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失去强制退出的手段,后来连天气都无法把控,我们反制的措施接连被敌人破解,敌方的数量明明在变少,对梦境的干涉却不断变强,现在的我们已经失去了从后方取得增援的手段,进入社区的途径恐怕也被封锁了。
那些狂妄的人的确有狂妄的资本,但我们不能给他们狂妄的资格,无论发生什么我们都得战斗到最后,不这么做只会让那些愉快犯更加肆无忌惮。
骷髅船长侧过脸瞟了一眼渐渐变得清晰的灯光,像是感到无趣了一样用力弹开洛华架来的弯刀,然后颇具挑衅意味地将左手高高抬起,把尖刀朝着船友掷出,贯穿了他的后背,后者当即跪在了地上,他吐出鲜血,单手捂住创口,另一只手仍旧牢牢抓在拉索上。
洛华被骷髅的这一举动激怒,原本就无法对敌人的行为作出最佳应对的她此时出现了更多破绽,骷髅船长左手摊开掌心朝上,身子前倾用尖刀挑开洛华刺去的弯刀,随后立即变招朝着她的肩膀捅去。
见血的一击,洛华的气鳞终究会在一次又一次的受创下耗尽,但其在崩毁前的最后缓冲让刀尖仅仅停留在了组织的浅层,洛华快速向后退出两步,她并没有因受伤而变得迟钝,反而多了一分沉稳和敏锐。
可是,我们至此为止都没有对骷髅船长造成过决定性的创伤,除以伤换伤一法之外更是连它的身体都无法触及。
骷髅船长张开嘴,两个进步逼到洛华身前展开追击。即使只使一把武器,它的攻击之猛烈也没有丝毫的退却,尽管洛华已经拼劲全力设法化解,身上还是留下了大量伤口。经验与直感之间的差距是无法在短期内弥补的,骷髅的操作者究竟是什么样的家伙…
我捂住右肩下方的贯穿伤口,想要拼死起身,原本洁白的手套已经连着上面的青色大树一并展开了血之花,我当然明白继续强撑着活动会加重伤势,但在这里躺下了大家就都要躺下了。
骷髅船长注意到了我,但洛华不惜以被伤为代价也奋力拖住了它,与需要顾及队友安危彼此配合的我们不同,那具傲慢的骷髅没有任何心急的理由,它似乎自负地认为即使我们的援军赶到也只能成为它的刀下亡魂。
错了,大错特错,没有哪支军队会因为后路被断获胜希望渺茫就甘愿灭亡的,生存没有失败。没有外援我们就问自己要力量,没有后援我们就打到后援赶来为止,没有体力就用智力,什么都不剩就用身体。
我拼命提着双腿挪到到船友身边,将我的想法告诉了他——我们需要拉索,如果时机合适我们就能把骷髅缠住,至少也能牵制它的行动让它显出弱点。
船友所受的贯穿伤比我更致命,虽然我现在就连呼吸都带着血腥味,但至少还能勉强活动,可他是完全靠着意志坚持到现在的,在我和他说话时,他的眼睑始终黏在一起,轻微地抖动了几次,却始终没能睁开,我握住他拉着拉索的手,感到的却只有冰冷。
“…刀。”
最后的回光返照,船友睁开了被血污糊住的双眼,留下这个字后就化作了一片白光,在上升的途中被血红一点点侵蚀,归为虚无。没有缅怀或低落的余裕,我将拉索抓住,忍着疼痛在遍是伤痕的右臂上缠了几圈,左手举起杀死了船友的尖刀,顶着船帆被风扯紧带来的阻力朝骷髅船长靠近。
“NGAHHHH!(嘎啊)”骷髅船长决定彻底结束这场战斗,它双手抓牢尖刀,暴风雨般的攻击落在洛华用以格挡的刀身上,最终硬生生地将她手中的武器弹飞出去,在它能够向洛华发起致命一击前我及时赶到,一下扑在它的身上,将右臂环着它的脑袋转了一圈,把拉索绞进骷髅的颈部。
骷髅船长猛烈地挣扎,为了让绳索松动连连后退,我自然不可能让它轻易地从圈套中脱出,便以更快的速度朝着船首奔去,如果能利用它猛攻中出现的破绽一举将其抛进海里自然再好不过,即使达不到那样的目标至少也能拖住它的脚步撑到援军到来。
洛华捡起了弯刀,从正面重新向骷髅船长发起反击,后者不得不空出一只手来对付她,但脚上却得不断倒退,一时间有些招架不住,外衣上被撕开几道直透骨骼的裂口,虽然没能重创敌人,但也缩小了我们之间的被伤比。
再度发出暴吼,骷髅船长直起上身向前猛扑,一刀拦下洛华的砍击,同时将带着拉索的我拽倒在地,我只感觉右臂的拉索成为了能够将我的肢体绞断的巨蟒,身体被钩子一样不受控制地被向后拉。骷髅的爆发是有代价的,在海浪跟金属的声音中混入的脆响意味着它身上出现了弱点。
