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战后

敌人被全部消灭，城市没有受到太大程度的破坏，但城镇也不可能恢复成原来那样。

二百六十七人。

不算上那些侥幸逃出城镇，消失在森林中的家伙，这便是此次的牺牲人数，占了全镇的六分之一。

收拾完侵略者遗留下的痕迹，将伤者安置到教会的医疗室后，第一件迎来的便是追悼会。

二百六十七具尸体都被安置在镇广场。

本来应该要安放在教会的，但无奈教会太小，死者过多，没办法容下如此多的人（尸体）。

仪式在夜晚，群星现身之时开始。

首先由死者的亲人，朋友为灵魂献上祝福（无论是物品还是一个简单的吻）后，神官们便开始咏唱圣典，将他们的灵魂引导至伟大星神所在的星之宝殿。

后续还有什么其他东西，但妮克斯瑞实在是觉得仪式过于无趣，便从镇广场偷偷溜出来，回到军营之中。

原本想让厨子给自己做些热菜，但少女突然想起，那家伙正躺在镇广场上，在亲人与朋友的送别下安然离去，前往那不知是否存在的星之宝殿。

“嗯......”

少女只好翻开自己的行囊。

然而之前在回来的路上吃太多，清理完人渣后又吃了不少，现在早已空空如也。

“啧。”

或许自己可以出去打个猎，但现在天已经黑了，动物早已回到了自己的老窝，要想发现它们，难度可比上次大了不少。

咕噜噜噜..........

很明显肚子否决了这个选择。

少女觉得如果在这个时候出去打猎，自己一定会饿死在那雪山上。

但还能去哪找点吃的？

面包店？

这个时间点好像非常不合适。

正当少女苦恼着食物问题时，一个布袋放到了桌上，里面装着不少肉饼。

少女抬头，只见一个戴着小丑面具的奇怪女性。

但比起这个家伙，还是食物更为诱人。

虽然肉饼已经凉了，上面还沾着一些尘土，表面还附着着冷却下来而结块的动物油脂，但少女丝毫不介意，抓起一块就将其塞入嘴中。

美妙的咸味在少女口中扩散开来。

与平常那种军用肉干不同，这些肉饼和当初黑给自己吃的那一次有的一拼，虽然有些细小的差别，美味的方向也有所不同，但总而言之都是好吃。

不出两分钟，五块肉饼就消失在了少女的腹中。

一般来讲，这可是一个成年男性五餐的量。

那给少女食物的家伙似乎也被惊到了。

“多谢款待。”

“咳咳，没什么，我有件想拜托您的事情。”

妮克斯瑞的眼神在此时忽然变得无比犀利，她突然从座位上起来，趁对方没有反应，将她脸上的面具摘下。

“我记得妳，那个在山贼窝里，被仇恨驱使而活下来，有趣的家伙。”

柏柏尔一惊，顿时说不出话来。

“那么，妳想要拜托我做什么？而妳又能给我什么呢？”

上一秒，眼前还只是一个饿了数日，从贫民窟中走出来的少女。

下一秒，她就变成了一个足以看穿人的想法，久经世事的老练士兵。

不，异端审判官。

柏柏尔咽了口口水，她刚想开口，说出之前准备好的话语，妮克斯瑞却先丢出冷冷的一句。

“我没有时间跟妳多费口舌，最好开门见山。”

浑浊的眼神与漂亮的蓝色双眸对视。

柏柏尔顿时感觉背脊发凉，仿佛有千万把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根据自己的话语，随时有可能就此挥下，将自己的生命带走。

这家伙绝非拥有强大武力的莽夫，但也不是那些油嘴滑舌的贵族。

她是一个死神，是一个恶魔。

自己绝不是在与一个人进行交涉，而是在与一个恶魔进行契约。

没有贵族的说辞，没有规则的擦边球，有的只是坦诚相见或者就此离去。

为了复仇而献上自己的灵魂。

这笔交易值得吗？

连半秒的迟疑都不需要。

“我希望您帮我复仇。”

柏柏尔身后的严寒与杀意消失了，少女那严肃的神情也一并离去，转而露出普通少女所有的，满意的笑容。

“我可以给妳提供机会与平台，但究竟该怎么做，妳必须得自己考虑。”

柏柏尔先是一愣，随后也露出了骇人的笑容。

“那是当然，妮克斯瑞少校。”

只要有这些就够了。

死者已逝，生者悲痛，但无论如何生活还要继续。

雪拉小镇在袭击的第二日便恢复了日常。

经过整理，一些店铺都重新开业，行人也开始上街走动，做各自的工作。

不过还是有许多家店铺，居民房门户紧闭，大概在其他人前来定居之前，都不会再打开了。

“请先在表格上填上您的详细信息，如果不识字需要代笔，那请去隔壁排队......”

