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章 到底是谁改变了谁

啊，我从桌子上猛的起身。

“难道，这一切都是梦吗？”

……开玩笑的，我只是想说一次梦结局。

这么经典的台词，人生中至少应该说一次。

看着横七竖八躺倒了一圈的斯蒂尼、瑞雯还有歌莉娅像是乱x大会之后一样的场景，我真不想承认这是现实世界。

当然啦，只是看上去像。

“……哎呦，头疼……”

不知道是宿醉的缘故还是重伤未愈。

没错，当打倒了拥有“淫欲”权限领域的魔王之子雅克法罗之后，我们都筋疲力尽的倒在地上睡着。

后来据说歌莉娅带领不愿放弃我们的人杀进城中，却发现汲血女妖都不见了，剩下的其他魔物都失去了理智互相厮杀。

歌莉娅带队清理剩余的魔物之后，所有人进城搜索并清点损失，在生命神殿深处发现了我们倒在地上，瑞雯正在用各种特制构装体为我们止血。之后魔药系和神话系的人给我们治疗，斯蒂尼和我这才活过来了。

当天晚上全城举行了盛大的宴会，为了庆祝击败魔王夺回城市，也是用烈酒和欢笑向死伤者告别。

有生必有死，有死故有生，白银的时代中，人们明白这是自然的规律，会痛哭，终究还是向前看，不会被过去禁锢。

酒宴，是酒宴哦，可以免费喝酒，就算喝的再多也是学院报销的酒宴哦。

这让穷鬼斯蒂尼高兴坏了。她死撑着不睡可能就是因为想要参加酒宴。

原本斯蒂尼的老爸不允许她重伤后还出来玩，但奥古斯都现在还在逃债中，不知道自己的债务已经由斯蒂尼偿清，所以不可能来拽着斯蒂尼的耳朵回病房。

好消息是，我和几个女生的关系好像变得很好了，一起喝酒、聊天，时不时说些黄段子大家也不会很在意。

坏消息是，他们大概把我当成酒友或挚友了。

最后的记忆中斯蒂尼发酒疯又来脱我裤子，瑞雯阻止，歌莉娅看笑话，我们的动作大了点，我的膝跳反射让斯蒂尼的肋骨又断了，我的伤口也发生开裂。酒宴移动到病房继续举行，之后的事情大家也知道了。

瑞雯是最后一个倒下的，看在她手边的医用酒精空瓶，可以想象到她懒得再去那一箱新酒，直接喝光了高浓度的酒精，就此倒地不起。

“我弄巧成拙主人您还有心思进入贤者时间吗？我作为女仆不方便打搅您增加女性好感度的机会，但您似乎将好感度引向了某一偏颇的方向，这令我极为惊叹，竟然在如此好的局面我的窝囊废主人您竟然也能打出坏结局。”

说友情什么的是坏结局……真没礼貌。

而且我也想攻略女孩子啊，只是我实在猜不透她们的心思。

维嘉站在房间最阴暗的角落里，那笔直的身姿如同始终都在那里一般，只是我刚刚发现。其实这是我的眷属特有技能“阴影穿梭”到达终点的效果。

“我道歉啦，今天做的确实不好。”

“我说的不仅仅是搞好关系的问题。”

维嘉凶狠地瞪着我，这鬼神般的表情实在不该出现在可爱少女的脸上。

“您今天在迎战雅克法罗殿下的时候，是临时起意吧？”

我在行动之前，都会对未来进行规划，写出大概的剧本，包括铁木森林的突袭、雅克法罗占领城镇都在剧本中预测到了。

当然，“光凭我们几人打雅克法罗还是很费力，可能要减员几人才能战胜他”这件事也写在剧本当中。

我的对策是“如果斯蒂尼能击败雅克法罗，我会帮忙防御他可能会让局势改变的垂死反扑，可能的垂死反扑方式请见p586”

以及“如果斯蒂尼无法击败雅克法罗，就使用魔王的力量干掉雅克法罗，再随便编个故事糊弄过去，备选故事请见p1123”

按理来说，我应该按照第二种可能行动。确实是临时起意，想陪斯蒂尼疯一把。

“那个，你看，小说里勇者总是能突破绝境，做到‘奇迹’，历史上的勇者大多也有过类似的经历……”

“勇者也是人，也会死。世界上不存在命运。这两句话都是您亲口说的。”

“……如果我说‘我骗你的’，你会不会原谅我？”

维嘉用力揉了揉眉心，叹了口气。

“请您自己注意吧，我们在制作剧本的时候已经写下了成功性最大的分支，但您就为了所谓的飘渺虚无的‘奇迹’，推翻了我们的共识和计划……我亲爱的主人，压力过大就算是我也会胃痛啊，虽然我并没有胃。”

