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时间如箭，眨眼间便会飞向远方，在战场是更是如此。

正当被世人看为闹剧的审判召开这短短的几天内，南方局势也发生了极大变化。

站稳脚跟的第一军团继续稳扎稳打，逐步推进，凭借强大的实力，将复国军的防线撕开，并最终抵达了上次战败的地方，亚提鲁克城通往莫里兰斯城的河东平原。

重整完毕的复国军主力也没有坚守亚提鲁克城，而是再度开出城外，在平原上同教国第一军团对峙。

赛克兰的王家旗帜再度飞扬于复国军阵前，通过魔法道具远望，甚至还可以清楚地见到于阵前鼓舞士气的王子塞特。

但俗话说得好，吃一堑长一智。

得到地特务部队于平原上行动的消息后，弗兰克没有像再上次那样，愚蠢地派部队突击，而是选择让主力与其对峙，再度兵分三路。

一路是由上次被幸存下来，并发誓一雪前耻的将士，以及少数新晋士官组成的混合军，他们的目标还是莫里兰斯城，复国军最初的大本营。

另一路是由弗兰克的心腹，格力斯·海格少将率领的两千轻骑兵，他们先主力两天出发，将以最快的速度绕过森林，通过北方诸国边境，进行大迂回，形成前后夹击的局面。

然而，殊不知这正中了复国军的下怀。

这次复国军根本没有在平原上架设地雷，明明在这平旷开阔的平原上，只要发起突击便可以将对面的杂牌军击溃，第一军团却仍然愚蠢地立于原地，跟对方大眼瞪小眼，前线相互开口大骂。

直到一匹快马穿过营地，带着满脸泥泞，浑身血污，已经奄奄一息的骑兵到来。

抵达目的地的马匹随即倒地，口吐白沫死去。

由于伤口过深，再加上连续奔波，这名骑兵也同样命不久矣。

“不，不好了......”

“喂！坚持住，快说到底发生了什么？！”

“袭击，我们......在边境遭到了......北方诸国的......”

话没能说完，这骑兵就咽了气。

但他的牺牲并没有白费，这珍贵的情报确确实实地带到了。

可尚未等弗兰克与参谋，将领们商讨出对策，第二匹快马便来到了营地中，那骑兵同样满是血污，他惊恐地跳下马。

“报！粮仓遭到不明骑兵袭击，格拉中校的部队全军覆没！”

“什么？！一千五百人的部队怎么可能如此简单地就全军覆没？！”

“回上将，这一千五百人中有一千人都是编外部队，他们不知在何时吸食过幻烟，在敌人突袭时只有我们这区区五百人可以应战，我们寡不敌众，格拉中校为了让我将情报传递过来，他......”

泪水从这大男人眼中滑落，剩下的事情不用说出来，也可以猜测究竟发生了什么。

“你辛苦了，医疗兵！带他下去治疗！”

负责偷袭的轻骑兵全军覆没，粮仓也被敌人摧毁，留给弗兰克的选项已经只剩两个了。

一是现在发起突击，击溃复国军主力，重新夺回亚提鲁克城。

二是保存实力，放弃好不容易打出来的优势，撤回特尔城。

从现有情报来看，这是再简单不过的选择了。

......................................

与迷宫都市的边境附近，某个表面上看起来很普通的小镇，居民们都是虔诚的星教徒，过着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生活，市场内也做着正常无比的交易，讨价还价之声经常传出。

然而只要将视角转到人迹罕至的小巷中，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

比如某街道旁的小巷中，一名娇小，面容略显消瘦的少女，还有她身旁那看起来似乎是她姐姐的金发冒险者，就被数名地痞流氓模样的男子围住。

其中一人威胁般挥舞着匕首，叫嚷道。

那些家伙瞳孔扩大，表情动作夸张，身上还残留有淡淡的幻烟气息，一看就是刚吸完烟不久，出来发疯的。

“把钱交出来！这样本大爷还能留妳们一条小......噗！”

话还未说完，一口鲜血就先一步于他口中喷出，这家伙惊讶地看向自己胸口，竟发现上面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剑。

“挡路了，虫子。”

