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阿飞正传

很奇怪的事情。

其实林橙和这个连名字都还不知道的少年的交谈，甚短。

但是不记得在哪一个节点，举起酒瓶之后，场面的渲染，交错的灯光，熟悉的、陌生的歌声之下。

好像举起下一瓶酒，变得越来越轻易。

而也不知道身边的这个少年具有怎样的魔力，林橙突然喜欢起这样的氛围。

林橙在国外去过所谓的百大DJ的现场，感受过那全场震动的震撼。

也去过一个个爵士、放克、或者是民谣歌手的现场，听过那试图和自己灵魂交融的歌声。

而这个少年，说话很少，只是在自己举起酒瓶的时候，也同时举起酒瓶，他不与自己干杯，只是在自己刚刚将酒瓶拿起之时，他就已经将酒灌入了嘴中。

这样的感觉说不上默契，这可能是这个少年唯一迎合自己的地方，而林橙感觉最为新奇的，大概就是在别的地方，别的处境，别的男人面前感受不到的，不被迎合的感觉。

下一首歌响起。

最冷一天。

这个节点，林橙实际上有些喝不下去了，眼睛有些迷离，罕见的，在这样的环境里有了醉意，林橙不是一个会出去买醉的女性，不管是少女时期，还是现在保持着青春年华的年纪，而才回到国内，来到这个地方，却遇上了这么一个……奇形怪状的少年。

有些意外的上头，有些不堪的迷醉。

然后就是不再自我，或者是说，真正自我的行为。

林橙眯着眼睛，转过头去。

“你……叫什么名字？”

尽力控制自己的声线，不被听出来自己的醉意。

赵甲甲其实喝了不少，但是这副比起外表更加古老的身躯，对酒精好像已经是不痛不痒，赵甲甲很多时候的喝酒，有些想要从中获取一点醉意，但是收获甚少，连微醺都很难做到，听到林橙的话，赵甲甲平静的回头，望着对方迷离的眼眸。

很漂亮，如浩瀚的星辰。

这样的眼睛璀璨的……似曾相识。

似曾相识这个词语对于赵甲甲来说，真是太过滑稽可笑，他的一生，见过的人，对视过的眼神不计其数，用数字来衡量都显得匮乏。

所以，仅仅是一个眼神，完全记不起来什么。

“赵甲甲。”

“林橙。”

林橙似笑非笑的望着赵甲甲，这一刻好像获得了什么主动权，能够审视对方的表情，但是对方就像他的性格一样的无聊，脸上的表情也是如此，是没有一个字眼，一个线条的白纸。

“你多大？”

“反正比你大。”

“怎么可能嘛，说胡话也不是这样的吧？”

“恩……我比你小。”很简单的，赵甲甲做了妥协，不和醉酒的女人讲道理和纠缠，是这么多年积累出来的经验。

“这就对了嘛，小小年纪，不要老骗人。”林橙的眼眸亮晶晶的，这样的神态让旁边的孙雅茗看了都有些心惊。

“唯愿在剩余光线面前，留下两眼为见你一面”年轻人并不标准的歌声响在耳畔。

让林橙想起了什么。

“你知道我喜欢哪个明星吗？”

赵甲甲靠着沙发，握着酒瓶，一如千百年的时光之中，无数个堪堪醉去的夜晚，开始的一滴就醉，现在的不痛不痒。

“不知道。”

“这首歌的原唱，你知道吧？”

赵甲甲顿了顿，然后点点头。

“知道，我看过他的演唱会。”

“呵呵，开什么玩笑。”林橙一笑而过，这个少年的年纪，是没有道理看过这一位歌手的演唱会的，甚至……可能他离开人世之时，这个年轻的可怕的少年都没有出生呢。

赵甲甲看着对方的表情，没有回答，她当然不会知道自己的的确确的去过那一年的红磡。

在名为《跨越97》的演唱会上，他复出之时，如何的意气风发。

“恩，我以为这个玩笑很好笑。”

