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沼泽深处

琴的眼睛变得敏锐，她仿佛变成了一只经验丰富的猎豹一样。她屈膝半蹲，用手指触摸那被踩乱的泥地与杂乱的杂草。虽然在刚才的战斗中怪物的足迹大多数被踩乱了，但她仍然可以分辨出一些来，顺着这些足迹应该可以找到怪物的大本营。

“跟我来。”她说。

于是，琴走在前，伊文在后，科尔沃与洛伊并排，珍妮随后，凯根走在队伍的末端，作为矮人，在生理上的缺陷是他无法走在队伍前段。

随着他们的深入，他们越来越感到这座沼泽的古怪。照理来说，无论沼泽多么的脏乱，总会有一些生物存在，可他们一路上除了一些杂草和枯树外没有其他东西，甚至连令人厌恶的昆虫与蜥蜴都消失了。

但是另一件事使他们担心：太阳似乎变暗了。这不对头。照现在的时间，太阳应该会有微弱的余晖照亮他们的前方，可是现在他们连影子都找不到了。

确实沼泽中会有难闻的气味，可这种令人想把肠胃都吐出的恶臭却不寻常。科尔沃努力地在脑海中搜寻有关这种气味，可结果却让他又惊讶又恐惧。

“是人的尸体腐烂的气味。不是自然腐烂的。”他有点担心地说。

“确定不是动物吗？”洛伊四处张望，右手按在剑上。

琴眼睛盯着前方的黑暗，说：“不，不是。有什么东西喜欢这些尸体，它喜欢吃腐烂的臭肉。”

但琴却又疑惑了。地精的食性与人类差不多，巨魔虽说有着奇怪的生存方式，但也不至于分为食腐类（事实上，有些学者会管巨魔叫食人妖），而食腐动物又没有能力特意捕食人类再放置腐烂……

这时，他们听到了一声低吼声，就如同……

“龙……”方才一言不发的伊文说出了其他人心知肚明，但因恐惧而不敢说出的字眼。

科尔沃紧张地吞咽了口口水，让他惊讶的是他甚至无法控制自己急促地呼吸。“夏兰薇洛兹肯定知道这有一条龙，所以她会不惜一切代价。收回债券就是个幌子。”他愤怒地低声说着。“我们现在最主要的就是保命。转头离开，拿了杀巨人的奖赏，不管那个女人，走了最好。”他提出建议。毕竟，他们不是屠龙的料，屠龙也不是他们的目的。珍妮点点头，她不希望在与她无关的事情上浪费时间。

“不。科尔。你如果想保命的话，那你就走吧。我不能。我不能放任有一个邪物在这里继续祸害百姓。”洛伊坚决反对。

“该死的，洛伊！你想清楚，那条龙会在你抽出剑前就把你杀死。它的吐息会瞬间要了你的命，它的爪子和牙比工匠们的武器还要锋利！走吧，为什么要管那些百姓？你又不欠他们什么！”科尔沃双手紧紧抓着洛伊的胸甲，眼睛通过头盔的缝隙盯着洛伊坚定的眼神。他希望能够让这个傻骑士回心转意，让这个傻大个儿为自己考虑一下。毕竟他在影贼公会学到的第一课就是生存。

但他对上洛伊的眼时，他就放弃了。他无法改变洛伊的性格。该死又可悲的守序善良。

凯根看着他们争吵，不屑地哼了一声。他希望与巨龙过过招，他可不想在以后的辈子里只能坐在摇椅上，差劲的记忆里只有打铁与淬火。

伊文抬起双手，开始沿着某种图案摆动，口中念念有词。他希望可以在这个黑暗的沼泽中寻找到什么，所以他刚刚释放了侦测邪恶。

但是，他后悔了。

无名的恐惧占据了他，他感觉有什么东西在侵入他的大脑。他痛苦地跪在地上，双手无助地抱着头。他甚至有几秒钟失去了知觉与视力。他感受到了那种可怕的邪恶，而更可怕的是，它，也看到了他们。

就在洛伊与科尔沃争执时，他们都清晰地感觉到了大地的颤动，身旁的焦油池中开始翻滚，粘稠的焦油与肮脏的黑泥涌成了巨浪。

一颗缺了右上角的硕大的龙类头骨出现在焦油上，缺陷处露出了黑红色的烂肉。焦油上也浮起了几具缺胳膊少腿的极度腐烂的人类尸体。那头骨的眼洞处睁开了暗黄色的眼睛。头骨不断抬升，连着头骨的，是一条生长着棘刺的脖子，和生着暗灰色角质层的躯体。紧绷着肌肉的前肢扒在泥地上，下半身仍然藏在焦油池中，而那翼膜有些破损的宽大双翼则完全展开，似乎在炫耀一般，将整个太阳都遮蔽了。

这是一头成年的黑龙，一种可怕的邪恶生物。

它将头低下，靠近它面前的生物，双翼也收回。

他们可以清楚地看到这条恶兽颤动的下颚，并听到了从它喉咙深处传来的颤音。显然它极度地不高兴，或许应该说是厌恶。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它没有直接杀死他们。

它张口，随着带出的腐烂气息，说：“所以，夏兰薇洛兹那个老女人又骗了一群不知死活的冒险者来这，对吗？我问话呢！回答！”它的声音可以确保让他们知道：他们自己离死亡只差半步。

珍妮走上前，作为团队的首领，说：“没错。”她的话语中充满了自信，仿佛在说自己并没有被吓到。

黑龙将头靠近这个不知死活的女精灵，好看清楚她的样子。它诡异地笑着，用龙类特有的可怕嗓音说：“你们可以走了。回去吧，告诉那个娘们，告诉她，派无辜的人来送命只为满足私欲的办法，可不比我高尚到哪里去。”说完，便开始重新潜回焦油中。

“等等！她的债券呢？你作为龙，应该用不上那些东西。”科尔沃阻止说。

黑龙又将头伸向这个好奇的半精灵，说：“确实，我用不上，所以我没有。无论你们要找什么，我猜她都没有和你们说实话。我心情好，放你们一条生路。你们要想拿财宝的话尽管拿吧，我用不上。我也好奇我的士兵们为什么这么在乎这些咯牙的金属片。”

“你为什么要组织怪物们？”洛伊问。

“啊，一个骑士。问到点子上了。你可以看到，我是条黑龙，对吧？我很强大，但没有某些人强，我需要一些卫兵，或是炮灰来保护自己。作为回报，我可以保证它们能肆意劫掠村庄。当然，他们不堪一击，对吗？”黑龙饶有兴趣地说。“你可以看到，我的生活无非就是进食与睡眠，但这些就够了。我可没有什么大志向。但我总比某些两面三刀的贱人身居高位要安全得多。”

它再一次潜回了焦油中，不再听这些生物的言语。

黑龙的话语让他们想了很多。夏兰薇洛兹到底有什么秘密？

太阳的光辉又一次照在了他们的身后，他们看不到自己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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