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节

安家园抱拳拱手堵着韩小果的退路：“没有尝试过，怎么知道失败呢？大恩不言谢！今天你想吃什么随便点！”

韩小果指指店名的木板牌子，不乐意了：“便宜坊，那不都是便宜货？你这客请得，太有心机了！”

安家园：“哪啊！这是卖烤鸭的店，明朝就有了。”

韩小果抬脚，把高跟鞋尖在安家园的裤腿上蹭干净：“你唬三岁娃娃呢，我好歹在北京也呆过几年，烤鸭最有名的是全聚德！”

安家园：“你半年前呆的是北京吗？北京烤鸭两大流派，便宜坊的焖炉烤鸭，跟全聚德叉烧烤鸭，这你都不知道？”

“感觉身体被掏空，我累得像只狗，作息紊乱，我却越来越胖，沙发是我港湾，肚子空空，画饼做梦，如何放轻松？不要加班！不要加班！不要加班！”韩小果突然在人行道上端正姿态，美声假唱起来。

“谢谢大家捧场，主要是《感觉身体被掏空》这首曲子太反差萌了，美声讲述心酸怒吼，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直抒胸臆最适合遮盖了我的五音不全了。”韩小果对着手机话筒讲了几句结语，关闭了直播程序。

“我刚才一直在被拍？”安家园讶异中有些不满。

韩小果：“相比于脸，你的身材更有收视率。放心，他们都是光看，发发弹幕，不送礼物的，要是挣到钱，我肯定跟你五五分！”

拎上打包盒，安家园轻车熟路，带着韩小果走民族园南门穿回到了北辰路上，两人从“奥体公园站”进了地铁。

“你拍视频，能挣很多钱吧？”安家园问道。

韩小果一边从履带上捡包一边跟安家园介绍行情：“专业玩直播的，都按点击量算钱，包括礼物兑换成人民币，跟网站谈好比例对分。我这就是小打小闹随便玩玩，开个摄像头给你看全景，不纯听现场环境音，不评论推动主导情绪点，节奏比树懒还慢，能有十个真人看就不错了。”

安家园：“啥意思？”

韩小果：“人一多我就黑屏发红包啊，一个抢的都没有，那不都是机器人刷屏吗？”

韩小果：“中国有多少网民，截至2015年12月达到了6.88亿，有多少人是刷直播的？1月11日斗鱼TV直播‘造人’上千人围观，1月19日主播换衣服六十万人看，对于想看什么期待看什么，已经有导向推送了。吃喝拉撒睡油盐酱醋茶，用我们的话讲，叫太阳下没有新鲜故事。浮华喧闹最得人爱，每天压力那么大，谁不想放松放松眼睛酥酥耳朵？一碗茶泡饭，三个闺蜜，不是谁都能静得下心来品位（来源电视剧《深夜食堂》）。”

“那能有多好吃啊，哪天我开火好好做几个菜你尝尝。”安家园答得文不对题，并不影响韩小果夸夸其谈。

“那不是东西多好吃，是氛围，是你的心理状态决定的。6亿人里面有多少会在手机里点开一个三个没什么姿色的黄脸婆在柜台上嘚吧嘚的画面，作为下班后的第一首选？收视偏好是有分层的，虽然有交叉空间，但我有自知之明，我除了个子高点，长相也就六分，游泳圈、扁平臀、大腿上的脂肪一捏一沓，社会哪是磨平我的棱角啊，是给我喂了快速长膘的催肥饲料，所以我这样的玻璃心毒箭嘴，更适合躲在镜头后，当个直播键盘侠。”韩小果像个领头羊，滔滔不绝地自我剖析。突然，她扭过头，打量打量安家园的着装，不就分手把人拉到空墙边上站好，拿了手机就开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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