赵甲甲平静的话，落在林橙的耳里，显得趣味十足。

好像无时无刻场面都因为他的话陷入尴尬，但是又……好像不是那么尴尬，实在神奇。

林橙有些费力的歪着脑袋，现在的醉意已经渐浓，酒劲慢慢上头。

“你知道我最喜欢他的哪一部电影吗？”

赵甲甲皱着眉头看向这个年轻漂亮的女人。

“你问题好多。”

这句话让林橙愣了愣。“你说什么？”

“没，我问你喜欢哪部。”

赵甲甲平静的像是之前那句话根本没有说过似的。

“阿飞正传，你应该没有看过，你年纪这么小……”

这句话，让少年一下转过头来，看着不远处的，林橙带着笑意和揶揄的眼眸，察觉到了对方的挑衅。

而赵甲甲的一低头的瞬间，光线交错。

年轻女人眼中一闪而逝的失望，随即。

赵甲甲抬起了手臂。

“看着我的腕表。”

林橙的错愕不是因为这一瞬，看到了赵甲甲手上的显得相当老旧的腕表，那是一块百达翡丽鹦鹉螺，款式经典。

林橙错愕的原因是因为，对方口中出现的，相当纯正的，比起现在在唱歌的那位，更加纯正，更具低沉磁性声线的粤语。

将那部电影看了不下十次的林橙瞬间明悟过来，立马收敛了自己的神色，看着对方。

同样用粤语，不过是蹩脚了很多的粤语道。

“干嘛要看你的腕表？”

然后就听到对方理所当然的语气，和慵懒缱绻的眼神，比起之前古井无波，丰富了许多，原来……他不是面瘫。

“一分钟啊。”

然后林橙就看着赵甲甲的腕表，走过这一分钟。

时间的流逝，一分一秒，伴随着心跳，那让人悸动的距离……和什么都没有，却比什么都好闻的味道。

真的到一分钟结束。

林橙抬起头来，看着对方依旧缱绻，却好看的眼眸。

“一分钟到了，说吧。”

赵甲甲眼波流转，抬起头来，一点带着痞气的笑意，在这张年轻的面庞上一点都不突兀。

“今天几号？”

“十六号。”配合着对方，也是配合着自己滚瓜烂熟的那部电影中，最为经典的台词，林橙的兴趣正浓。

“十六号……”赵甲甲微微转过视线，一瞬间的偏移，然后继续自语“四月十六号……一九六零年四月十六日……下午三点之前的一分钟，你跟我在一起。”

说出这句话时，赵甲甲没有去看对方漂亮的脸庞和眼睛。

说完了这句话，微微点头的赵甲甲才将头底下来，去看林橙闪着星星的眼睛。

口音纯正，嗓音迷人。

几乎勾着心弦的控制。

“因为你，我会记住这一分钟。”眼睛在林橙的眉眼处游离，仿佛挑逗着一个年轻女人的敏感的心绪。“由现在开始我们就是一分钟的朋友，这是一个事实，你不容否认。因为已经过去了。”

赵甲甲似笑非笑，说着的话，如此的低沉。

林橙感觉自己仿佛完美置身这个段落之中，歌声……都成为了伴奏，昏沉的灯光，脑袋也如此的昏昏沉沉，摇摇欲坠。

而对方在自己的眼前， 眼神牢牢勾住自己。

这张并不惊艳的帅气的面孔，竟然开始有了奇怪的魅力。

“我明天会再来。”

这句话落下，林橙看到了对方渐渐凑近的面庞。

这一刻灯光的迷离，这一刻气息的炽热，对方的体温不再那么的温和，附带了侵略性，那张脸庞不但不再讨厌。

甚至还让林橙想要凑上去的冲动，凑上去干什么？林橙不知道。

只是，对方的脸越来越近。

在这样的灯光下。

林橙都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忘记了这几年自己如何在国外保护自己，不让任何男人染指自己的经历。

看着这张脸庞的靠近。

醉眼迷离的林橙微微扬起脸来。

对方微微勾起嘴角的脸与自己，越靠越近的那一瞬。

即使喝醉了，林橙此时也知道，自己恐怕永远都会记得这一瞬。

PS：在这里停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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