’的理由来见您。这样，我也可以正大光明的介入处理尸体，还可以让您有‘同伴’，杀人的压力可以降低许多。”

“但我没有想到的是，您竟然率先一步自己处理了尸体。可是这样一来，我就没有了理由来和您说话，也就无法分担您在杀人之后所形成的压力。”

面包拿过一面镜子，笑嘻嘻的递给洛钦。洛钦看着镜子中自己那张沾满饭粒的脸，随后，很严肃的抬手，开始将额头上的饭粒往自己的嘴里塞。

“以上，是第一次的杀人事件。在这次的事件中，您并没有杀人。最多，只是伤害。真正杀人，而且意图陷害给您的，恰恰是我，这个不合格的保护人……”

月笙吸了口气，想了想之后，她愣愣的说道：“那……那么接下来……船上的两起事件……是怎么回事？”

蕾妮闭上眼，让自己了一下思路。之后，才缓缓说道——

“船上的两人，也是我杀的。”

“公主殿下，您还记得，当晚有人将尸体放在您的船舱前面，然后敲门的事情吗？”

“我……我记得……怎么了？”

“其实敲门的人，是我。”

月笙呜了一声，再次捂住嘴。

“其实那一晚发生的事件，有一个地方非常的不自然。那就是尸体出现的方式。公主，您是否想过，如果人真的是安德鲁或是泰兰杀的，那么他们为什么要将尸体吊起来，以那么夸张的样子出现呢？”

月笙看看洛钦，见他正在用汤勺刮脸上的饭粒，随后，月笙摇了摇头。

“因为……兴趣？”

“不是。”

蕾妮摇了摇头——

“对于大海之上的杀人凶手来说，在杀了人之后，如果没有什么特殊目的，那么最好的消灭证据的方法就是将尸体扔进海里。所以当晚，安德鲁趁着黑夜，偷偷抱着维斯的尸体从房间里走了出来，想要将尸体扔下海。”

“那个时候，我就在暗处。看到安德鲁将维斯抱出来的时候，我觉得很奇怪。但在看到维斯脖子上的勒痕的时候，我知道事情不妙。为了验证维斯是不是真的已经死了，我略微施计引开了安德鲁，偷偷查看了一下维斯的状况。”

“说实话，维斯那个时候服下了大量的安眠药，还有少许的窒息情况。兴许杀人者还使希望能够确保她死亡，所以还在她的喉咙上割了一刀。当时，她还有一口气，但肯定已经活不长了。可在那个时候我还是决定试着救一下，所以就近敲了敲公主您的房门，希望能够做一些应急处理。”

“可是，在我敲完门之后，被我引开的安德鲁却是提前回来。不得以，我必须再次跑开和他进行纠缠。因为他是船长，这里是大海，这艘船上的水手全都听他指挥。即使您是公主，恐怕天高皇帝远，而且现在天煜帝国的领土也不属于天冕，很可能压制不住他。原本我以为公主您在开门看到维斯之后，会立刻想办法替她催吐或是人工呼吸。但……”

说到这里，月笙沉默了。

“但……我不仅没有救人……反而……还……还……”

沉默，持续了一段时间。直到洛钦把脸上的饭粒全都刮净之后，蕾妮才叹了口气，继续说道——

“那个时候，我摆脱了安德鲁，回来。可眼前看到的，却是因为大量饮用含有安眠药的血而昏迷过去的您，以及气若游丝的维斯。那个时候，维斯已经肯定活不下来了。我想了想后，还是决定将您送回房，然后背着快要气绝的维斯来到船舱外面。然后，我决定结束她的痛苦，就彻底的杀了她。”

月笙“呜”了一声，眼神呆呆的。

蕾妮没有表情的说道：“在杀了她之后，我开始思考怎么处理尸体。但那个时候我不知道维斯的真实身份，而且也不知道安德鲁为什么要杀她。如果我举报了安德鲁，那么他会不会群起而攻就是个大问题。但，我也决不能让他把尸体丢进海里，毁尸灭迹。”

“想了一会儿之后，我决定让尸体以一种十分诡异的方式出现。就是将她掉在吊钩上。这样一来，可以起到两个作用。”

