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补充能量

“呼——”

在长舒了一口气之后，沃尔夫大幅甩动着胳膊，神清气爽地从体育馆中缓缓走了出来。

“噗。。。你现在的样子好像一架快熄火的双螺旋桨直升机啊。”

耳机里此刻却响起了让沃尔夫不快的声音。

“怎么？现在会说话了，刚才我被发现的时候干嘛去了？”

沃尔夫看向了学校周围如林的建筑物中伊格尔所在的那一栋，摆出一副和自己情绪相称的表情。

“我刚才。。。不小心把耳机弄掉了！对！就是因为这个！不过话说回来，你搬的到底是什么东西，能让你累成那样？”

“听体育馆的老师说，是学校新购置的音箱，之前的那个已经颇有年代了，这次报废后干脆就换了一个。”

“怎么样，浪费了这么多时间，有没有被老师骂呀～”

耳机那头是沃尔夫早已习以为常的嘲讽语气，不过体力透支的沃尔夫并没有回敬伊格尔的打算。

“这倒没有，倒是因为音箱太重，当他看到我一个人搬运的时候还是挺惊讶的。”

“切～真无聊——”

即便是“身经百战”的沃尔夫终究也抵挡不住伊格尔永无止境的嘲讽，在身心俱疲的情况下，沃尔夫还是决定怼上两句:“您老人家要是真觉得无聊的话我求求您回家看您的肥皂剧可好，不要在我这种无趣的人这里找乐子。”

“好吧好吧，聊聊正事，刚才目标的反应很奇怪，你知道为什么吗？按理说她应该会有许多问题要问你吧，毕竟你当时可是被她发现了。”

在伊格尔的望远镜中，原本迈着正常步伐走向教学楼的沃尔夫突然僵住了。

随后，少女的耳机中传来了模糊不清的声音。

“喂喂？大点声——我听不见——”

伊格尔拖长了声音，断断续续的声音很明显不是因为耳机故障造成的，而是因为现在正低下头喃喃自语的沃尔夫。

“我们。。。会不会一开始就搞错了。。。”

“哈？什么一开始？”

“或许，我的身份根本就没被目标怀疑？”

“怎么可能？她都亲眼看到你戴着个你不应该戴的头套，还站在你不应该出现的天台了。”

“那如果，因为我的发色，她并没有注意到黑色的头套，也恰好相信了我的那个莫名其妙的理由呢？”

“你还真是喜欢异想天开啊。。。那你要怎么解释她对你那恋恋不舍的目光呢？引人注目的大帅哥～”

面对伊格尔戏谑却又无法反驳的回答，沃尔夫只能发出“呃——”的声音表示自己逻辑上的失败。

“不过既然刚才目标也没多说什么，那就没必要再纠结这些啦——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伊格尔似乎很急切地想要转换由自己挑起的话茬，索性问起了沃尔夫关于下一步的计划。

从沃尔夫走出仓库开始，学校各个部分的大扫除工作也陆陆续续地接近尾声，沃尔夫看了看手腕上的机械表，时间已经接近十一点，头顶的太阳高高地悬挂在天空上，但颜色却有那么一丝暗淡，并没有让人有皮肤被炙热的光线穿透的感觉。

“下一步么。。。我记得班主任说下午要报名社团来着。。。”

话音未落，一声长长的悲鸣打断了沃尔夫的计划报告，而沃尔夫本人非常清楚，这个悲鸣来自于自己的腹部。

“啊。。。看来在投入到多彩的社团活动之前，我得先让我的胃闭嘴。”

“你今天肚子饿的挺早啊，早上没吃早餐吗？”

沃尔夫朝着学校的食堂走去，虽然已经侦查过大致的建筑分布，不过对于现在的沃尔夫来说，那个隐隐约约散发着食物香气的地方已经再显眼不过了。

“吃倒是吃了，不过冰箱里就只剩一袋面包，完全不够补充我一早上消耗的能量。”

“那好吧，我继续负责监视，你就安心地去食堂吧。”

