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不能听命自己者，必将听命于他人

“恩恩...这个孩子不错，发展很好呢，可惜是个非洲人喵，谁能告诉我为什么会出现一只朱诺，明明这些魔方都载入了高等资讯，至少也该是一位精英阶的...而且对上塞壬的模拟测试者α，朱诺这种完全需要依靠阵列战才能发挥优势的特性根本没有用啊。”

“哦豁！怎么会有这么丢人的家伙啊，居然把自己的战舰人形丢下转身就跑，给我把这家伙...诶诶诶？？！行吧...召唤出来的居然是个傀儡人形，无法进行沟通的情况下，恐怕是误认为敌军了吧，这方面果然还是应该找夕张酱重新调整一下设备参数喵。是个恶性bug呢。”

“噢噢噢噢！还有这个！是重樱来的孩子吗？怎么抄着指挥刀就上去了，这么猛的吗？可惜时代变了，果断就会白给，wuwuwu~~~变成番茄酱了呢，让我记一下名字，等会直接叫啾啾联系心理辅导......”

手捧着一摞被文件夹收其的清单，不断依靠管制中心的显示反馈进行评断的明石一边翻着手上的名单一边拿着一支红色的马克笔进行标录，时不时的还拿着另外一支钢笔顺手写下评价。

当然，还在唯有两人存在的管制室里朝着另外一位听众不断唠叨着风凉话。

而后者，只是在几个稍微亮眼的学员上留意了几眼，对于明石的恶趣味只是冷淡的回了一句。

“根本乱成一团了，这就是你想看到的吗？”

“毕竟这里也是第一次当老师啦，而且本部来的教员之前也从来没有当过老师，都是抽签失败被日内瓦研究所给拖来的研究员，”明石欢快的靠在了比之她娇小身躯要宽大的多的办公椅上，宛如顽童式的翘起双腿借着偏移的重心让其旋转了起来，并最终使自己面向了一边的Z46，口中则是毫不留情的道出了学员们‘悲惨’的未来。“那些不是‘呆头鹅’就是‘疯子’的人才们会按照我们的标准设计出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课程才是天方夜谭。”

“......为什么会让这样的人过来。”

“这就是所谓的大人物们肮脏的交易啦，毕竟这座基地要建起来必须得到以皇家为首的欧洲上层贵族的首肯，所以这座学院本身也有试验区的意思在里面喵~”明石看似无奈的耸了耸肩，但脸上的笑容却未曾消去半点，“虚拟潜行装置，重力生成立场、海上平台建设、新式材料实验地......不过这些技术的应用都不是重点喵，毕竟类似的仿塞壬试验场，直布罗陀可不是唯一一个。”

笑着眯起双眼的绿发少女将身体凑到Z46的跟前，以唯有两人能够听清的音量轻语道：“所谓的直布罗陀基地，最重要的科研项目就是灵能者观察分析所啊。”

“不论是我们。”明石朝着Z46双手放置左胸眨眼比心，而后又抬手指向了自己侧面，覆盖了整整一面墙壁的多格显示屏。

“亦或者是他们。”

“就好比一个大型的野生动物园，观察、分析、再时不时的借助体检的名义进行活体抽样调查，基因备案，干细胞摘取...当然如果有不小心在中途因为一些预计好的‘危险科目’不幸‘夭折’的可怜孩子。”

“那就再好不过了~”

Z46突然觉得有些可怕。

很微妙的，明明哪怕是面对那些战斗意志全开的恐怖塞壬也好，面对自己的死亡也罢。她本不该理解‘恐惧’为何物的。

但现在，这险些让她浑身战栗的本能如果不是‘恐惧’，那又该称之为什么呢？

“别露出这么一副模样啊，你应该做好了准备的。”

“准备？”

Z46困惑的皱起了眉头。

“是啊，为自己内心布下防线的准备。”明石说着，将一枚红色的小物件扔向了面前有些茫然无措的孩子。

那是一颗糖果。

绿发的少女捧起了自己的保温杯，轻嘬了一口，在被温热的气息盖肺腑后，脸上的笑容渐渐的收起：“你辞别了海洋上的战场，选择接受了大元帅的指令前往铁血与人群相伴，那么‘认知人类’这件事就理所应当的要抬上议程。”

