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拉尼老师——即此世我的二王兄曾说过,王城之内禁止饲养猫科动物,那是因王对猫的毛发过敏的缘故。
所以我一直在想着,那一夜自己所见的幼猫又是从何而来。
王城脚下还有什么人家能有那份闲心饲养养着猫吗,在这吃饱饭都成问题的当下。
或许是从别处流浪来的,或许是跟着难民一路迁徙至此,我曾这么想到。
上次说是偶然也就罢了,可现在我又一次看到了它。
它正立在窗前,上一秒转身前那里还什么都没有,转过身就正巧瞧见了它,那只毛发泛着金属样黑亮光泽的猫。
宛如身披铠甲的骑士,沐浴着牛奶般柔和醇厚的月光。
它是怎么——
它是怎样到我的窗前的?不,要这么问就错了,对野猫而言想爬上两三层楼根本不在话下,更应该在意的是它是如何在对猫极为注意的侍卫眼皮下溜进王城的吧。
“妮蒂娅。”
在此之上,眼前这只猫又一次令我大吃一惊。
它竟然开口了,叫出了我的名字,以女性的声音。
听到自己名字的一瞬间我想着,是不是谁在自己的身后,又或是谁在窗外呼唤自己,可从声音的远近判断又不该是那样,此刻恰好张开又闭合的、猫那特有的三瓣形状的嘴则说明了声音正是由它的口中传出。
瞳孔在这一瞬间放大,嘴巴也合不上。
“妮蒂娅,为何这么吃惊。”
它又一次开口,口似温柔有修养的女性般微微开合,竖瞳镶嵌在澄黄的眼珠上,目不转睛地盯着我这边。
“能接受世界上有由人化身的恶犬,声音创造的人偶,也能接受世界上有可以改变既定现实的天才,却不能接受梦中有一只会说话的猫吗。”
它弯下头舔了舔自己的爪子,眯起的双眸仿佛在微笑。
“不…但是…”
有些语无伦次,因眼前这状况太超现实了,一时间不知如何应对。
眼前有会说话的柴郡猫,那么我应当是坠入兔子洞的爱丽丝吗。
“无论你有多么吃惊,无论妮蒂娅觉得眼前的一幕有多么难以置信,现在能否暂时强迫着自己接受现状,并将思考建立在‘世界上存在着会说的猫’这一事实之上呢。”
黑色的幼猫尾巴撇向另一侧。
“我没办法解释,因为现实就是如此,想象一下吧,你能解释世界上为何会有石头吗。”
犹豫片刻,向后退了半步后我摇摇头。
“没办法吧,因为石头就是存在的,而存在不需要任何理由。”
黑猫稍微歪着脑袋捕捉我的双眸,继而像是为了弥补二人间的距离似的,它向前优雅地迈了一步,如所有的猫科动物一样,动作轻柔而优美。
“道理就是这样。”
它明明没有任何表情,想来猫自然也是无法做出表情的,可我总觉得它似是而非地微笑着。
自己又能怎么办,既然已身陷梦中,那么梦里出现什么天马星空的东西也是理所当然,只好这样无奈地说服自己。
“存在不需要理由,但在此现身却是需要的。”
总之,依它所说,只能先接受这个现实,然后在那基础上进行思考。
“没错。”
对方接下了我的话,看来没有像伊恩一样打什么哑谜的打算,而是直截了当地将对话延续。
“我的目的是提出‘警告’。”
“警告?”
“没错,正是警告,我会在此现身是因为妮蒂娅,你即将面临一个重要的选择,自己作为俯瞰全局的旁观者,有点想要耍赖地稍微干预一下游戏的进程。”
“那是什么样的选择?”
弗洛伊德曾说过,自己在这个童话中所作出的每个决定都有可能影响身边重要人们的生死,因此无论是怎样信息,只要与此相关我都想了解一下,至于内容是否切实可靠则要靠我自己来判断了。
猫听了我的问题后,轻轻摇了摇头。
“我是‘外来者’,妮蒂娅,你能明白这个意思吗。”
我眉头微皱,露出不解的神情。
“简单地说——我是偷偷潜入这个世界的,为了不引起世界的主人怀疑,我才不得不选择了这种不易察觉的形象,如果太过明显地干预故事进展毫无疑问会引起怀疑并被驱逐出境。”
“换句话说,我不可以透露太过明显的讯息。”
也就是说,眼前的“猫”,也应该对应着外部世界的某个“人”,只不过用着间谍的身份偷偷溜进了弗洛伊德所缔造的世界,这样没错吧。
“所以不要问任何与我相关的事,我只是一个对你很感兴趣的旁观者罢了,决策权始终在你,妮蒂娅。”
它的眼眸如一潭深水,清澈却望不到底。
“鸢尾之国大势已去呢,为了活下来还是早做打算比较好哦。”
它转过身,扭头看着我。
“你有听说过七只乌鸦的故事吗?”
“那是什么意思?”
我立即追问,而黑猫不做言语。
它的身躯微微下蹲,继而轻灵地从窗台上一跃而下,倏忽便消失在了夜色之中,赶忙扒上窗台俯瞰,一片漆黑夜色下它的身躯早与周遭融为一体,当然是什么都见不到了。
诡异地出现又诡异消失的猫,莫名其妙的谜题,性命攸关的状况,我究竟该怎么办,它是可以信任的对象吗?
不,甚至连用来判断是否可以信任的点都没有吧。
我不知道,我怎么可能知道,自己只是个普通人,自始至终都只是个普通人,不像周遭的天才那样无所不能又智慧非凡,我只是个和大街上随便一个人没什么两样的家伙罢了。
但就是这样普通的我,却总是连番遭遇怪异与不幸,在那之后又被伊恩一次次地拯救。
那么今次,自己又能被谁所拯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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