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幕 可雅的新老师

可雅醒来后，发现厨房里多了一个全身都穿着风格介于软甲与紧身衣之间，整个脑袋都藏在黑色帽子中的人。怕生的她凑到了法恩斯的身边，法恩斯笑了笑，然后将早餐递给了可雅，让她端上桌。

于是可雅明白了这个人应该算是教堂的新客人了。

早餐是奶油芝士焗扇贝，搭配土豆泥和培根，饮品则是奶茶。可雅两眼放光，提起勺子舀了一大块，然后放入嘴中，并且很快就咽下了肚。就在她马上想吃第二勺时，却发现陌生的客人手里拿着勺子，却没有对面前的食物出手。

可雅以为她不会用勺子，所以鼓足勇气用稍显稚嫩的神圣帝国语言说道：“那个，这个勺子要这么用。”

说着，她舀了一勺。

狮子座似乎没想到这个魔族小姑娘会这么热情，有些吃惊。她当然不是不会用勺子，只是直到现在她还有些心绪不宁，所以根本没有胃口而已。至于为何神圣的教堂里会出现一个流着肮脏血液的魔族，这倒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在【流光庭院】里，自己见到的魔族还少吗？虽然多半都被当做各类黑魔法的研究素材或者被活体解剖了。

“凉了可就不好了，如果你还在担心我跟着你去会有生命危险的话，那我不介意告诉你我的保命底牌。”

法恩斯一边往土豆泥上撒黑胡椒粉，一边悠然道：“我是一名教士，跟着你去的目的，其实就是想观瞻一下神创具而已。虽然我随时做好了为诸神奉献生命的觉悟，但我也不知道我这条命轻易不能丢。我的父亲不会允许，我的姐姐不会允许，我已故的母亲和教父都不会允许。他们为我安排的人生轨迹，才堪堪到了一半而已。”

狮子座的注意力被他口中的教父吸引住了。

拜占奥教廷近百年内唯一一位圣徒。

那位居功至伟甚至曾经被世人认为会成为教皇的红衣大主教，却放弃了触手可得的权势与地位，放弃了教皇权杖和整片史诗大陆人们的信仰，其背后的原因无人知晓。

或许，只有他的两个教子，心里多少有点数吧。

“还有一点，我趁现在就告诉你，或许你也能安心些许。”

法恩斯的话拉回了狮子座的注意力。

“如果【守夜人】的任务失败而将要全灭，或是你一着不慎而被敌人逮住的话，我不会救你，不会救那些与异端作战的勇士，而是会立刻逃跑。逃得远远的。”

法恩斯的语气平淡，但是说出来的话却会让人觉得冰冷刺骨。

如果那些执行任务的“守夜者”听到了，即便不敢明面对这个身穿司祭长袍的吐口水，私下也一定会对其嗤之以鼻，而且还要骂上两句。

但是狮子座倒是有些安心。

她不怕死，但她真的很怕法恩斯跟着自己一起死了。如果那样的话，她想象不到和魔族大萨满一样精通灵魂研究的尤菲米娅大人会对她的灵魂做出何等渎神之事——虽然现在她的身体就已经背离诸神的祝福了。

“但是事后我一定会报仇。”

刚放下心的狮子座因为法恩斯的这句话而一愣。

“我会像姐姐求取她最强的部队，我会跟我的好友要一位辉冠骑士，我会跟我另一位好友要最强大的雇佣兵军团。我会集结一切我能获取的势力和力量，为你们报仇，将敌人埋葬。”

法恩斯语气平淡，但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如同破城锤一般，毫不停歇地撞击着狮子座的心灵门扉。

直到这时候……

狮子座才发现了……

眼前这个为她也准备了早餐，而且自第一次见面起始终面带笑意，给人以神圣感的史上最年轻司祭，的的确确，是尤菲米娅大人的弟弟。

即便他们并没有血缘关系。

————

因为法恩斯从头到尾都用的是神圣帝国的语言，所以大部分地方可雅都没有听懂。但是她看到分辨不清性别的客人开始吃饭后，自然而然地就笑了。

之后稍晚，某位魔族来拜访这座教堂了。

法恩斯并不陌生，之前见到过几次面。

是那位带着高顶礼帽的魔族子爵。

子爵身着一身漆黑色的燕尾服，年轻俊逸的面容虽然比不上吸血鬼那样天生就拥有贵族面容的魔族，但抛到人类的宴席中依然会是吸引名媛们视线的存在。他对法恩斯脱帽低头以示敬意，并保证可雅在子爵府学习时会无比安全。

法恩斯笑着点头，但这种事情他是信不过别人的。吃完早餐后他就给了可雅一个印刻有空间魔法的卷轴和几样能够保命的东西。比起一位子爵的承诺，还是这些实实在在的宝具能够让他放心。

子爵是坐着马车来的。

要踏上马车的可雅回头看了一眼法恩斯，既不安又不舍。

法恩斯将自己脖子上的娜娜拿下来，然后放在了可雅的手中。

可雅一脸吃惊，然后惊喜万分。

她一直都对这只漂亮的小魔物很有兴趣。娜娜也少见地对除了自己主人以外的生物表示了善意。可雅刚刚的眼神着实刺激到了法恩斯。这让他意识到还是让娜娜陪着他才最放心。

离开前，子爵一脸恭敬地跟法恩斯说道：“薇薇安大人特意跟我说，您有什么要求或者需要的东西，尽管跟我提。我会帮您做到的。”

法恩斯摇头笑了笑：“我习惯了亲力亲为，而且我感觉你的手下也不怎么会选菜挑菜，最后给我拿来的食材都是难以下咽的可怎么办？”

子爵微微一笑。他之前只是觉得会以“可爱”来形容魔王的司祭整个世界都找不到第二位了，现如今来看，这位司祭不仅不够严肃，而且还蛮幽默的。

子爵驾驶马车离开后，法恩斯收起长袍。狮子座来到了教堂外，犹豫着是否要报告刚刚的发现。

察觉到她心情的法恩斯转过头笑了笑：“如果你要说这座教堂的地下空间，就不用了开口了。我知道。”

狮子座了然，静默不语。

“这里可是世界树树苗所在的地点，怎么可能没有半点古怪，又怎么可能只是座普通教堂而已……只是直觉告诉我如果真要一查到底，会很麻烦。所以打算一拖再拖的。只是这次来的就是能够潜行地底的刺客，下次就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了。或许我也该对着教堂的地下空洞做些事情了。”

法恩斯既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告诉身后的狮子座。

半晌，这位年龄不过十六岁的少年人拍了拍手：“算了，平复下心情，该开始做那件早就想做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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