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

“我生活的时代应该比你们早一些，”桃夭抚摸着自己的指节，“那个时候有一个庞大的组织在现实世界里对任务者进行追杀。因此，许多任务者也像我们这样，开始寻找盟友。”

“第一次被追杀的时候，我还是个新人。”桃夭用下巴点了点南竹，“跟她差不多吧。”

“那个人已经是任务者中的元老了。”桃夭扬起脸，目光越过南竹望向了五百年前。

那个人擦了擦脸颊上的血，向她伸出了一只手，身边是几个追杀者的尸体。

“喂，你这么弱容易死的你知道么？”她说。

年纪尚轻的桃夭别扭地把手伸进那个温暖的手掌，获救的感激被这一句话浇得烟消云散。

突然，那只手一用力，把桃夭拉入了怀中，看着近在咫尺的脸颊，桃夭的脸有些微微泛红。

“宝贝，这么好看的脸，冷着可浪费了。”那个人开口。

神经病。桃夭腹诽。

从那以后那个人带着桃夭周游各地寻找灵宠，教她寻生路，教她识草药，教她如何驯服灵宠，教她如何近身格斗。

“宝贝，”那个人磨着刀在一只鸡脖子上比比划划，“你知道我最身上你最应该学的技能是什么？”

桃夭面无表情的递过一只碗，准确地放在了鸡脖子下面，荧绿色的液体缓缓淌进碗里。

“是撩妹啊！”那个人甩着鸡脖子。

“屁。”桃夭把碗拿过来，放在鼻子下闻了闻，“才三岁，还不够。”

“那你说是啥？”

桃夭把碗中的液体倒入一个口袋，“是皮这一下很开心。”

“还有很多吧，”桃夭微微皱了皱眉，“相伴了两千一百四十个日夜，现在想起来竟也不记得了什么了。”桃夭的嘴角弯了弯。

那个人皮糙肉厚，不怕挨揍，撩妹无数，唯独怕一件事。

怕人触碰她的锁骨。

那是桃夭无意间发现的，她的锁骨间，有一块压痕。

然后桃夭发现了她的秘密。

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天真纯情的少女。

只不过她的结局是她含着刀片划破了那个男人的喉咙，然后在乱葬岗的苍蝇中瘸着腿爬了起来。

“所以，我以为那个小知更鸟就是她。”

“所以你才不停的用语言刺激那个鬼？”南竹瞪大了眼睛。

桃夭没说话，点了点头。

“你应该早说，这样我们才能……”南竹顿了顿，把后半句咽了回去。

如果是自己的同伴经历过那些，她也会不计前嫌地把那些曾经的犯罪者救出来么？似乎她做不到。而那个人是让桃夭念念不忘的五百年的人。

“那你又为什么会出现在那个地方？”洛打破了沉默。

“时间久远，记不太清了。”桃夭低下头，似乎在努力回忆着。

“那是我们的一次任务。具体是什么任务我已经记不清了。”

那个时候，桃夭已经跟着那个人快7年了。因着那个人的喜好，桃夭爱上了红裙，爱上了眼波流转的情话，也爱上了一颗不为这些套路跳动的心。

那次的任务似乎很是凶险。

凶险到她和那个人都有些力不从心。

身后是什么鬼怪她已经记不清了，她们跑的是哪一条路她也记不清了，甚至连路的尽头是不是出口她都记不清了。

她只记得旁边那个急促而紧张的呼吸，记得和她频率一样的跑步声，记得那张模糊不清的脸微微转向她，眼睛里似乎有着照亮黑暗的星辰。

桃夭半蹲在那里喘着粗气，身后是怪物震耳欲聋的咆哮声和落地铁门的晃动声。

“喂！”桃夭抬起头，看着同样喘着粗气的那个人，“这次要是活下来，我们在一起好不好？”

桃夭的红裙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怪物扯碎了裙摆，肩上的带子也被划出了绝大的口子。她的胸口和嘴角还有挂着刚刚结痂的血。

一点也不美。

那个人说，撩人的时候要眼波流转，要主动热情，起码要叫个宝贝吧。

桃夭以往学的很好，现在却忘了个干干净净。

而那个人居然也一反常态地没有吐槽她的告白。

童话之门已经缓缓开启了。

那个隔绝怪物的大铁门也马上要被攻破了。

“到底行不行，你说话啊！”桃夭看着那个大铁门，急的快哭了。

怪物已经冲进来了，桃夭转过身，随便捡起了一个什么东西抵挡了一波攻击。

那只左臂在瞬间就失去了知觉。

“快走！”桃夭冲着门旁的她大喊。

童话之门已经打开了，只要她踏进去，她就可以活下来了。

桃夭竟有一瞬间的心安。她望着那扇打开的门和门口的她，全然不想管那马上要敲碎自己脑壳的雷霆之力。

突然，腰上一轻。她被带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下一秒，她感觉有什么东西附上了她的唇，柔软而温暖。

紧接着一股液体顺着齿缝滑进她的喉咙。液体中似乎还混着纸片一类的东西。

恍惚中，她听到一个声音。

“宝贝，我只叫过你宝贝。”

“宝贝，我爱你。”

当桃夭再次醒来的时候，她倒在那个大厅里面，大厅里没有怪物，也没有了她。

她找遍了每一个角落，什么也没发现。

是生是死，她什么都不知道。

而这一切，她除了在重复了五百年的日子中不断回忆、忘却又回忆又忘却，什么也做不了。

“直到五百年后，当我觉得自己已经忘却了一切的时候，”桃夭的一双眼落在了南竹身上，“她住进了当年我和那个人一起住过的房间。”

“我需要冷静。”南竹突然拉开凳子，推开房门跑了出去。

“你干嘛这么刺激她？”洛从椅子上起身，反锁上了房门。

“不然呢，迟早她都会知道。”桃夭满不在乎地捡起桌上南竹刚刚写过的两张纸。

“看来，她的秘密是揭开了。”洛把笔记本搬出来，调出了南竹训练的节律曲线。

她的体力远低于常人的上限，大概就是因为身体里还有那个人的存在了。

“这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桃夭翻着那几张纸。

“哦？”

“住在南竹家的时候，看到过一本书，”桃夭抓起一支笔在纸的背面写了几个字，然后递给旁边的洛。

“人格分裂？”

桃夭点点头。

“南竹不会存医书，”洛敲着那几个字，皱了皱眉，“所以你多半是看了艺术加工后的作品。这东西能信么？”

“哦吼，你对黑童话接收的程度这么高，还会觉得这种东西玄了？”

“怎么，不是除了黑童话里面，不会存在灵异事件了么？”

“谁给你说的？”桃夭白了她一眼。

洛突然噎住。

确实没人跟他说过除了黑童话之外不存在灵异恐怖事件了，但是她居然这么先入为主的认为一切灵异事件都和黑童话有关。

或者说，除了黑童话，其他一切的事情都是可以通过他们这个世界的常识解释的。

“我想说的不是这个。”桃夭打断了洛。

“人格分裂都有一个特质不知道你发现了没有？”

“什么？”

桃夭附上了洛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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