为了抢到宝贵的排队名额，沃尔夫选择耗尽所剩无几的力气飞奔到食堂，不过与沃尔夫所担心的恰好相反，餐厅里并没有太多的学生，但情理之中，或者说理所应当的是，点餐的窗口也还没有开放。

沃尔夫拍了拍脑袋，想起来现在才不到十一点。

“啊。。。算了，再买个面包把午餐凑合掉吧。”

沃尔夫走到了自动售货机前，隔着一面薄薄的玻璃，里面装满了出乎沃尔夫意料种类的快速食品。

对于饮食习惯姑且还算健康的沃尔夫来说，自己平时并没有多少机会接触像食品类自动售货机这类的便利工具，自然对于这种神奇的两米来高的巨大铁箱子充满疑问。

（这玩意。。。该怎么用来着。。。）

尽管在久远的记忆中，沃尔夫仍然保留着一点点关于自动售货机的使用方法，但所剩无几的片段并不足以让沃尔夫流畅地使用面前的电子铁疙瘩。

“喂？狼你在听吗？我并没有看到目标，你知道她。。。”

耳机里话音未落，沃尔夫耳中又传入了不同于电子处理过的声音，那是一种仿佛近在耳边的感觉。

“请问。。。需要帮忙吗？”

不，没有仿佛，确确实实是在耳边。

模糊的身影出现在沃尔夫的视线边缘，那是一个拥有紫黑色长发的少女，正微微歪着身子，把自己的上半身探进了沃尔夫的余光和售货机之间的夹缝中，深刻脑海的温柔声音让沃尔夫立刻认出了这个悄无声息就出现在自己身边的神秘人物。

被无数次地偶遇，即使是算作意外事件的失误也足以让沃尔夫保持冷静，更何况在不久之前，目标也没有表现出对自己身份的怀疑，现在再做出多余的反应也只是自乱阵脚。

“这个。。。要怎么用？”

沃尔夫用手轻轻地指了指面前的售货机，同时转头看向了站在自己身边的少女，她的脸上还是像往常那样，并没有挂上所谓的“微笑服务”的神情，面无表情却又无比自然的脸颊甚至让沃尔夫有点怀疑早上的那个笑容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先投入道尔，再选择你要的东西，然后它就会从下面这个出口掉下来。。。还有，要记得按这个退币按钮。。。”

即使在稍加点拨就能回忆起来售货机用法的沃尔夫仍然选择了看完面前的少女耐心而细致的动作，上下指点的手臂加上跟着手臂微微晃动的身躯，有种乐队指挥的优雅感，这让沃尔夫看的有点入迷。

“明白了么？”

结束了详尽的新手指导，妮娜直立起半弯的腰，侧过头，用深邃的蓝色瞳孔看向了沃尔夫，把正在发呆的少年从幻想拉回了现实。

“哦！万分感谢！我知道了！”

沃尔夫迅速规避开能令人精神放空的眼神，依照着自己恢复完毕的记忆，开始按部就班地操作起售货机，没过几秒，一个让沃尔夫垂涎已久的热狗面包就从出货口掉了下来。

好不容易把面包从铁皮箱子里掏出来的沃尔夫准备快速离开现场，但随即又被身后的少女叫住了。

“请等一下，你的硬币忘记了。”

沃尔夫转过头，伴随着“哗啦啦”的声音，妮娜已经将硬币取了出来，尽管只有为数不多的几枚道尔，但妮娜依旧小心翼翼地用双手捧着，递给了迎面走来的沃尔夫。

“谢。。。谢谢你。。。”

直到最后一枚硬币也从妮娜的指尖滑落后，礼貌的少女向后退了半步。

“不。。。我才是应该说谢谢的那个人，今天早上那件事，真的很感谢你的帮助！”

可能是因为慌张，妮娜半弯着腰，做出了一个不太标准但诚意十足的鞠躬姿势。

“没。。。没事，身为一个男生，看到女生受欺负，换做谁都不会心安理得地忍气吞声吧。。。”

