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袭击（三）

“这下绝对是死定了，就算是星神也救不了妳。”

数年未出现的低语于这一刻再度响起。

“......星神那种东西我就从来没有相信过。”

“妳要怎么办呢？明明经历过如此多的苦难，还好不容易爬到了这个位置，就要在此放弃吗？”

“不......”

“或许放弃也不失为一种选择，这样一来，妳今后也不会再继续受苦，人世间的一切都跟妳没了关系......”

“不要，我拒绝！开什么玩笑？！我忍到现在到底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继续向上爬，终有一日让那些混蛋付出代价吗？！放弃什么的，绝无可能！”

听到她的答案，脑海中低语的恶魔仿佛露出一丝笑容。

“那么妳愿意付出什么代价呢？”

“代价？”

“从如此绝境中挽回妳的性命，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代价是必须的。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这么浅显的道理，妳应该是明白的，卡丽莎。”

“我......”

“已经没有时间给妳慢慢想了，看吧，敌人的剑气就要过来了，如果就这样斩下去，就连神也救不了妳。”

与生命同等的代价。

卡丽莎一咬牙，说出了自己的答案。

“绝！杀！”

纳特眼中红光一闪，两道剑气朝着眼前金发女子的双臂飞去。

就这样简简单单地杀掉她？不，那太便宜她了。

这种混蛋，必须要先废了她的双手双脚，然后割掉她的舌头，再把她丢给贫民区那些流浪汉好好羞辱一番，最后再在她因饥饿而痛不欲生时，把苹果炸弹塞进她的嘴里，让她自己引爆那炸弹。

以凯丽雅对待仇人的方式对待这婊/子，才是真正的替她复仇。

就在剑气即将斩下她的双臂那一刹那，一丝不符合她形象的鬼魅笑容浮现在了她脸上。

轰！

剑气将本就被掀翻了屋顶的房屋彻底破坏，地面上留下深深的两道痕迹。

然而作为目标的卡丽莎却是不见了踪影，仅有一片碎布缓缓飘落。

“又跑了吗？！诺斯利！”

“明白！幻眼！”

诺斯利榨干自己所剩不多的魔力，施展魔法，令自己的视野遍布整个领域，想要找出敌人究竟身在何方。

唰！

某种东西掠过大地，蔓延在整个空间，恐怖的威压随之压在两人肩头。

刚才的怒意在这突然迎面而来的压力面前烟消云散，纳尔也是将魔力探知的范围开到最大，警惕着可能来自任何一个方向的攻击。

“诺斯利，敌人在哪里？！”

“我看不到！我什么都看不到！”

“你在看哪里呢？”

诡异声音忽然于纳尔身后响起，他立即转身斩去，剑气再度斩破一片废墟，但依旧连个人影都没见到。

“后面！”

诺斯利大吼道，纳尔也立马转身，并利用身体带动刀刃向后方急速斩去。

没有命中，但也没有斩空。

两根手指。

仅用两根手指，金发少女便接住了纳尔的斩击。

卡丽莎，不，应该是顶着卡丽莎身体的恶魔死死夹住他的剑，任由纳尔如何使劲，也无法动弹一分。

“什么？！”

“没有斩完就无法释放出剑气，我说的对吧？”

“不要，小看我啊！”

刀刃一转，第二把剑从下方刺出，直指卡丽莎腹部，一道尖锐的剑气随即放出。

锵！

剑尖停在了衣服上方，剑气也仿佛打在某种坚硬的钢铁上，起不到丝毫作用。

“好弱。”

恶魔轻轻一拳，便将纳尔打飞出去，接连撞破三堵墙才停了下来。

“混蛋......”

纳尔拾起地上的剑，准备冲上前去，敌人却已经到了他的面前。

“什么时候？！”

“纳尔闪开！”

诺斯利咆哮道，手中法杖高指天际，耗尽全部法力射出一发不起眼的魔力束。

唰！

乌云四散，空中洒下万丈光芒，将这灰暗的世界染上璀璨的色彩。

数柄散发着浓郁神圣气息的长枪现身于空中，在诺斯利的指挥下，皆对准了下方那面带猖狂笑容的恶魔。

“净化一切吧！神枪！”

纳尔情急之下一个翻身，朝一旁猛地一跃，远离金发少女。

唰！唰！唰！唰！唰！唰！

神枪没有如预想中那样直接刺向恶魔，而是落在恶魔身旁，形成一个六芒星图案。

唰！唰！唰！

光链于法阵中飞出，将卡丽莎死死捆住。

“受死吧！”

轰！

满溢着神圣气息的光柱从天而降，不偏不倚，正中那站在中央的恶魔。

强光遮蔽了两人的眼睛，他们皆无法确认敌人情况究竟如何，但据诺斯利所知，还没有人能正面接下高阶魔法的攻击。

所以那家伙应该是死定了。

可下一秒。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阵诡异的狂笑回荡在这空间中，令诺斯利和纳特都感到一阵头皮发麻，寒意从皮表渐渐爬上脊椎，压力如天塌一般压在两人身上，危险感瞬间爆棚。

