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四 共有的时间】

不知不觉就到了周五，把晓送到大久老师那后回到人间居，今天的开店前时间又被变态预约了。我将杯垫递到过鼎辉的面前，将他的茶杯夹到上面，斟满。

“又有什么烦恼要咨询吗？”面对着多年的好友，我问道。

过鼎辉摇了摇头，露出一个坏笑，反倒是问我烦恼有没有解决。

“筱雅安利你玩的游戏通关了吗？或者说，你的现实通关了吗？”

虽然隐隐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但我还是准备装傻。

“看你的表情大概是没事了，哼，为了让你这个木头脑袋开窍我们可是下了大工夫啊。”过鼎辉身子前倾，将指节轻轻地叩在桌面上。

难得有一次我不想反驳他，的确，自助者的结局不能说没有对我向洛华彻底坦白起到推动作用，如果不是这些机缘巧合，我说不定还会继续退缩下去，抱着过去的错误不敢抬头。就这点上来说，兄妹俩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所做的准备着实值得我怀抱感激。

“提个小小的意见，以后尽量别把这么重口味的游戏推荐过来，我还是要为晓的信息审查负责的。”我说。

“行。”过鼎辉点头，“今天过来有两件事要说，一是社区今晚会再次开放测试，二是我们晚上要过来蹭饭，机会难得，所以我想让你请洛华一起聚一聚。”

就这么理所当然地把轮子抛给我，真是相当有变态的作风，不过这个提议我倒也乐于接受。虽然兄妹俩跟洛华私下里可能见过面，但我们四人一起的确已经多年未有过了。

“正好筱雅和晓明天都休息，可以稍微玩晚一些。”过鼎辉双手抱在胸前，这么说道。机会难得，我也适当地将休业时间向前调整吧。

“中午放心去接晓，食材的准备交给我。”放出如此豪言的过鼎辉成功地引起了我的兴趣，在看到他手指上的创可贴之后，我带着敬意点了点头，这个小麦色变态开始承担作为哥哥的责任了。

……

将古朴装潢与现代教学相结合，无论是环境还是条件都无可挑剔的双层小楼，正是私塾所在。

轻轻走上木质的台阶，和其他的家长打了个照面后，我走到教室的窗户前向内张望。一般来说大久老师都会稍微延后放学时间，跟孩子们进行游戏或者留下问题，在这种情况下便不用担心旁观的家长会对教学造成影响。

大久老师和孩子们坐在一圈椅子上，在圆圈的中心是一位聚集了所有人视线的学生。

“大风吹！”他喊。

“吹什么？”孩子们问。

“吹圆脸的人！”

包括大久老师在内的几个脸圆的人从座位上离开，彼此互抢座位，与此同时，之前呆在中间的孩子也快速在座椅上找到了安身之处。

大久老师多出来了。

“椰子先生！当了三次鬼了！”孩子们兴奋地冲面带笑容的大久老师叫喊，挥舞着自己的小手，“表演节目！”

孩子们想必有刻意针对大久老师吧，他也不着痕迹地放水来回应学生的期待。说实话，我也挺在意大久老师到底会表演什么节目，唱歌？还是舞蹈？

“老师给大家变个魔术，”大久老师说着弯下身子，将拳头放低转了一圈，好让孩子们都看到他的动作，“一会数到三，大家就都看向我的食指。”

小妖怪们脸上浮现出了兴奋的神色，而我也有些期待。

“一。”大久老师稍稍把拳头抬高，但身子却蹲了下来。

“二。”老师抬起头，就像要向上方跃出一样。

“三！”他高举着手臂，将食指从拳头里突出，用力跳起。

我抬头看向老师的食指，什么都没有发生。

孩子们沉默了一瞬间，然后便涌出了不耐心的疑问，要求老师对魔术进行说明，他们显然也和我一样看得一头雾水。

“刚刚老师把你们的嘴都变开了哦。”大久老师红扑扑的面庞上带着笑容，将手放了下来，“看！”

在他再次举起手臂时，孩子们的视线又被吸引了过去。我们终于知道大久老师变的是什么魔术了，在我们抬头时不自觉地张开了嘴，这本来是一个常见的生理现象，却被大久老师利用来制造表演效果，我着实佩服他的创造力。

