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幕 大家都想见诺伊修

拜占奥教廷圣事部有三个彼此完全独立的部门，【守夜人】、【圣灵裁决厅】，还有法恩斯姐姐的【流光庭院】。

即便身为女性，尤菲米娅也是教廷权利体系中排在第四位的存在，而法恩斯眼前的泰温公爵，则比尤菲米娅稍稍退后一步，排在第五。

这位老人是圣事部三大黑暗机构之一，【守夜人】的领导者。

圣事部无疑是被教廷中的其他教士们所忌惮的，其中【流光庭院】给人的印象最为诡异，而【圣灵裁决厅】和【守夜人】相比较的话，绝对是后者更被接受一点。因为【圣灵裁决厅】所抓捕的对象，是史诗大陆上的贵族王侯，以及那些被他们抓到把柄的，权倾一地的大主教们。被揶揄为“白袍牧羊犬”的裁决厅骑士，总是给人光鲜亮丽的感觉，他们那被红衣主教们施以过祝福，浸泡过圣水的铠甲所反射出的光芒，甚至会晃到围观者的眼睛。而贵族们绝对不希望打开门后见到他们，因为这些脸上带着笑容，手里握着顶尖骑士长枪的裁决厅成员总会在门打开后毕恭毕敬地邀请宅邸的主人前往圣事部喝茶。当然，别想着逃跑，即便拿到过诸多战争勋章的家族骑士也会在三招之内败下阵来。

【守夜人】则不一样，在普通民众和贵族的印象里，如果说【圣灵裁决厅】对付的是“自己人”，那么【守夜人】就绝对是专门对付“敌人”的。他们的对手是魔族，他们和魔族之间有着真正的“血海深仇”，就在约七十年前，【守夜人】在大陆西北部的最大据点被魔族围攻，那座古堡成为了神话中所描绘的地狱：所有的【守夜人】成员被杀，当教廷和周边国家派去的救援赶到时，那些曾经在无数惨烈战场上存活下来的人都不禁呕吐不止。本应被爬山虎覆盖的翠绿古堡披上了血液浇筑的猩红色外衣，被不知名魔族啃噬过后的断指残骸随处可见，女性成员的尸体下半部分都已被搅烂，脸上凝固的表情可以想见她们遭遇了何种痛苦。未干涸的鲜血汇聚成小溪沿着石阶流下。那是一场由魔族主持的，惨无人道的屠杀。

之后教廷方面当然猛烈地回击了，但已经逝去的生命却无法挽回了。【守夜人】的历史就是和魔族奋勇对抗的历史。现任【守夜人】的领导者，就是泰温公爵。

泰温公爵面容和蔼，带着若有若无的淡淡笑意。这位不拒绝衰老和死亡的老人行将就木。所有人都看得出他时日不多了。但他依然显得很有精神。因为同僚的缘故，他认识法恩斯，看着这个略显局促不安的孩子，他轻声道：“愿主接纳巴克的灵魂。”

“……愿主接纳巴克的灵魂。”

教廷最为简单的一句祷告词，从泰温公爵口中说出来好像就平添了那么几分神圣，按照礼仪，法恩斯也跟着说了一遍。某种角度上讲可以理解为这是在葬礼上时的“打招呼”。

“我来这里也是为了来送巴克·霍恩大主教最后一程。”泰温公爵面露苦笑，顿了顿，他继续道：

“巴克·霍恩的事情令人遗憾，，但是他的话一定会回到天父奥菲斯身旁……这些事不用我说，你都懂，但是依然无法排解内心的悲伤，是吗？”泰温公爵完全没有上位者和权势者的样子，语气平缓淡然如晒太阳的邻家老爷爷。

“……是的。”

摸不准对方问题的意图，但法恩斯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了。

“去做些轻松的事，如果还是放不下……那就让时间治愈它算了。就连阿芙洛芙女神都会因为悲痛而落泪，我们人类又怎么可能止住悲伤呢。”泰温公爵说完后，也没有打算继续谈话的意思，视线从法恩斯的脸上偏移到前方，说：“下次你再见到诺伊修那小子的话，让他来一趟这里。就说我还想见他最后一面。”

“？！”

就连给法恩斯说“我知道了”的时间都没有，老人就这么离开了。

等他的身影连带着脚步声都消失在了廊道的拐角处后，席尔瓦困惑道；“他说的‘最后一面’是什么意思……难道……？”

“……或许吧，”法恩斯的想法和席尔瓦一样，但他们都不会把那个早就盛行在教廷的传言说出口，“不管怎么样，或许我该给诺伊修那家伙寄一封信了，正好他现在应该在老家陪恋人。”

法恩斯长呼了一口气。

刚刚非常简短的对话，即便知道对方不带有敌意，也足够让他感到紧张了。

泰温公爵在教廷中已然称得上是传奇人物了。而且又是【守夜人】的领袖，法恩斯对这类大人物着实不知道怎么应付。

没想到他还会给自己建议。

法恩斯姑且是觉得有几分道理的。

——

法恩斯离开家不久。

柯内莉娅便闯入《辉夜》，一边喊着“伯父伯母好”，一边冲入了甜点屋的“后院”，法恩斯的家。

早起准备的夫妻见到自家女儿的好友后相视一笑：这孩子，这么多年了依然是一副风风火火的样子。

柯内莉娅熟门熟路，因为着急和过于匆忙，想都没想就和在封圣部时似的，抬脚踹开了房门。

不是尤菲米娅，而是法恩斯的。

这么这为数不多的闺蜜，已经弟控到无可救药的地步了。

然而他却没有看到法恩斯，只看到了尚且熟睡着的尤菲米娅。

柯内莉娅挑了挑眉，不禁想到学生时代第一次在宿舍见到法恩斯时的情形，姐弟两人躺在一张床上，她还以为尤菲米娅真的把法恩斯给“吃掉”了。

“醒醒，太阳要晒屁股了哦？”柯内莉娅向前探出身子，拍了拍熟睡的尤菲米娅的水嫩脸颊。

没有反应。

“你弟弟已经走了。”

“哈？！法恩斯已经走了吗！”

瞬间就清醒了。

感慨着还是这个法子好用，柯内莉娅一屁股坐在了床沿：“真是个好弟弟啊，临走时还不忘给你把被子盖上。”

“莉娅……一大早的找我有事？”

“不，我其实是来找法恩斯的，毕竟只有他才能联系上诺伊修。你昨晚在酒吧告诉真正在索斯里大教堂发生的事后，我回去后差点失眠。”柯内莉娅咬牙切齿，“诺伊修那小子……当年我就不该让他加入【星杯骑士团】。”

自己经历过得事情，法恩斯事无巨细全都写信告诉了姐姐，所以到底是谁从索斯里大教堂拿走了“不侵神盾”，尤菲米娅是清楚的，而昨晚因为心情好，所以她就将法恩斯在信中所写的复述了一遍，告诉了因为“不侵神盾”失踪而焦虑的柯内莉娅。

柯内莉娅觉得当年允许诺伊修加入，简直就是主动给黄鼠狼打开了鸡笼。

“下次我再见到他，”柯内莉娅的神情半点都不像是在开玩笑，“我要将他抓回封圣部，做苦工做到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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