沃尔夫好不容易从脑子深出翻出这句出处不明的名言警句，姑且把快要降到绝对零度的对话重新继续下去。

但面前少女猛地然的起身让沃尔夫绞尽脑汁筹划的对话方案分崩离析，四目相对，沃尔夫眼中只有少女眼眶中那永无止境的大海，在碧蓝深处，沃尔夫看到了如同深渊海沟一样神秘的，一种自己无法理解的情愫。

激动？悲伤？或是喜悦？那种感觉不能被单单的词语所形容。

两人的目光再一次交错开来，这次是双方共同的回避。

“那。。。那个。。。”妮娜拉了拉自己校服的衣角，略显犹豫:“能一起。。。吃午餐吗？”

“可。。。可以。。。”

在其他人看来，如同在表演哑剧一般，两人用自己都不一定能听清的音量进行着窃窃私语，现在最能引人注意的，也就是矗立在餐厅一角的两盏正在闪着红光的信号灯。

缓慢挪动到离售货机最近的一张餐桌，两人各挑选了彼此对角线的位置，战战兢兢地把臀部轻轻地放在凳子上。

持续了几秒钟的沉默，对于两人来说足够用世纪来计量。

沃尔夫想发起一个再正常不过的话题，但能谈的东西又太多，索性就随便挑一个出来。

“你为什么这么早就吃午饭啊？”

（所以我到底在说什么啊！！！）

沃尔夫瞟了一眼妮娜手中拿着的和自己同款的面包，也是从那个复杂的电子铁疙瘩里取出来的，还是幸运的最后一个。

“我有点饿，所以就提前吃了，沃尔夫同学呢？”

如同废话一样的问题换来如同废话一样的答案，这是理所应当的。

“我没怎么吃早餐，所以就。。。”

再一次陷入了沉默。

“那。。。那个。。。沃尔夫同学？”

“嗯。。。什么事。。。”

“你有哥哥或者弟弟吗？”

“没有啊。。。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因为。。。”

随着“哗——”的声响，沃尔夫的后背传来了湿漉漉的感觉。

“哎呀，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手滑了一下——哟？这不是今天早上的搬运工嘛，真是幸会。”

沃尔夫身后传来用脚趾头回忆都能想起来的声音。

“不过真的很抱歉，打扰你们两个小情侣打情骂俏了，哼哼～”

沃尔夫站起来，转过身面对着两个不怀好意的不速之客，脸上则挂着和早上别无二致笑容。

“没关系的，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下次注意点就行了，还有，我和这位同学并不是情侣关系，关于这点，还请牢记。”

手中拿着空塑料瓶的猪头随手把垃圾丢向一旁的垃圾桶，但并没有命中靶心，塑料瓶“哒哒”地弹了出来，与此同时的是两个不速之客的不辞而别。

“呆子，我们走！”

目送着二人的远去，沃尔夫缓缓坐了下来，桌子对面的妮娜则连忙掏出裙摆口袋中的手帕，跑到沃尔夫身后擦拭起来，不同于早上肩上小猫般的触感，这次的却多了一丝急促的感觉。

“没事吧？有没有什么奇怪的感觉？”

“不不，那只是凉水，没事的。。。”

急促的摩擦感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轻柔的抚摸，甚至比早上的那个触感还要令人陶醉。

（补充能量么。。。还不错。。。）

“那个就让它自然风干吧，应该挺快的，就不用麻烦你了。”

沃尔夫脸上的红晕迫切地想让这种暧昧的场面快点结束，而妮娜也收起了手帕，红着脸坐回到原本属于自己的位子上。

而现在，两个人盯着桌子上因为紧急情况而随机摆放的近乎相同的面包，再次陷入了时间冻结的状态。

唯一证明时间还在流逝的，是两个人更加赤红的五官。

话题由少女最先挑起:“我。。。不介意。。。”

然后像破釜沉舟一般随手抓起了一个面包，狠狠地咬上了一口。

即使后背没有被水浸湿，现在的沃尔夫的校服也会被汗水淹没。

沃尔夫用颤抖着的手拿起了被迫选择的另一个面包，慢慢咬了下去。

为了补充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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