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不详的征兆（一）

奥特利斯帝国，边境。

一辆普通的马车缓缓的行驶在大道之上，引人注目的是马夫居然是一位英俊挺拔的少年，年轻的脸庞上并没有流露出太多的表情。

贝玛尔公国位于魔界与人界的交界，以天险作为依托，所以就算是公国的底蕴实在难堪入目，就连一支像样的军队都无法建立起来，但还是极为侥幸的避过了与魔族的战火纷争。

但即便如此，贝玛尔公国的领土也实在少得可怜，所以拓夜仅仅只用了三天的时间，就几乎横穿了整个贝玛尔公国，由此安然到达了那个闻名于大陆的雄鹰之国！

雄鹰之国不愧是人界中首屈一指的大国，在穿过了那条长长的戈壁荒原后，就像是突然闯进了另一个琳琅满目的新世界，与贫瘠的贝玛尔公国相比，奥特利斯帝国就显得格外的富足与惹眼。

这一点，只是从他一路行来经过的几个恰巧位于两个王国交界处的小集镇就能一眼看出，毕竟虽然只是些小镇，但其繁华程度，居然已经可以与他们所到过的塞洛特驿城有得一比。

当然，这些对于一向淡漠的拓夜来说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但是，对于缇娅来说，却像是突然发现了新世界一样，每到一座小镇，她都一定会双眼放光的冲下马车，然后就在镇中一通采购......根本不在乎那些翻倍增涨的物价。

如果仅是这样那还没什么太大问题，但是关键就在于这个败家的女人买来的全都是那些根本毫无用处的东西......

如今不仅让这辆马车上本来还算宽敞的空间变得有些局促起来，甚至连他用那套精致甲胄换取来的一百枚金币，都已经挥霍出了一半还多。

要不是每次都由他满头黑线的将那个恨不得将整座镇上的东西都买下来的缇娅给强行拉走，指不定那个女人还会胡乱的购置多少东西。

但是现在年轻勇者脸上隐隐浮现出的阴霾却根本不是因为这种事情。

他刚刚穿过了那道边境防线不久，当然因为缇娅持有着人界商会的通关文牒，以及他也默默出示了那块在佣兵公会注册过的铁质身份牌，所以并没有受到边境守卫的阻拦，顺利的穿过了那道防线。

但是以他的眼力，还是看到了边境后那些源源不断出现在视野中的营帐以及军阵要塞。

或许边境的守卫们根本不会怀疑他这个看似少年模样的贵族侍从放在眼中，所以才让他如此轻易就进入了国境。

但作为长期混迹在军旅中的拓夜来说，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军队的编制。

一国边境也许是值得被重视的地方，派军驻守也是理所应当的事，但眼下这支边境驻军就算只是表面的数量，也实在已经到了令人咂舌的地步。

就算是强大如雄鹰之国这种大国，也没必要这么兴师动众。

更何况在魔族溃败之后，拓夜已经想不出理由奥特利斯帝国为什么要在边境囤积如此数量的兵力。

换一句话说，因为《圣约》的存在，这部由人界所有国家领导者共同签署并认可的隐蔽法令，也早已明确了人族针对魔族形成的统一战线，由此才有人类大盟军的诞生。

所以人界中的诸多国家也根本不用在意稳固的后方，在圣教的监督之下不会有任何国家会想不开对临国有什么企图，否则会在顷刻之间成为所有人的众矢之的！

正是拥有如此无所顾虑的后方才能让大盟军坚定不移的大举向魔族进发，圣教不会容忍任何背叛人类的异端，同样也不会容忍任何一个试图火中取利的国家！

更令他忧心忡忡的是他进入边境以来所一路感知到的那种剑拔弩张的肃杀气氛，好像随时都会有战争爆发一般。

这种像是身处在暴风雨来临之前的片刻宁静中的感觉，让他莫名的升起了一种不详的预感。

这并不是他所想看到的魔族溃败后人界的现状，他只希望这次是自己的直觉出错了。

“拓夜大人，离下一个集镇到底还有多远呢？”

马车内传来缇娅睡眼惺忪的声音，少年眉头一皱，他知道自己难道得来的片刻安闲时光又要离他而去了......

这一路上他总是听着女人絮絮叨叨的声音，简直听得耳朵都快起茧子了，然而女人依旧是不知疲倦的在他耳边叨叨叨。

并不是拓夜故意不理睬，实在是这个女人太能说了，就比如之前在某个集镇中亲眼见到的一点小事，她竟然能不带片刻停歇的说上几个小时，而在几次劝说无果后，拓夜也就干脆选择沉默了。

“呐，卢松镇的那家酱肉馆的酱肉真的很好吃呢，下次有机会一定要再去一次！”

“洛斯镇的那个小乞丐真的好可怜呢......嘛，拓夜大人你也不要再介怀我送出去的那几枚银币了，如果仅是几枚银币就能挽救那个小家伙的生命，也绝对算得上是一件善事......相信就算是拓夜大人你也不愿意再看到那孩子继续忍冻挨饿吧。”

“还有辛拉尔郡的那几个表演家，他们的演出还真是值得回味呢......”

...

缇娅这一路总是不断叙说着她的所见所闻，语气中掺杂着兴奋，有忧伤，还有惆怅......事实上自从离开魔界以来，她就一直诉说着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就像是人类中的某个出游的贵族小姐，只是一味享受着旅行的愉快，仿佛不久之前那个统领着魔族大军侵略正是眼下这个世界的可恨魔王根本不是她一样！

拓夜对此始终默不作声，他亲眼见到过，但现在的他还是不理解这个女人身边的人，比如那位不惜背叛人类的坎伯特以及那座幽灵城市中的所有居民还有琪露娅，从这些家伙眼中他看到的竟然都是对这个女人的憧憬，而那种憧憬，明显不是因为对女人魔王的身份所展示出的敬畏......

这个女人的魅力，到底在哪里......

“真是的，拓夜大人你总是这样动不动就走神，你这样沉默的样子还真是无趣呢。”

缇娅又嘟起了嘴，从车厢中探出脑袋，好像极为不满:“都说了旅行中最重要的就是保持愉快的心情，那些烦恼什么的现在通通忘掉就好了！”

“拓夜大人你也别总是这么沉闷，明明你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的说......”

女人继续叨叨叨，拓夜也终于放弃了继续深思的想法，缓缓抬头，眼见着逐渐昏暗下来的天空，远方浓重的乌色云层正遮天蔽日朝着这边涌来，看来，很快就要下一场大雨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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