“哈哈，真傻。”见到伙伴咧着嘴呆呆地抬头向上看的样子，小妖怪们互相嘲弄起来。

“椰子先生！”一阵嬉闹后，有个孩子向大久老师提出了问题，“为什么会这样呢？”

大久老师先是夸奖了一番她的求知欲，然后便卖起了关子。

“是啊，为什么呢？向上看嘴巴就会张开？”

双手抱在身后，大久老师脸上依旧挂着几乎没有褪去过的和蔼笑容。

“因为‘上’是‘うえ’（唔诶）！”一个熟悉的声音冲了出来，将大久老师的谜面一下揭掉。

晓端正地坐在椅子上，脸上带着标志性的自信表情。

哦哦！真不愧是晓！

大久老师点了点头，轻轻拍拍手掌，在一片羡慕的声音中结束了游戏。

“下课了，孩子们。路上注意安全，别忘了课后作业，下周回来要问历史常识。”

……

在回去的路上，晓跟我讲了老师要求课后了解“第二季联合”历史的事，那是一个新兴的人类与血族相融的国家，可以说是人与妖共处的典范，会被当做教科书式内容来讲的确合情合理。之后去图书馆借阅相关的书籍，我也稍微和晓讲一讲吧。

从午饭起我就进入了繁忙的工作状态，受邀前来的洛华帮了大忙，小麦色变态则一直赖在晓的附近帮她辅导功课，虽然有点担心这样反而会干扰到晓，但事实却证明过鼎辉还是有绅士的一面的。

终于，在经历了一天的繁忙后，最令人期待的晚餐时间到来。为众人盛上甘草薄荷饮，让大家尽情享用倾注了我心血的一桌宴席，实在是一种享受。

“为今日再相聚干杯！”

“敬马昂欧尼酱和嫂嫂！”

笨蛋兄妹的兴致自顾自地高了起来，将杯内的饮料一饮而尽。看见洛华被开玩笑后拘谨的样子，我也不禁笑了出来。举着杯子的两兄妹，双手将茶杯捧在嘴边的洛华，还有握着杯静静看着他们三人的我，时间就像回溯到了我们四人一同走过久远的过去一样。

不过，现在的时间，属于五人。

“晓跟刚来的时候相比差别好大。”筱雅说，“最开始还挺有距离感的，不知不觉就已经很亲近了。”

晓听见有人谈论到她，腼腆地端着茶杯小口吸吮起来。

“是，朋友多起来之后也变得更自信了。”我顺着筱雅的话说了下去。

“十二月都要结束了，你有想过元旦怎么安排吗？晓的爸爸妈妈会不会过来？”过鼎辉难得地提出了一个值得我思考的问题，的确如此，晓已经很久没有跟父母见过面，利用元旦的假期和她的父母相聚确实是件好事。

“到时候试着请他们过来吧。”我说。虽然大妖怪要入境手续繁杂，但在特殊的节假日还是有便利的短期驻留政策的，一直将晓和父母分开也不是个事。

在得知可以见到父母之后，晓的心情得到了肉眼可见的提振，她匍匐在草绿色头发中的耳朵竖立起来，小小地晃动了两下。

见到洛华的时候晓本身就已经露出了愉悦的神情，她帮忙装好的书桌晓很是喜欢，再加上对洛华天然的好感，现在的晓已经与她相当亲近了。

“洛华姐姐，吃完饭之后跟晓一起玩吧。”晓主动地向她发出了邀请。

“玩什么呢？”洛华恬恬地笑着，问。

“大风吹。”晓说。

“好羡慕啊！被邀请了！羡慕啊！”过鼎辉虽然不知道“大风吹”究竟是什么游戏，但就是不受控制地进入了变态状态。筱雅虽然没像哥哥那样夸张，却也紧紧地咬住了手里的筷子。两人一直都是邀请方，被晓要求一起玩的待遇还从来没享受过，某种意义上还真是苦了他俩。

显然是被过鼎辉制造出的噪音骚扰到了，晓不得不向他作出原本根本不必要的解释：“大风吹是要很多人一起玩的，所以锅底灰欧尼酱也要参加。”

在小麦色变态安静下来后，筱雅也跟着老实起来。笨蛋兄妹变得本分的同时，洛华接受了晓的邀请。

今晚注定会变得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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