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科尔沃能清楚地感受到自己的全身都在颤抖，他甚至无法控制自己的呼吸。他想着回头，但是几分钟前关闭的暗门打消了他的念头。

他努力地让自己的呼吸不那么急促，稍微稳定下来。他眯起眼，看到在那条巨龙的后方，就在接近洞穴的顶部高度处，有一扇大概成年类人生物可通过的门。估计是通往夏兰薇洛兹的住宅的。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他知道面前的巨龙可能就会在下一秒苏醒。他只能打起勇气。

他弯下腰，尽量地让每一步都显得轻盈。他似乎已经用上了所有的勇气和他活到现在所学的技艺。

科尔沃绕过了几堆金币，他可没空且没胆去捡。他小心翼翼地走在巨龙的身旁，并祈祷它的呼噜声不会停止，也祈祷自己的双腿不会因恐惧而失去知觉。

一声嘶吼从巨龙喉咙的深处发出。科尔沃感觉自己的脑部的一个神经突然颤抖。他失误了。

他的脚不听使唤地踢到了地上的金币，那有着精致花纹的金属片在粗糙的地面上滑动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

一阵颤音传来。配合着眼皮睁起，巨龙抬起了头，扭过来，看向噪音来源。

“你知道吗，有些龙是可以看破隐形的，科尔沃阁下。”它平静地说。科尔沃可以清楚地看到，它那被钢色鳞片覆盖的脸上露着微笑。

“你很聪明，也很勇敢，但也很愚蠢。”它用强劲的四肢支撑起自己庞大的身躯，继续说：“你知道其他的龙看到了闯入者会怎么做吗？红龙会用烈焰杀死你，黑龙会用酸液，绿龙会用毒雾，蓝龙和白龙则会用可以冻结血肉的白霜。所以，你知道自己有什么下场了吗？”

科尔沃的额头上出现了冷汗，他解除了隐形。他走向前，仿照史利杰行了个礼，他知道自己不这么做就必死无疑。他不能死在这里。“我，科尔沃·静影，向您，伟大尊贵的巨龙女士，夏兰薇洛兹女士，为我的鲁莽和冒失，致以深深的歉意。”他的嗓音因恐惧与慌张而显得颤抖。

巨龙发出古怪的声音，好像在大笑一样。

“看来安姆的影贼有教导过你最基本的礼仪。”它将头低下，靠近科尔沃，金黄色的眼珠盯着他“但是，礼貌可救不了你。”它张开了口，科尔沃看到了它喉咙深处涌动的蓝色能量。

几乎就在一瞬间，科尔沃依靠本能向后跳跃，飞快地伸出带着公羊戒指的手，发动里面的能量。

由一股橙黄色能量构成的公羊头从戒指里飞出，猛烈地击在一大堆金币上。那堆小山般的金币堆一下子变成了一道金色的巨浪，将科尔沃与夏兰薇洛兹阻隔开。

科尔沃又扑向了这金浪的底部。当金币落下时，他也就被盖在了下面。

巨龙失去了目标，有点恼怒地吼叫起来。

它迈起了沉重的步伐，强劲有力的前肢粗暴地扒开那倚叠如山的金银珠宝。金属般的双翼展开，一股强劲的巨风席卷整个洞穴。金色的眼睛仔细地搜寻，想要找到那个半精灵小贼。

它突然安静下来，缓慢地在洞穴里绕着圆圈踱步。一道白色的光芒笼罩着它，它的身躯开始缩小，逐渐减为了一个类人生物一样的高度。

那个身穿华丽的银白色长裙，头戴银色头冠，脖颈围着银色龙形项链的女士走出了光芒。她用悦耳的声音说：“科尔沃阁下，我想我们刚才都有点失态了。所以我觉得我们现在可以达成一项协议。”

科尔沃仔细地听着，同时小心地抽出狼型短剑与银质匕首，等待着这个女人走到自己的正前方。

“你知道吗？事情本不会像现在这样复杂。如果你们能够乖乖呆在牢里，五天后你们就可以在消除记忆后继续你们的旅程-------为那位珍妮小姐寻找她的兰提斯。又或者，你们本可以偷出那黑龙的卷轴，这样我们大家都皆大欢喜不是吗？”她说着，漫不经心地走到了一堆金币前。正好背对着那堆金币。

这是，那堆金币突然爆开，科尔沃像一只迅猛的猎豹一样扑向了毫无防备的夏兰薇洛兹，匕首刺进了她的脖子，短剑则捅进了她的小腹。科尔沃用力扭动刺入她脖子的匕首，在听到清脆的颈椎的扭断声的同时，他抽出了短剑，将夏兰薇洛兹的身躯摔向了地面。

在心脏狂跳的同时，一股轻松的喜悦充满了全身，他感觉一切都结束了。原来杀一条龙这么容易。

他走向了那具尸体，几秒前她仍然趾高气扬。但现在，她与那些他曾经夺取的生命无异。

暗红色的血液慢慢渗出，染脏了那袭白裙。他蹲在尸体的一旁，用右手抓着那已经失去生命的头颅抬起，他想看看这个死人脸上最后的表情。

他看到了那仍然高傲的表情，一边翘起的嘴角，还又冷漠犀利的目光。仿佛连死亡都不会夺取她的尊荣一样。

他重重地将头颅甩在地上。满脸厌恶。

他起身，走向那仍然遥远的出口，又顺手将几把金币与几张卷轴塞进腰包。

但是，右腰和腹部突然传来了几乎要使他晕厥的疼痛。

他看向自己的腹部，看到了一柄如魅影一样的利刃捅穿了自己的腰腹。他不禁疼痛跪了下来。

“如果连拟像术都不会，我还算什么‘千法之龙’？”那悦耳又可怖的声音从科尔沃耳边传来。

科尔沃的眼神开始迷离，温热的血液，他的生命之源，顺着利刃流出，冒着血泡快速地滴落在地上。他觉得很累，又很冷。他又觉得自己的头发被粗暴地抓起，夏兰薇洛兹那旁人看来美丽又冷酷的脸庞映入眼帘。他觉得自己看到了死神。

她说着，又似乎带着怜悯：“我很佩服你，其他人或许还碰不到我的幻像。我现在想玩一个游戏，又或者说是一个协议：我会把你丢进传送门，你可能会出现在这座城里的任何地方，而你，作为我让你活下来的条件，不要和任何人说出我的秘密。我的眼线布集整个城市。如何？”

科尔沃艰难地点头。

“很好。”

科尔沃的面前出现了一道白色的传送门，他被猛烈地丢了进去。

他被一道砖墙撞倒，他喘着粗气，靠在了墙上。他朦朦胧胧地看到自己处在一个脏乱的角落，应该是贫民区。

他看到了一个娇小的身影。也许是某个穷人家的小孩。他管不了这么多。他用左手堵住伤口，沾满鲜血的右手胡乱摸出一把金币，颤抖地送入那身影的手中。

“帮。。。我找个医生，或。。或。。或者，一个正规的牧师。。。之后。。会。。再。。给你。。。额外。。的。。。”他体力不支，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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