“请不要着急，回到队伍中，今天的时间还久，会轮到您的。”

“抱歉，您的年龄不符合要求，我们无法让您进入军队。”

军营一大早就挤满了人，男女老少，各式各样的人都有。

他们唯一的共同点，大概是有亲人或者朋友在昨天那场袭击中丧生了吧。

看来帝国的这次袭击，会给教国添加不少新兵。

教会方面的人也不少。

从昨天开始便是如此。

大量的伤员被送往教会医疗，他们的家人挤满了教会病房门前，想要照顾自己的亲人。

“为什么不让我们进去！？我的孩子还需要我的照顾呢！”一位激动的，有些年迈的父亲朝修女大声喊道。

“抱歉，这是规定。”

“什么狗屁规定！连照顾自己的家人都不被允许吗！？星神大人不是以慈悲为怀吗！？”

“请不要大声吵闹，以免干扰正在里面全力救治伤员的神官大人。”

“妳这婊......”

他刚想挥手打人，就被一位中年卫兵抓住。

若在平时，卫兵肯定二话不说就将他扔出教会。

但卫兵也是一位父亲，他也知道这位男子对自家孩子的担心，因此只是对其劝告。

“请保持克制，不要在教会内动手。”

“你这......”

“孩子他爸！”

男子的妻子及时上前拦住了他。

“神官大人是一位可敬之人，我们就相信他吧！”

“唔！可恶！”

男子愤而离去。

差点被打的修女也松了口气。

“真是灾难啊，妳一定很辛苦吧？”

一个熟悉的声音于修女身旁响起，她转头一看，发现是一个戴着小丑面具的奇怪女性。

“不，真正辛苦的是那些伤员的亲友们，自己的家人遭遇如此灾难，自己却连亲手照顾他们都做不到，只能默默地在一旁守望，希望神官大人能够将他们带回人世。”

“妳还真是善解人意呢，修女小姐，我能在此请问您的大名吗？”

“哈哈，您真是说笑了，我不过是遵守星神大人的教诲，为民众服务的一届常人而已。至于姓名，称呼我也凯特便好。”

“那么凯特小姐，您数日以来对我的照顾我在此表示感谢，今后若有机会，我一定会报答您的。”

凯特脑袋一歪，一时没想明白这奇怪女子为何会道谢，直到她消失在了自己的视野中，才通过她那漂亮的金发与蓝宝石般的美丽双眸，回忆起那被毁容的可怜女子。

“抱歉，帮我顶一下。”

“凯特，妳去哪里！？”

修女追了出去，大厅中，教会前却都不见那奇怪女子的身影。

“莫非是后门？”

果不其然，那女子正在后门，并早已备好马匹与行囊，准备离去。

而且出乎凯特预料的是，与她一同的还有拯救了这个镇子的大英雄，妮克斯瑞少校。

“妮克斯瑞大人？为什么会在这里......不对，等等！不准走！妳的伤还没好！”

然而柏柏尔并没有理会凯特，直接上马离开。

“喂！”

“妳就这样把她丢在后面真的好吗？新人。”

一位青年有些看不过去了，开口问道。

“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我可没兴趣继续浪费时间在这种地方。”

“嘿，还真是冷酷啊。”

“再不闭嘴信不信我就把你给烧了？”

“别那么激动嘛，话说我们该如何称呼妳啊？新人。”

“柏......”

柏柏尔刚一开口，就又闭上了嘴巴。

“什么？”

“莉莎，我的名字是莉莎。”

莉莎是柏柏尔贴身女仆的名字，她在那场夜里的袭击被强盗砍倒，与柏柏尔的护卫们一同，死在了那无名的荒野之中。

无论是从隐藏身份的需要上，还是从柏柏尔自身对于‘吉克’这个姓氏的感情上，她都决定不再使用这个名讳。

柏柏尔·吉克已经在那个夜里死了，现在在这里对帝国皇室复仇的，只是一个名为莉莎的亡魂罢了。

“那么今后就请多多指教了，莉莎。”

“话说我们现在是要去哪里啊？少校。”

妮克斯瑞一边嚼着肉干，一边看向莉莎。

“离我们最近的帝国城市是鲁克侯爵的领地，坦卡尔城。但在此之前，我们还得想办法绕开帝国与教国的战线。”

妮克斯瑞默默地从口袋中拿出一卷羊皮纸，递给莉莎。

“这是什么......塞克诺斯雪山连通帝国与教国的小路！？为什么妳会有这种东西？”

“当时解决雪山里那些人渣时找到的，不过很可惜我看不懂上面的字，所以，带路就交给妳了，莉莎。”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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