“抱歉啦，维嘉。但这次……怎么说呢，我心里的某些东西确实是被触动了，被她那种过于高洁，过于美丽的姿态吸引了，总觉得她能做到，想要试着去相信。”

“总是想着，‘如果能和她一起走下去会发生什么呢’，然后继续假装她的同伴，继续和她一起犯傻。”

“我认为应该会成真，那冲破绝望的奇迹，破茧成蝶的瞬间。”

“也不是不知道剧本缺一步就可能全崩，不是不知道如果斯蒂尼死掉我们的努力全都白费，但我觉得，如果是她的话应该……好吧不提奇迹的事了。”

“总之抱歉啦，这次是我任性了。”

维嘉还是皱眉，向我伸出手，打算扶我起来。

“很高兴最后还是好结果，我矛盾的主人，这次就不多说什么了。”

“那就走吧，晚上还有余兴节目。”

“我身虚体弱的主人，请小心一点。”

就算是不满我的做法，维嘉小姐依旧如同对待易碎品一样扶我下床，和歌莉娅直接把我扔上床的动作截然相反。

“这具身体只是人的外形而已，就算受伤也只是表面上的，设定上的受伤。你的主人没有那么脆弱。”

“我以为您有。”

她轻轻帮我穿上鞋子。真是的，到底谁是女孩子啊。

我们离开病房，一起漫步在安静的勇者之城里。

原本热闹的宴会已经结束，到处可以看到留下来的残余的酒桶、剩下的食物，似乎所有人都已经忘记了今日的痛苦，安详的期待明天了。

我耸耸肩，与什么都没有关系，随口说道。

“维嘉，你觉得我做错了吗？”

“刚才您不是已经检讨过了吗？还是说您指的是欺骗女孩子？还是欺骗诸神？还是欺骗被您拯救为您祝福的所有人？”

“全部。”我停顿了一会，还是这样说。

“那么我需要首先问您一个前提问题，我变得愚昧的主人，您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是因为真的对于因为您的知情不报而死亡的人们而愧疚？还是您真的爱上某个女孩子认为带着目标去追求是罪恶？或者是您真的认为自己所做之事有可改进之处？”

“重要吗？我很想，也只是想听听你的意见。”

“您变了，真的变了，变得复杂了，也变得弱小了。”

“我没有！”

“有的，曾经的您不会为他人的语言而改变自己。”

“……”

“我可悲的主人，作为下仆，若您不主动提起我不会去问您真正想要什么，但以我的愚见，能感到您为了自己的目标改变了很多。您不再纯粹了，您会去思考很多。我注定置身于黑暗的主人，我们注定属于黑暗之海，当您不再是纯粹的、骄傲的、无双的、残忍的魔王长子安道尔，您的力量也不再是安道尔。而是变成了某些别的，优柔寡断，似乎是安道尔的存在。”

“你认为我错了吗？”

“我没有说，也没有这样认为，我的语言意义在于让您自己思考自己的内心，是否真如您所愿。”

“我只是想知道你是怎么思考我的，我……”

我想让自己有个好的结局，让自己所喜欢的人有个好结局，并且为此在不懈努力着，但努力地过程中我也在改变了。

大概这也是智慧神海顿的谋划之一吧，让完全混乱的无尽魔王安德烈斯去思考自己，不再是纯粹的无序，掺杂了有序的思考，安德烈斯也没有那么强大了。

说到底，我还是会为了别人而改变，至少包括维嘉在内。

她用着略带悲伤的眼神看着我，自从收纳她为眷属的那天之后，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从维嘉那里得到这种眼神了。

“是我吗？”

“我说过了，我是为你们而回来的。”

“那么杀了我吧，不然改写我的思想也好，反正我除了本质由黑暗之海构成，其余一切都是您给予我的，不要说改变，拿回去也可以啊。”

我轻柔的搂住她的肩膀，蹭蹭她的脸颊。

“别闹，”

“我都已经做了这么多了，怎么可能再放弃。”

漫步在已经不再温暖的街上，能感觉到有些水滴落在我的手臂上，刺痛着伤口。

“可是，曾经的您根本不会有放弃的概念，根本不知道何为放弃。”

对，过去的我因痴愚而强大，什么都不懂，什么也不会弄懂，但这样只能得到悲哀的结局。

“是吗？”

我确实改变了，但还能改回去不成？就算放弃少许力量，不再是最强，我也不希望变成只知杀戮与破坏的疯子。

仰望着星空，今天却是个多云天气，看不见星星，没有海顿，没有蓓尔，没有菲兹，也没有费瑞尔。

诸事不顺，无论是过去、现在、还是将来，没有一件事称心如意，总是会节外生枝。

真是糟糕的一天。

但至少我回来了，还能呼吸这白银时代的空气，我就有继续前行的动力。

“让一个魔王之子来说希望，真是太搞笑了。”

这是个没有救赎的时代，我明明从一开始就说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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