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势均力敌

在奥尔托某个城市的大街上，两个年轻人正在寻找着能填满自己空空如也的肚子的场所。

刚从公寓里出来的时候，还能在东方看到隐匿在云层中的赤色的微光，而现在已经接近正午，太阳却消失得无影无踪。

入秋的天气向来是这样地变化无常，在奥尔托生活上几年的居民都有这样的经验，沃尔夫和伊格尔也不例外。

“呼——哈——”

沃尔夫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微凉的空气，好让肺里残余的压抑的空气被彻底地更新换代。

“警察局也真是的，为什么他们不把审讯室装潢地漂亮一点？加个铂金吊灯，换上几张实木桌凳，墙上再来点艺术涂鸦，这可比沉闷地让人窒息的单一装饰要好得多！”

伊格尔绘声绘色地描述着自己所想象出来的梦幻空间，就像一个兴致勃勃地改造自己家具模型的小女孩。

“那里是审讯室，不是什么需要安抚顾客的心理咨询中心，搞成那种样子还怎么让犯人实话实说啊，笨蛋。”

沃尔夫用手指轻轻地叩了下小女孩的头，把她从美好的幻想中拉了回来。

“就算是工作也要保持轻松的心态啊。。。”伊格尔嘟着嘴小声抱怨道。

“比起绞尽脑汁在工作中想办法放松自己，我现在更关心的是去找一个地方让我的营养系统不那么剑拔弩张，所以，我们接下来就去——”

沃尔夫捂着自己咕咕作响的腹部，另一只手指向天空，然后缓缓地落向街边的餐厅。

“去买新衣服吧！”

伊格尔将自己蓄谋已久的想法脱口而出，让手指还没有指向目标的沃尔夫踉跄了一下。

“这种事情吃完饭再去不行吗。。。”

沃尔夫微笑着把头僵硬地扭向站在自己身边的伊格尔，她的眼中正闪烁着光芒。

“不引起别人的注意也是我们工作的一部分，对吧对吧？”

伊格尔用手指了指沃尔夫身上沾着土黄色灰尘的运动服，用有点强词夺理地理由对沃尔夫发起了攻势。

即使站在自己面前的少女隶属于“人类”这一种族，但沃尔夫仿佛能看到少女身后来回摆动的狗尾巴。

在意识到反对这个半路杀出的想法是毫无作用之后，沃尔夫不得不让自己的胃再哀嚎上一阵子。

“啊——听你的吧！”

与胃一同哀嚎的，还有自己的声带。

伊格尔拉着沃尔夫的手，冲向了附近的商业街。

“这位先生，这一身真的非常适合您！”

沃尔夫在镜子前转动着身体，打量着由伊格尔和店员一同精心挑选出的服装。

白色网格衬衫套上灰色的大衣，下半身是淡蓝色的牛仔裤，再围上对于这个季节还为时尚早的浅褐色围巾，就连平时对于服饰搭配毫无钻研的沃尔夫也能感觉出这身装扮所具有的美观等级。

“是不是感觉自己前所未有的帅气呢？”伊格尔露出自信的笑容。

“嗯。。。还不错嘛。。。”意犹未尽的沃尔夫姑且肯定了两位女性所打造出的完美服饰。“那我就要这一套了，请问多少钱？”

“一共三千七百道尔，先生，现在我们有新品活动，打完折之后只需要三千三百道尔，十分的划算哦。”

“那么，伊格尔，到了你大显身手的时候了！”

沃尔夫看向了一旁正半躺在沙发上的伊格尔，准备让一切的始作俑者来承担她应承担的责任。

“啊？人家今天一想到和你逛街，激动地连钱包都忘记带了，你一定会自己买下来的，是吧，亲·爱·的？”伊格尔的食指贴在下巴上，眼睛瞥向一边说道。

“先生，由男性结账是非常成功的约会秘诀，记得不要让女朋友伤心哦。”

服务生贴到已经石化的沃尔夫身边悄悄地进行着威逼利诱。

事实上只有“威逼”，沃尔夫并没有感受到任何一丁半点的利益。

“好。。。好的。。。”

沃尔夫垂着头，宣告着在经济方面的又一次失败。

服务生积极地把衣服装进袋子里，然后稳重地递交到了沃尔夫手中，庄严地目送着自己所主观认为的一对情侣离开。

“怎么样怎么样？我的服装搭配是不是超赞？”伊格尔问道。

“与审美造诣相比，你至少在厚脸皮这点上算是空前绝后了。。。”

沃尔夫以45°角望着灰蒙蒙的天空，眼神里充斥着绝望的色彩，伴随着胃部再一次的哀鸣，沃尔夫的眼神似乎已经死去。

“不就是三千道尔嘛，你平时保养装备也要花不少钱的啦。。。好啦好啦，不要伤心啦，乖～乖～，摸摸头。”

伊格尔踮起了脚尖，用小小的手掌艰难地在面前这个高大少年的头顶揉搓。

“就是现在！”

沃尔夫把手伸向了伊格尔毫无防备的腋下，展开了猛烈的攻势。

“呀！啊哈——哈哈——快住手——哈哈——”

“这是对于不尊重队长的顽皮队员的惩罚！”沃尔夫露出了奸诈的笑容。

“下次不敢了——哈哈——不敢了——”

伊格尔扭动着身体躲避沃尔夫的捉弄，时不时还会发出奇怪的喘息声。

“惩罚结束，现在队长下达了命令，带我去附近的餐厅。”沃尔夫用严肃的语气说道。

“是——”

目睹着两个情侣间打情骂俏的结束，在街对面的“看门人”微微倾斜了脑袋，正对着自己的黑色风衣里窃窃私语。

“我是看门人，灰土听到请回复。”