短剑一横，这地痞流氓被直接斩成两段，血与内脏从缺口中流到地上。

见到这种场景本应被吓破胆的其他人，却在幻烟的作用下鼓起勇气，叫嚷着挥动手中棍棒，袭向两人。

空中寒光一闪，全员于瞬间被肢解，珍贵的生命却如小麦一般被轻而易举收割。

继续深入，幻烟吸食者就更多了。

他们像疯狗一样朝两名少女扑来，然后被砍成碎片。

在鲜血几乎染红了一条小巷之后，两人停在了一间破旧小屋面前。

“卡丽莎。”

“没错，味道就是从这里飘出来的。”

卡丽莎闻了闻，再度确认这里的幻烟味道最为浓重，且纯正后，点头确认到。

啪！

少女一脚将破旧的木门踢开，进入室内。

除了一盏飘着浓重幻烟气味的香炉外，里面没有任何多余的东西。

“陷阱！”

咔！咔！咔！咔！咔！咔！咔！

隐藏于墙内的数十台弩机启动，趁她们不备，全方位无死角地朝两人发射弩箭，眼看就要将两人射成筛子。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少女眼中闪过一丝寒意，她凭空抽出长枪，一记横扫，直接将她这一边的弩箭全部扫下。

卡丽莎也不是吃素的，她立即加强防御法术，硬生生地将这可以贯穿铠甲的弩箭挡下。

事情还没完，两颗圆球砸破纸糊的窗口，被扔入室内。

轰！

看似和平的小镇，发生了一起爆炸。

强大的爆炸将这破旧的房屋掀起，强劲的爆风吹向四周，震碎了周围建筑的窗户。

数十号装备精良的佣兵从四周房屋中涌出，架起武器，将这地方包围。

浓烟仍未散去，里面那两人是死是活完全看不清楚，所以最为保险的方法就是将这里围住，防止可能重伤存活的两人逃离。

然而他们漏算了一点，那就是两人压根就没受伤的情况。

长枪忽然穿透浓烟，直接将一名佣兵钉到墙上。

“什么？！”

烟雾中一丝隐约可见的红光闪过，糟糕的寒意顿上所有佣兵心头，一名少女从浓烟中杀出，轻易躲过一佣兵慌乱之下的刺击，手中短剑一挥，便将他左腿斩断。

“啊啊啊啊啊啊啊！！！！！！！！！！！！！我的腿！我的腿！”

“闭嘴。”

妮克斯瑞反手就是一刺，将这家伙性命了结。

“杀了......”

佣兵队长话未喊完，只感觉自己脖子有些不舒服，伸手一摸，刺痛感传来。

“针？”

两眼一黑，意识突然模糊，佣兵队长就这样倒在了地上。

“队长？！”

他身旁佣兵慌忙上前查看，却发现队长竟已没了呼吸。

“你在看哪里呢？”

淡淡的红色光芒于空气中划过，短剑自上而下，如切黄油般轻易地将查看队长死活的那家伙脑袋斩下。

“啊啊啊啊！受死！”

长枪从死角猛然刺向少女，却被她以反人类的姿势极限闪过。

不带瞄准的，妮克斯瑞随手将短剑扔出，就直接插在了那佣兵脑袋上。

咔！咔！咔！

弩机声音再度响起，数支弩箭从房屋中射向少女。

“哼。”

妮克斯瑞发出不屑的声音，纵身躲过两发弩箭，双指接住最后一发弩箭，反手就将它扔了回去。

轰！

爆炸吞噬了屋子，里面的伏兵发出一声凄惨的叫声，就再无反应。

其余佣兵见偷袭完全无效，自己同伴被瞬杀，队长也倒在地上一动不动，顿时没了战意，丢掉武器，转身就跑。

但惹了妮克斯瑞她们，怎么可能跑得掉？

很快，那群佣兵就撞在一道看不见的墙上，任由自己如何推挤，敲打，都无法前进哪怕一丝一毫。

“下地狱吧。”

莉莎声音响起，那无形墙壁瞬间化作火墙，将所有触碰到的佣兵全部点燃，熔化。

最后只剩一个跑得慢的家伙，瘫倒在地，面色苍白，不知所措。

少女拔出长枪，来到那可怜家伙身边，只是用她那漆黑的双眼一瞪，还没干什么呢，那家伙竟直接吓得失禁了。

“嘿，残渣，雇佣你们的家伙是谁？”

他慌忙摇了摇头。

“我，我不知道，那家伙穿着黑色的斗篷，完全将自己面容遮挡，就只有这些！”

“......”

