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话 听众

“开会可真够呛的，你也累了吧？”

“还好。”Sameen端着罗伯特给她的咖啡，“做偶像的时候，有时要连续几天没时间合眼。不过情况真的很严峻，你们很难得到我们组织的线索，我在一旁听着都感到压力蛮大的。”

“但是你已经安全了，没有人敢来这里抓你回去。放轻松吧。”

s轻轻吹了吹杯中咖啡：“……你可真是温柔啊。”

“哈？！突然说什么呢？？”乔一下子跳了起来。

“你一直在顾虑我的感受吧。”

“才没有顾虑你！”

这时，乔触碰到Sameen脆弱的仿佛水滴般一碰就碎的视线。

“其实也……不是完全没有。因为没有人比你经历的事更加糟心了吧，设身处地地想一想，如果是我的话，肯定会希望得到更多关心。”

“谢谢你。”

“道谢就免了。”

“那是什么？” Sameen注意到休息室的角落有个方形的东西，上面还有个小小的显示屏。

那是迷你KTV。乔说：“惊讶吧，一般人哪会在休息室放这种东西，但我们这边‘一般人’比较少。”

“里面，有我的歌吗？”

“我没用过。”乔把开关打开，“直接在歌手索引里面搜‘Sameen’就行吧……哎还真有！”

“我有点名气的。” Sameen从茶几下面把麦克风找了出来。

“你要唱吗？我不付出场费哦？”

“反正现在Sameen已经另有其人了。”

“……”

“而且听众只有你，就免费唱给你好了。”

熟悉的音乐已经响起来了。乔隐约记得，这是演唱会上的开场曲，也是Sameen的代表作，因为当时第一句歌词一出来，全场的歌迷就跟唱起来。

“我们是为了寻找幸福才来到这个世界上……”

那天，在那个灯光眼花缭乱的舞台上，连脸都看不清的Sameen一唱到高潮这句就高高举起左手，同时，全场的观众也不约而同高举双手，跟着跳接下来这段简单却充满活力的舞蹈。那时候的乔对Sameen完全不了解，只是随着气氛挥手，却也不得不承认因台上偶像充满活力的歌声而有些感动。

此刻，Sameen只是静静地坐着，唱着，伴奏动感的鼓点倒显得聒噪。

乔一脚踢上点唱机的开关，音乐声戛然而止，只剩Sameen清澈的歌声。也许是和乔有同样的心思，没了音乐的Sameen不仅没有停下来，反倒唱得更加投入。

“我们是为了寻找幸福才来到这个世界上，即便有时孤独，有时彷徨，有时只能无声地呐喊……”

“幸福到底是什么？”一曲终了，Sameen不禁喃喃自语：“我曾经以为幸福就是会心的笑容，可若是无论如何都笑不出来，幸福又何在呢？”

“对你而言呢？” Sameen突然看向乔。她倔强地瞪着发红的眼睑，眼神恨不得立刻把答案从乔的嘴里扯出来，“乔，你的幸福是什么？”

“硬要说的话…每天醒来在餐桌上发现一杯热咖啡？或者每个月的欠款都能恰好还上？打开电脑就收到隔壁室友发来的游戏邀请？”

Sameen默默地听着，心中的落寞越陷越深。

一天之前，她也拥有点点滴滴的幸福，比如从组织里逃出来，与家人团聚……她也期盼着有一天能找回原本的记忆，回到曾经的生活。如果这些都难以实现，那就作为偶像为更多的人带来笑容。可此刻，一切都化为泡影。那些令她感到幸福的小小期盼，不过都是组织的陷阱；她引以为傲的偶像身份，也被别人取代。

——哪里还有什么“幸福”。

“真是**！”她忍不住咒骂道，心里的堤坝也随之崩塌，情绪倾泻而下，泪水也夺眶而出。

乔安静地聆听她的抱怨，默默地为她递纸巾。Sameen哭累了就瘫倒在沙发上。

“你刚刚又哭又叫时，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

“我以为你是在倾听我诉苦……”

“我在想……”乔无视了Sameen失望的表情，“为什么你的代替者会出现在网络视频上？”

“他们说要除掉我。” Sameen的表情阴郁：“可能是我没用了吧。但如果作为公众人物的我突然消失，一定会引起人们的怀疑，有可能会让组织的罪行暴露。”

“当你被人拍到时，可以让经纪公司第一时间出面辟谣，把热度降下去。要知道，让一个偶像销声匿迹，只要消极处理，她的市场很快就会被其他人取代。这样一来，就算Sameen退出人们的视野，也不过是顺理成章的过气。”

“你是说……他们的处理不太合理？”

“太不合逻辑了，他们付出了更多的精力，去做了反效果的事。他们不仅不怕那个你的替代者会出现差错被人看出来，还要把她捧得更高。”

“但是，他们让我做偶像，本身是为了让我曝光在大众视野中，这样无论我走到哪里都有可能被人认出来……”

“但是，用这种方法监督你，看似是用了‘最危险的地方反而是最安全的地方’这条逻辑，实际不然。如果真的怕你跑，只要把你锁在野外的地下牢房中，你一个小姑娘能逃得掉？”

“被你这么一说，好像到处都说不通了啊！”

“还是说，偶像比较赚钱？”

“他们最不缺的就是钱。”Sameen毫不犹豫道。

“但他们一定有理由让一个‘叫Sameen的人’活跃在人们的视野里。他们一向精明，不会做一些没有意义的多余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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