“灰土在线，有什么问题么？”

“你真的觉得那俩是我们要跟踪的人？”

“和目前蛛网搜集到的信息基本吻合，这点不需要我们怀疑。”

“啧，就是两个小屁孩，现在干这行工作可真是掉身价。”

“别抱怨了，这可是羽王的命令，叫上钟点工和蛛网，他们要走远了。”

“所有人都有，继续分散跟踪，注意行人，别太引人注目！”

四个穿着朴素的男性跟在前方不远处移动的少年和少女后面，少年依旧穿着那件沾满灰尘的运动服，即使在人群中也格外醒目。

“队长。。。你们身后有。。。几个人。。。在跟着，行为不太。。。正常，具体数目。。。不能确定，但至少有。。。三个人。。。”

沃尔夫和伊格尔的耳机里响起了久违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声音。

“多谢提醒，看来不是什么简单的角色，我竟然都没有发现，伊格尔注意，在我安抚我的胃之前，我们有事情干了。”

“知道了。”

两人依旧向前走着，仿佛什么事情都还未知晓。

“哦对了，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小蛇你可是男的哦，在监视目标的时候没有看什么不该看的东西吧？”

“没有。”

斯内克的回答是前所未有的简单和利落，比起身后跟着数目未知的不明人物，这一点让沃尔夫更为惊讶。

“那就好，辛苦了，小蛇。”

耳机那边不再有回应，当下需要解决的事情，就是自己身后正跟随着几个神秘人，不过如果迫不得已，他们也可以是需要解决的人。

“该行动了，鹰，我数三声，就向着前面的那个小巷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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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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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有人员注意，目标开始快速移动，直接追击！”

“他们是怎么发现我们的？”钟点工问道。

“我所收集到的情报是有限的，所以不排除他们俩有什么额外的能力，所有人把家伙准备好，保持警惕！”蛛网的声音从耳机里传到每个人的耳朵里。

“嗯哼，他们追上来了哦。”伊格尔提醒着沃尔夫。

“四人确认，你身上有带什么武器吗？”沃尔夫询问伊格尔。

两人闪进了小巷，从跟踪者的视野中消失了。

“这个，姑且能凑合着用用吧。。。”

伊格尔翻了翻自己的裙子口袋，掏出缠绕成一团的白色耳机线。

“就算是平时出门你也要带个东西防身啊。。。”

“嘻嘻，逛街的时候衣服里揣上个大东西可是很破坏气氛的呢。”

在穿越了曲折的巷道后，沃尔夫和伊格尔的脚步停止在了一堵高大的砖墙墙前。

“这可真是逃跑过程中不可或缺的元素呢。。。”伊格尔抱怨道。

沃尔夫四处张望了一下，在这个死胡同里除了一个半腰高的铁皮垃圾桶，再没有其他可以用来绝地反击的环境条件。

“不知道对方的意图和武装程度，不要下手过重，这还真是麻烦啊。”沃尔夫冷冷地笑了一下，把手枪别在了后腰上。

拐角处迟迟不传来任何动静，但沃尔夫断定，那四个人已经兵临城下。

“探身后我负责正中央位点，灰土负责右方，左方由蛛网负责，钟点工殿后，明白了？”看门人有条不紊地分配着工作。

未等队员应答，伴随着“咚”的撞击声，一个暗灰色的物体连带着一堆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味的东西从死胡同里飞了出来。

沃尔夫把垃圾桶踢向四人正在待命的墙角，铁皮和地面碰撞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哐当”声，四个人把枪口一同指向地面上的一片狼藉。

沃尔夫从拐角突然出现，冲向正前方，借助惯性，踩着墙壁飞跃到了负责殿后的钟点工面前。

“你们好啊！”沃尔夫大喊着，想要引起所有人的注意。

钟点工向后推了两步，摆开架势准备迎接沃尔夫由上而下的凌空一脚。

看门人迅速转身，他想起了死胡同里还有着一个未出现的目标。

手枪并没有紧跟上视线的速度，尽管视线已经锁定了面前突然出现的蓝发少女，但枪口仍然距离眼前的目标还差上几分角度。

伊格尔将耳机线拉直，挡住了看门人手中正在向自己移动的危险物品，并在上面绕了两圈，白色的耳机线紧紧缠绕住看门人的右手，在细耳机线强大的压强下，看门人不得不放弃了手上的手枪，转而用左手掏出了内兜中的匕首，伊格尔用力拽动耳机线，看门人的身体发生了偏移，伊格尔趁着这短暂的瞬间骑上了看门人的右臂，翻转身体，把看门人重重地撂倒在地，用十字固牢牢固定住看门人的行动。

沃尔夫右脚的后脚跟重重地砸在钟点工的左臂上，钟点工的左臂抵挡住了猛烈的打击，右手的冲锋枪迅速指向仍滞留在半空中的沃尔夫，沃尔夫用左脚踹向正在进行最后瞄准的枪体。

咔嚓！

黄铜色的金属从冲锋枪的机匣中跳出，膛内的子弹被退了出来，钟点工扣下了扳机，但枪膛内并没有任何能够击发的东西。

沃尔夫踹倒了钟点工，顺势骑在他的身上，左手的匕首抵在钟点工的脖颈，右手掏出腰上别着的手枪，指向身后剩下的两个人。

一个叫蛛网，另一个叫灰土。

蛛网把枪口对准了制约着看门人的伊格尔，灰土则正瞄准着放倒了钟点工的沃尔夫。

子弹落地，发出了清脆的声响，而声响过后，是小巷内如同长达几个世纪的沉寂。

死一般的沉寂首先由沃尔夫打破。

“那么，这样算是平局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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