“塞壬莫测、所以值得提防。”

“人性如渊、所以值得恐惧。”

“因此，接触了这世界真相的你必须清楚，我们生来便前行在没有止境的地狱中。”

“异议。”

Z46冰冷却坚定的话语宛如装填于左轮枪中的子弹一般朝着明石描述的残酷射去，欲将其击破。

“我不明白，或许听上去你说的很像那么一回事，但是我更相信我所见到的一切。碧蓝航线的大家，绝对不会是你所说的那种人。”

“那是因为我们都是同类啊。”

“但在普通人眼里，假如我们的存在曝光，你觉得会是一种怎样的景象？”

Z46无法想象，毕竟她唯一深入接触过的人便只有维基。

“不要试图去揣测人性的底线啊。你会知道，哪怕是现在，我们的处境也已经足够幸运了。”明石似有所指的笑道。

“就好比东煌所说的‘双赢’。我们拉低底线，在不违反人伦道德的情况下提供实验机会与技术以此从日内瓦获取利益，而后者则力排众议，提供场地，并给我们运输物资及必要的材料。”

“哦，当然，哪怕那群‘研究员’也是宝贵的资源喵。毕竟他们的想法虽然异想天开，但就现在展开的这些来看...”明石说着，再度偏头望向了那以‘第一人称视角’投射着共计517名第一届学员测试场景的荧幕，“到也是意外能靠得住。”

“......你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

“我想你应该是明白的吧？只是还太过天真了。”倒也完全没有把面前的Z46真的当做是孩子，但就心智上来讲，比之人类却还是差的太远。这或许也就是战舰人形唯一会得到人类信任的缘由。

莫名的讽刺。

Z46的眼神忽地变得有些黯淡。

一个人知道自己为什么而活，就可以忍受任何一种生活。

她是知道这句话的，也将其当做座右铭从另一个世界一直战斗并坚持到了现在。

但现在。

一段战斗结束了，而又一轮新的战斗开始了。

而这一次他所面对的却再也不是凭借舰装就能解决的敌人。

虽然距离明石所说的那些有点偏差，但也正如对方说的那样，她是明白这一切的。

她需要辅佐维基重新成为人类新的领袖，完成另一个世界的‘碧蓝航线’的遗憾。所以她必然会接触到她此前从未接触到的人心，至少不能再未来因为这些而拖维基的后腿。

比之她过去所在的，人类近乎绝迹亡种的世界，在灾难的大背景下，他看见的只有文明最后留下的余晖。而现在，文明未曾动摇，她却要面对来自盟友的恶意......

她该怎么才能解决这件事？

揽过了不应由她担起的负担，哪怕道路再怎么艰难他也必须前进。这是死而复生的亡灵抱有的执念——哪怕只有一次，在另一个世界战胜塞壬也是可以的。

Z46长长的叹了口气。

她看着不远处的明石，此时的对方依旧将注意力自己这里移开，重新投入到了工作之中，仿佛之前说的那些只是一时兴起而在闲暇之余提及的玩笑话。

蓝灰色的荧光打在猫耳少女精致的脸上，渐深明灭的反光在她的嘴角勾勒出了那抹对于明石而言仿佛是模板化的微笑。

窥视于深渊者，复被深渊窥视。

Z46在此前并未与对方有过太多的接触，而现如今却在一开始便被教育了一顿，不管怎么说，抛开战力，对方至少在知性上已经远远的超过了Z46所认知的战舰人形。就好像‘维基元帅’的那位秘书舰一样。

比之人形，更像人类。

即便是满嘴谎话也做得到应对自如吧？也难怪会得到大元帅的信任，成为整个碧蓝航线里作为心智人形担任着最高职位的存在。

这可是对于心智人形而言最为高深的技术了。

就在银发幼女在没头没脑的想着些没营养的东西时，明石的惊叹声将她惊醒。

“怎么可能喵？我可没听说过有这样的设置！Z46亲，我想你应该看看这个。”

循着明石所指的方向望去，那位置Z46并不感到陌生。因为那是在此之前便被对方指出过一回的，维基的视角。

然后，她便清楚了明石的表情为什么会变得那么古怪了。

要说的话，大约就是‘比较’。

与其他的那些指挥官们的境遇比起来，维基这边的画风还真的太不对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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