如果他们在两年前参与过迷宫都市的魔物暴乱镇压，那他们一定会清晰地回忆起，这种深入骨髓的寒冷，以及那眨眼间便收割了无数人性命的地狱场景。

“好弱！好弱！这种程度的攻击是在给我挠痒痒吗？”

叮！

一束黑光射上天际，诺斯利耗尽自己魔力使出的高阶魔法随即支离破碎，散作一片片金光，从空中陨落。

那恶魔看向离她最近的纳尔，露出邪魅一笑，美丽的眼眸中闪过某种黑暗之景。

纳尔清楚地见到了那刹那间的景色，脸色顿时变得无比苍白，恐惧也被放大数百倍，将他那可怜的心理防线冲破。

然后。

他跑了。

扔下手中武器，背对着敌人落荒而逃。

“快解除领域！恶魔！她是恶魔！”

“人类的感情还是一如既往地可以容易操控呢，只是稍加干涉就变成了这副模样，不过......”

噗！

长剑飞出，刺穿了纳尔喉咙。

哗啦啦啦！

他没有正常地死去，而是逐渐化作一滩黑水，慢慢融化。

“咳咳！”

她也咳出了一口鲜血。

卡丽莎身上的伤并没有被治好，而且还因为她的强行移动而更加扩大。

“......人类的身体也还是一如既往地脆弱呢。”

远处的诺斯利将这骇人一幕全程看在眼里，再加上纳尔临死前那句话语。

是要趁这恶魔受伤去杀了她，还是逃跑呢？

选择再明显不过了。

领域解除，卡丽莎所站的街上忽然充满了行人，因战斗而损毁的街道也都恢复原状，刚才的战斗无人知晓。

“明智之选。”

恶魔笑了笑，走入一旁无人的小巷，靠着墙壁坐下来。

“这次我玩得很开心，下次妳会让我见到什么愉快的场面呢？祭品。”

正当恶魔准备将身体交还的那一刻，某个娇小的人影进入这小巷中。

她愣了一刹那。

“原来在这里吗？傲慢大人。”

仿佛开关灯那般，她弹了个响指，卡丽莎的意识就回到了主宰位置。

“唔！噗！”

她立即将胃里东西呕吐出来，其中还混着某种红色液体。

扑通。

仅仅数秒，卡丽莎就倒在了地上，昏死过去。

“上校，刚才那是？”

“有意思的东西。”

妮克斯瑞脸上露出符合她这年龄的，纯洁的，少女的微笑。

....................

“哈！哈！哈！哈！”

解除领域后的诺斯利已经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但依旧拼了命地迈动自己颤抖的双腿，往城外的森林逃去。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或许十分钟，或许一小时，他终于逃入了森林。

“没，没有跟来吧？”

在惊恐地转过头去，看了数分钟，确认没人跟过来后，诺斯利才松了口气。

他一屁股靠着树干坐下，打算稍作休息。

“呼~”

“哎呀呀，这可真是巧遇啊。”

“？！”

诺斯利像个受惊的老鼠，突然蹦起，向四周观望，并拿起法杖，进入警戒状态。

“什，什么人？！”

两个身影解除隐身，逐渐出现在他面前。

“是人家哟！可爱的爱丽丝酱！”

然而对于眼前少女的卖萌，诺斯利却完全不买账，还是一副如临大敌的表情。

“妳这家伙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妳们不是去对付北方英雄了吗？”

“唉？竟然不理会人家，真是伤心~”

“快点回答我！”

爱丽丝双眼一眯，收起卖萌的表情，脸上浮现一丝阴霾，似乎是对诺斯利的口气感到不快。

“没意思的家伙......那家伙太恐怖了，实力差距一看就知。我们打不过，所以就没有出手。倒是你，怎么弄成了这副模样？另外两人怎么了？你们负责的目标呢？”

诺斯利几乎是颤抖着，将刚才那恐怖的经历讲述出来。

但对于他的描述，三人神情却全不相同。

爱丽丝脸上写满了‘有意思’。

德黑顿是一脸无所谓。

克朗则是有些苍白，好像有点被吓到了。

“真，真的！相信我！那家伙绝对是恶魔！对，对了！白之圣女的预言不也说了吗？得赶紧通知其他人才行，要在那家伙毁灭世界之前......”

噗！

巨剑一记斜劈下来，诺斯利直接被斩成两半，眼中带着惊讶倒在了地上。

内脏与鲜血沿着树根慢慢流到一旁。

“德，德黑顿？！你为什么要杀了他！如果他说的是真的......”

“那不是很有意思吗？”

爱丽丝笑道。

“诶？”

“毁灭世界这种东西，你难道不想见见吗？克朗上尉。”

看着爱丽丝那无比认真的眼神，克朗不禁吞了口口水，默默地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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