“第一，可以明确地告知这条船上有人死亡，而且，很明显是他杀，杀人凶手就在船上。让所有人产生警惕。”

“第二，也是为了震慑安德鲁。让他知道他所做的一切并不是无人知晓，有人暗中目睹了一切。为的，就是要他放聪明点，别再耍什么花样，安安静静地走完这趟航线。”

“可是，这样的行为却还是产生了两个错误。”

“第一个错误，就是在维斯被杀的那天晚上，在我的身上曾发经生了一件事。”

“公主也许您还不知道吧？其实当晚在餐厅，举办了一场魔术秀。在最后的表演中，那个魔术师邀请我一起上台。然后在一瞬间，替我换上了一套由花朵簇拥而成的裙子。然后，再一瞬间消失。”

“那个魔术究竟是怎么办成的，我不得而知。但是，也不知是那个魔术师的手法太过粗糙还是太过紧张，他在撤去那套花裙的时候一不小心，在我的背后留下了一朵花。由于那朵花和我的苏格拉裙的颜色很相像，所以，可能面包和洛先生都以为那是我裙子上的装饰，所以没有理会。但正是这朵花，让我的计划出了问题。”

“由于在我背后，所以我一直没有察觉。但是在我背着维斯的尸体来到外面下着暴风雨的甲板上时，我背后的那朵花却是十分巧地夹到了她的裙子的中间。那时，外面暴雨倾盆，花开始褪色。我自然也就没有察觉，只顾着把维斯的身体吊起来。于是，那朵花就在暴雨的侵袭下褪色，将维斯的裙子上染出了一片不自然的血迹。”

“直到第二天现维斯的尸体的时候，我才察觉她裙子上的异样。我匆匆忙忙的看了看昨天的裙子，发现真的有颜色。所以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不再穿昨天的裙子。但如果只有一天更换服装的话会显得很显眼，所以我这些天来天天换衣服。几乎将壁橱里的所有衣服给换了个遍。”

“那个，就是我所犯下的第一个错误。就是染红的假花。我相信当初在检查维斯尸体时现裙子间的假花时，那位魔术师一定是非常惊慌吧？说不定他很快就将那朵假花给偷出来，毁掉了呢。”

月笙吞了口唾沫，在洛钦被面包拿着毛巾硬是擦脸的当口，她说道：“那么……第二个……错误呢？”

“第二个错误，就是血迹。”

“在您的房门前，维斯的血溅的到处都是。我忙着将尸体送到甲板上吊起来，根本没时间消灭痕迹。所以，安德鲁看到了。”

“可能安德鲁船长在那个时候找不到尸体，一定很惊慌吧。看到您门上的血迹，可以想象他有多么担心尸体是在您的房间里。但是，您的房门反锁，而且对于天冕公主，他也不能真的硬闯。在万般无奈之下，他也只能清理门上和地板上的血迹。而我，就在角落里看着他清理完这一些后回自己的房间，才躲了回来。”

“正因为这个错误，恐怕安德鲁以为自己的杀人已经被公主您知道了。所以，才导致了接下来生的第二次杀人事件。”

“卡洛尔在看到自己的同伴死亡，身为海狮骑士团一员的他立刻察觉到很可能是被身为犯罪者的安德鲁所杀。所以当天白天他就开始注意安德鲁，准备搜寻罪证。但安德鲁多多少少也猜到了一点卡洛尔是卧底的可能，所以一不做，二不休，两个人在第三天的下午四点左右，发生了火并。”

“公主，您还记得您看到安德鲁冲进房间时的那些刀光剑影吗？也许当时您精神恍惚，但那个时候的另一个人，的确是安德鲁。而且在他冲进您房间的那一刻，泰兰突然出现，将一只针筒**了他的身体。我猜测，那些液体应该就是剂量足以致死的强烈安眠药吧。”

“接下来，您又恍惚地喝了卡洛尔的血，一并被麻翻。接连两次和您扯上了关系，导致您，我，洛先生，和面包立刻成为了下一个目标。为了转移注意力，所以我再次策划了一次行动。决定一口气推翻他们的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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