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话 一起坐摩天轮吧

在不短一段时间内，爆炸事件都占据了森市各类新闻报刊的头条。爆炸的原因众说纷纭，阴谋论和谣言应接不暇，只有真相鲜为人知。但在当下快节奏的社会环境下，或许一周、或许半个月，人们就会将这件事抛在脑后。

在人们看不见的地方，一位老人被相关部门带走，拖延了20年的事件终究有了个结果，至于这个结果是否能保持公正，恐怕不值得期待。

编号E不知去向，自从那晚他趁人不备逃跑以后，就仿佛人间蒸发。老邓失去了“救世主”的一切消息，信徒们一度失落，但最终在沈振宪的协助下，他们学会了离开救世主的庇护，相互扶持，携手共进。乔和邢芸则继续追查E的下落，既为了公事也出于私欲，他们为了不同的目的将这件事继续追查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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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以后还有的忙，但至少此刻是中场休息时间。邢芸捧着水杯，慵懒地数着可乐里浮起的气泡。她似乎很久没有享受过这样让大脑放空的悠闲午后。铭铭的身体已经完全恢复，现在回到福利院，听说院长联系到有收养意向的人家，经济条件等各方面都很合适。章音的学校重新开学了，她比以前开朗了许多，交到了能打发时间的朋友，放学时也和同学一起结伴而行。

“哈……事情都向着好的方向发展了……”

“除了对面这家伙。”沈不怀好意地纠正邢芸打着呵欠的感慨。

对面的乔和平常一样本着一张磨刀石般的臭脸，身旁的管家也若无其事地朝咖啡里添加可乐，但二人间的气氛却很微妙。

邢芸想起那天夜晚，楼房在身后轰然倒塌。在一片浓雾般的尘土里，乔冲进废墟深处，在空巷的帮助下搬开瓦砾，把遍体鳞伤，甚至可以用残缺不全来形容的罗伯特给抬出来。罗伯特身上的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断开的肢体也重新接合。

“他会活过来的吧？”空巷担心地问。

“嗯。”乔把不省人事的管家搂在怀中，哽咽着：“不是那种用药物延缓衰老的廉价骗局，罗布是真正的不死之身，但是……死亡是真实的，伤痛也是真实的，他只是能重新活过来而已。

“如果我更有用一些，如果我能想到更好的办法，我就能阻止他去犯险，可我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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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这也是好的表现，而且好的令人有些嫉妒。”邢芸一本正经地反驳。

“你们两个说什么悄悄话呢？？”

“说你坏话呢，说你矮。”

“芸姐明明就比我矮，凭什么说我。”

“你跟女孩子比身高，出息呢？”

“呵，我作为主人，不跟自家狗逼逼，我要把虾滑下锅了”

“少爷你怎么把汤溅得到处都是，换我来。”

“哦……”

乔老老实实把碟子交出去。比起亲自动手，他还是更擅长安静乖巧地坐在一旁等着吃。

沈虽然和空巷不熟，但本来也邀请了他，结果他却没空来，说是工作怪忙的，最近他们开拓了快递配送的业务。

“森市的邮政系统我看是完了。”乔不得不悲观地想。

“听说搬运工的竞争也激烈的很。”

“岂止是激烈，完全是腥风血雨。”一旦回忆起那晚被拎着跑路，腰就隐隐作痛。“不过逐渐把工作范围朝正规方向靠拢，确实是个靠谱的转型方式……这是帽子兄的主意吧，空巷可没这头脑，果然人和人之间相互扬长补短才能有所成就。”

“扬长补短才行吗？我们这里有一位独自闯荡的独行女侠可要表示不服咯？”

“瞎说。”邢芸捂着嘴笑起来，这副腼腆的表情很少在她脸上出现，“我从来没和人讨论过我这不算职业的职业，不知说什么好。”

“可不是能随便和人说的事呀。”

“所以也不可能跟你们详谈哦……就算你露出想知道的表情也没用。”

“告诉我吧～芸姐～”

“不行哦。”

“我很好奇你是怎么结识章音的。”

“你说这个啊。”看来这个问题不在邢芸的回避之列，“哎，怎么说呢，就是当时……我看到她在哭。”

那晚，邢芸得知冯燕的死讯。几年前，邢芸千方百计调查永生实验的主导人员，最后唯一找到的人只有冯燕。但邢芸慢了一步，找到她家时，冯燕已不在人世。

邢芸轻车熟路地潜入冯燕家里，看似舒适的家因为女主人的离世而蒙上阴影，但邢芸无意去感受那些悲情元素。

“你从她的遗物里找到过去关于永生计划的全部资料，然后全部带走了。”

邢芸愣了一下。

“是的，乔说的没错。我连续几天半夜进去她家，带走了全部资料，然后销毁了。不是为了高尚的理由，全是因为我的私情，我恨它们。”

但最后一天，当邢芸得手所寻之物正欲离开时，原本安静的家出现了不寻常的声音。那是极度隐忍的抽泣声，从一扇虚掩的门后传出来。鬼使神差地，邢芸走了过去。如果是悲切的号啕大哭，也许她根本不屑一顾，但正是哭声里强烈的不甘和拼命的忍耐所产生的矛盾，撩动了芸姐的心。

邢芸推开门，遇见哭成泪人的章音。一时间，她忘记自己不请自来的身份，只是作为一个大姐姐，她温柔地抱住章音。

“就这样。”

“是个温情的故事，但我们的‘不高兴侦探郑乔’大概早就猜到是这样了吧？你刚刚满脸写着‘果然如此’，一副得意的样子。”

“罗布在章音家一无所获时，我就心里有数了。但我也想亲自向芸姐证实啊，猜测永远只是猜测嘛。”

邢芸抿着嘴。她没说的是，她从冯燕留下的资料中，找到了些许冯燕或许并不无辜的证据。但那只能是永远的秘密了。

“我的事情告诉你们了，作为等价交换……”邢芸吃掉碗里最后一片午餐肉，“轮到我提问了。

“罗伯特，永生计划能带来真正的永生吗？”

她放下筷子，用坦率而严肃的双目正视罗伯特。作为一个习惯独行的人，她之所以破例来参加这种朋友间的火锅聚会，正是为了有机会问出这个问题：“永生计划的药剂，能把人变得和你一样吗？”

“不能。”

得到的是斩钉截铁的否定。

邢芸面无表情地低下头。

“这是邢芸小姐想要的答案吗？”

“噗……我不知道。”她露出释怀的笑容，“但一个确切的答案是令人安心的，谢谢。我还有事，先失陪了。”

“等等，芸姐，先不要走！”乔慌忙拿起手机，“一起拍张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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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章音放学回到家，发现手机收到一封新邮件。看到内容，她忍不住笑起来。

是一张照片，乔和邢芸一行四人的合影。乔依然板着脸，对着镜头比v；邢芸眼神含笑，对着镜头伸出手，有邀请之意。

“等你暑假，我们一起去游乐园坐摩天轮吧，说不定能看到彩虹。”

照片下面写着这样的两行字。

“我并没有想去，是芸姐非说要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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