长枪微微抬起。

“对，对了！还有一件！”在强烈的求生欲望驱使下，这家伙很快就回忆起另一个细节，“那家伙右手只有四根指头，在他拿钱的时候我看到了！真，真的没了！请相信我！放我一马吧！”

“诶，我相信你。”

“那......”

银光一闪，枪尖已经刺穿了他的胸膛。

“噗！”

一口鲜血从他嘴中喷出。

“但我可没有答应要放了你。”

“怎么这样......”

绝望渲染了他的面容与眼神，死亡很快就造访了这个家伙。

“这是第三次了，还是没什么有用的情报呢。”

解除魔法的莉莎从小巷中走来，无论是刚才的爆炸防御，还是炸死隐藏于房屋中的佣兵，都是出自她之手。

“妳们似乎在找什么人呢。”

“谁？！”

朝声音方向望去，只见一用破旧黑色斗篷将自己面容，身姿完全隐藏起来之人，从声音听来，应该为一女性。

面对如此可疑之人，莉莎随即使用魔力对其进行探知，但却完全得不到信息。

这就很不可思议了。

哪怕是极其擅长隐蔽自己气息之人，只要他与自己还处在同一空间，在这种距离下或多或少都会露出一些马脚。

然而眼前这家伙却没有丝毫气息，就感觉是个死人，或者某种无生命的物体。

妮克斯瑞双眼一眯，手中长枪随即刺出，将那黑布挑开。

在黑布之下的竟然不是人类，而是一个等身大小，制作粗糙的人偶。

“跟老鼠一样躲躲藏藏的懦夫。”

“正如妮克斯瑞上校所言，”人偶僵硬地张开嘴巴，发出很违和的清脆声音，“在下就是一个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的懦夫。也正因为如此，在下才会进入情报贩子这一行业。”

“情报贩子？”

卡丽莎随即将放在自己脑海中所有人物审核一遍后，找到了某个隐藏于记忆深处，几乎没有任何情报，仅知道称号的神秘人物。

“你是人偶师拉蒙？”

“啊，真不愧是异端审问局局长的女儿，知道的就是多。不过我个人并不喜欢‘人偶师’这个称号，如果可以的话，还请直接称我为拉蒙。”

咕噜噜噜。

身体尚未完全恢复，所以哪怕是这几乎不费力的战斗，肚子也有些饿了。

“......走了。”

相比于这令人不爽的人偶，还是香喷喷的饭菜更为吸引人。妮克斯瑞收起长枪，没有再和她交谈的打算，直接从她身边通过。

“诶？上校，您确定吗？人偶师拉蒙可是迷宫都市第一的情报贩子，如果有了她的帮助......”

“少校。”

妮克斯瑞催促道。

自夺过第一片灵魂后，饥饿感便再也没有以前强烈，但现在貌似又恢复了以前的状况，总感觉饿得不行。

“妮克斯瑞上校，”就在这时，人偶再度开口道，“再这样下去妳不仅无法在期限内查出幻烟的生产交易点，更找不回妳丢失的东西。”

少女的脚步停了下来。

“我呢，有几个朋友陷入了麻烦，恰好也与幻烟有关，所以，或许我们可以做个对双方都好的交易？”

“人偶。”

妮克斯瑞转过身来，那漆黑双眼直勾勾地盯着人偶。

远处，身处绝对安全地点的拉蒙顿时感到背脊一阵发凉，那散发着诡异红光的双眸仿佛透过人偶，直视着自己。

“如果妳胆敢骗我，我可以保证让妳品尝一下什么叫做地狱。”

少女罕见的，带着些许不爽的语气威胁道。

在这刹那，拉蒙突然产生了自己在面对面跟她，与一只恶魔交谈的错觉。

不不不不，怎么可能呢？自己跟她可是距离十万八千里呢。

她随即将这愚蠢的想法赶出脑袋。

拉蒙深吸口气，让自己稍稍冷静下来。

“......放心，情报贩子从不说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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