发狠的骷髅船长抓住洛华的肩膀,无视后者朝它袭来的劈砍一刀捅进了她的下腹部,骷髅的肩骨被剁开的同时,洛华也因重创一时无法行动。骷髅船长向前猛进两步,手中的尖刀在洛华体内剐了一圈,巨大的痛苦让她身体发软,刚要挥起的弯刀垂了下去。才从地上爬起的我也被骷髅船长剧烈的动作再次扯倒,在地上遭到拖行。
尖刀从血肉中退出的声音伴随着洛华的哀鸣,我看见骷髅船长高高扬起手中的尖刀,朝着弓曲身体的洛华颈部切去,情急之下我抓住右臂,朝着船头使尽全力翻滚,将拉索绞紧,强行拉住那具令人胆寒的骷髅。
“我们不是一个人…”我因疼痛吸着气,狠狠地从口中吐出这句话。
骷髅被意料之外的变化激怒了,它一脚蹬在洛华的肩上,将后者踢翻在地,她再也没有举刀的毅力,手中的武器终于被迫放下。暂时处理了洛华的骷髅船长将我定为目标,斩断拉索后扭头将膝盖压在我的下腹部,一刀刺进我的胸口,伴随着一阵闷痛,尖刀被狠狠抽出,骷髅将那柄沾满了血的凶器高高扬起,显然是要取我首级。
眼前好黑,即使不受更重的伤我也撑不了多久了。
红光闪过,骷髅的手骨被打坏,船身激震,将它连同尖刀一起从我身上掀开,翻倒在甲板上。
“接下…交给我们。”虽然耳朵已经极难从外界听到声音,思维也变得缓慢,但我能够反应过来有人捡起了我落下的尖刀,空中再次划过几道红光之际,我振作精神努力看清那人的样貌。
矮小敦实的身体,厚厚的白胡子,原本探险家的装束换成军装后更加神气焕发。原本示威者的领导者之一的林中仙,此时正作为我们可靠的友军与敌方战斗。向更远一点的地方望去,可以看到接过洛华弯刀的花间酒和在两人身后提供火力支援的壁蛇子。他们用自己的船撞上这艘海盗艇,借着接舷的时机加入了战圈。
我还能看到更多的光,其他人也往这边来了。
眼睛…睁不开了。身体一点点变冷却连发抖都做不到,感官剥夺一般的虚无将我包裹,下一次回到社区大概要等到我们大获全胜之后。
“We
wrapped 'em all in a mains'l tight.(长帆裹尸)”
野兽长啸般吐出的歌词洗刷着我的神经,让我重新感到身体各处的疼痛,我明白这是回光返照。
“With
twice ten turns of a hawser's bight.(两条缆绳绕十圈)”
剑刃交错的铿锵响声中,孤独的歌声继续着,骷髅船长唱着安魂曲,用着“we”,却只剩“me”的安魂曲,就像相信这支曲子会将亡者引回这片海域一样。
“And
we heaved 'em over and out of sight(将他们升至目不能及)”
“With
a Yo-Heave-Ho! and a fare-you-well.(喊着哟嚯喔!一路走好!)”
剑被击落,老人发出一声吃痛的叫喊,与此同时船身再次一震,甲板上传来了更多足音。
“And
a sudden plunge in the sullen swell.(猛地投入汹涌波涛)”
骨头折断的脆响,刀尖对碰的激鸣。
“Ten
fathoms deep on the road to hell (通向地狱的路上走了十寻深)”
有人被骷髅船长砍倒,撞在了甲板之上,但更多的人扑了上去,戍梦军的力量让脚下的帆船几乎吃水,那个凶残骷髅的强大总会迎来尽头。
“Yo-ho-ho…and
a bottle of rum…”
猛兽样的咆哮渐渐归于静寂,伴随着一道骨骼断裂的响声,一颗东西落了下来。与整个包围圈死斗的骷髅船长终于被剿灭,仇恨的火也许不会熄灭,但作为燃料的躯体是会烧尽的,以恨意驱动的敌人很可怕,其悲壮的谢幕令人不敢同情,只剩敬畏。
“明早见。”一只柔软的手包覆住我尽是伤口的左手,像是之前持刀时一样,我用最后的力气握了上去,撑开眼睑。
洛华不知什么时候躺到了我的身边,她的呼吸不比我有力,身下淌开的一大片血迹也足以说明她的境遇。从鼻子中呼出最后一口气,我合上了眼睑。接下来的最后一战,就要交给其他人了,一定要继承我们的遗志前进到最后啊…这个温暖的世界是不会让出去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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