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话：姐姐与弟弟

——姐姐你看！好厉害哦！

在黑暗中，我又听到了小晴的声音。而也就在我听到小晴声音的那一刻，我立刻意识到自己正处于梦境之中。

我悬浮在半空中，黑暗将我彻底笼罩着。整个身子就这么僵硬在半空中，动弹不得，意识无比清晰，以至于清晰到我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姐姐，小晴将来也想和它们一起表演。

小晴的声音又一次在黑暗中响起，让我确信自己是在做梦。

虽然整个身体动弹不得，但是泪水却不受控制地淌了出来。

——我要杀光枭！所有的枭！我都要杀光！

那一刻，我听到了我的声音，而也就在那一刻，黑暗中出现了一丝微不可查的光亮，那光隙迅速扩展开来，整片黑暗在那一刻变得粉碎。

那光芒让我觉得刺眼无比，我下意识地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渐渐习惯着光亮，我拿开了遮在眼前的手，小花**着站在我的身前。

“小花……”

下秒钟，她的胸口被无形之物所刺穿，暗红色的液体喷涌而出。

我愣愣地低下头去，发现自己的手上抓着一把沾满血迹的枭刀。

然后，我醒了。

床头的睡眠灯映照在天花板上，昏黄的色彩让整个房间变的有点不真实。我用力捏了捏自己的脸，虽然还有些麻木，但却能感到明显的痛觉。

我望着天花板，脸上那麻木的感觉一点点地退去，我渐渐感受到一丝湿意。我坐起身来，这时候我才发现舞昭前辈正在桌子前坐着，很是入神地看着手里的一张纸。

我并没有喊她，生怕打搅了她，就这么安静地望着。她似乎察觉到了我的视线，“啊，小薰，你怎么醒了。”她将手里的纸折了折，压在了自己的手臂底下，舞昭前辈笑眯眯地看着我，但那笑容很快变得有点儿僵硬了，“你，又梦到小晴了啊？”

或许是电压不稳地缘故，睡眠灯闪了一下。我用睡衣的袖口擦了擦脸上的泪痕，故作轻松地摇了摇头，“没什么，毕竟已经那么久了。”

舞昭前辈看着我，她的眉头轻锁，对于我的反应她似乎有点儿担忧。过了大概半分钟，舞昭前辈低下头去，叹了口气，“小薰，虽然你可能会生气，但是我有时候真的挺羡慕你的。”

“前辈？”

“在你的记忆里，你的弟弟就像天使一样，美好到近乎完美。”舞昭前辈将压在手臂底下的那张纸条拿了起来，继续着了两下，变成了一块硬币大小的纸块，她将那枚纸块紧紧握在手里，抬起头看着我，“在我记忆里的弟弟也像你记忆里的小晴一样，很可爱，很听话，很讨人喜欢。”她苦笑着摇了摇头，“但是那家伙越长越让我讨厌，甚至于不是讨厌，而是恨。我有时候也再想……”舞昭前辈站了起来，走到了我的床前，仰着头看着我，在她的眼里，在那一刻，我分明看到了一丝让我感到一股寒意的光，“或许只有杀了那孩子，我才有可能意识到，我还爱着他。”

舞昭前辈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她就这么看着我，我也就这么看着她。

睡在我身边的小渚轻轻地动了动身子，“薰，我饿了……”他发出一声软软的梦呓，甜甜地呜咽了一声，继续沉沉睡去。

“小薰……”

舞昭前辈的时候放上了我床边的护栏上，她就这么静默地看着我，面无表情，让我觉得有点儿发憷。随后就在下一秒，她好像一只猴子一般敏捷地踩着爬梯，翻身跳到了我的床上。

“我今晚和你还有小渚一起睡好不好！”

“诶！前辈，太挤啦！”

“就一晚！就一晚嘛！”

“不是啊，床会塌的！”

“相信我！绝对不会！”

“唔，薰，我饿了……”

小渚被我和舞昭前辈挤在最中间，却依旧没被这番折腾吵醒，然后就在这孩子时不时的可爱梦话声中，一个不眠之夜就这么过去了。

……

久米村美琴独自一人坐在总部门口的台阶上，长长的枭刀横置在她膝盖上，十指如同弹钢琴一般在刀身上轻弹着。她不时抬起头来，似乎在等着谁。美琴在那个台阶上足足坐了一个上午，直到那个人出现在她的视线中。

那人显然也注意到了她，如同老鼠见了猫一样的迅速蜷起脖子，勾着腰转身跑走。

“喂！你等等！说你呢金城亮！你给站住！”

美琴敏捷地用枭刀支起自己的身子，从地上跳了起来，只用了几步，就追赶到了金城亮身前。大拇指推着刀镡，漆黑的刀身从刀鞘中露出一寸来，透着寒气。

“呐，小亮。”美琴笑眯眯地抿了抿嘴，单手将露出的刀刃架在了金城亮的肩膀上，“你这急急忙忙的，这是要去哪儿啊？”

金城亮下意识地抬起手来，做出一副投降的表情，“哟，前辈，真巧啊，你怎么……”

“少废话，我问你，久米村仲达的安保任务你是不是交给直路了！”

“弟弟保护哥哥……不是很正常嘛！”金城亮尽可能做出一副轻松的表情，但是距离脖子不到一公分的刀刃所散发出的寒气实在让他轻松不起来，“那个，我们能不能正常的交谈。”他指了指边上拿着手机拍照的路人，“影响多不好啊。”

美琴却依旧没有把枭刀放下来的意思，相反的，那刀刃反而直接贴上了金城亮的脖子，“我就说一遍，你务必听清楚。”她深深吸了口气，一字一句地念道，“把直路撤下来，仅此而已。”

“保护那家伙是我们小队的任务。”金城亮伸出手捏住了那黑色的刀刃，将其从脖子上拉开，“你杀了他，直路不可能会原谅你的。”

“直路她……已经不可能原谅我了。”美琴手中的枭刀放了下来，脸上出现一阵落寞的表情，“我已经无路可退了，只有那群家伙，我必须杀掉。”

“你这是要灭掉久米村家族么……”

“的确如此。”

“包括直路？”

“怎么可能！”

金城亮看着一脸激动的久米村美琴，用大拇指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一脸无奈的表情，“你真是自私啊，你有没有替直路考虑过。”

“这句话六年前那家伙就对我说过了，一模一样。”久米村美琴脸上露出一丝阴冷的笑意，“事实上我已经完全考虑好了，只要我杀了那群家伙，直路就是久米村家族的唯一继承人，他将成为久米村家族的当家人。而我，也完成了我的复仇，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的确是很完美的结局。”

两个人就这么相互注视着，沉默了许久，边上的路人来来往往，不再有谁注意到他们间异常的对话。

“直路会一辈子活在对你的仇恨里，这也叫完美吗？”

久米村美琴那冰冷而阴鸷的表情瓦解了，她轻咬着自己的嘴唇，低下头去。

“我会死。”

她突然冒出了这么三个字，久米村美琴抬起头来，脸上是明媚的笑容，竟然看不出一丁点儿的犹豫和伪装。一阵风吹过，微卷而金色的长发散开，让金城亮想起了丰收时的稻浪。

“结局终究还是完美的啊！”

久米村美琴这样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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